《有花折空枝》温柔珊瑚心

8、第 8 章

　　最近，我愈发迷茫了。
　　风柔下凡是为了同徊颜君重修旧好，我下凡也是为了让徊颜君爱上我呀！
　　可如今彼此倒成了仇人！
　　可故事里不就是这样发展的吗？
　　我不奢求徊颜君爱我，但他怎能又爱上风柔？我要当他俩之间最的灯泡......我喝了许多酒，晕乎乎地想着，脑海里乱成一锅粥。
　　罢了罢了，再过两年历劫就该结束了。
　　我只要同徊颜君安安静静，等待着楚国攻陷国都之日便好。
　　可那一天却提前了大半年。
　　楚军鲜血淋漓一路杀进城内，达官显贵们早已吓得腿软心颤，个别胆大的提前收拾好金银细软，安排女眷出逃，但绝大多数人还是被困住了。此刻城中一片混乱，昔日的贵族贱民已不分彼此。
　　我盘腿坐在徊颜君对面，冷香幽幽，一壶茶正在咕噜咕噜煮着。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间茶室，古朴静谧。屋外是一方碧色池塘和曲折的石子小路，墙角栽了一棵红枫，这两年我最喜坐在此处沉思。
　　我替徊颜君斟茶时，东边天际幽幽飘起一缕烟，愈来愈大，仿佛此处就能闻到那呛人的味道。
　　那是王宫的方向。
　　今天，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我在茶水里下了毒。
　　我看着徊颜君饮完这杯茶，问他：“你爱她吗？”
　　他注视着我，一言未发，可翠色的眼眸里却有一闪而过的情绪。
　　我微笑着道：“这些都不重要了。结束即是开始，徊颜君不必害怕。”
　　他却十分平静地跟我说着，声音低沉冷淡：“茶里的毒已经被我换了。”
　　手上一滞，就在我错愕的间隙，我听见门口小厮两声哀嚎，一群士兵便冲进茶室包围了我们。
　　为首的女将，一身银甲，手执利剑，便是风柔。
　　我本想着毒死自己和徊颜君，历劫便结束了，可千算万算竟没想到会寻死不成。
　　于是我被五花大绑关在了数十人看守的牢中，许是怕我自尽，嘴里还塞足了布条，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我落在风柔手里，她对陈情恨之入骨，我自然没好果子吃。
　　我倒是不怕死，只是这凡间的酷刑着实让我有些生畏。
　　我被关了几日便饿了几日，第三天的时候，风柔终于想起我。
　　她身着凤冠霞帔，珠玉满身，好似当年，带着胜利的微笑走到我面前。
　　她道：“华垚，不管哪一世你都得不到他。”
　　说着，便半弯着腰，扯掉堵在我嘴里的布条。
　　我也不知怎么让她认了出来，张口便怼她：“风柔公主倒是聪明伶俐，只不过你嫁了又如何？徊颜上仙此番是历劫，凡间成的亲，天界可不认。”
　　我逞一时口舌之快，全然忘了自己还在她手里。
　　风柔气急，抬手就甩了我一个巴掌。
　　我被打得头晕目眩，隐隐约约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不过是野鸡到了凤凰窝！来人把她给我绑上去，狠狠打.....”
　　我从小也没挨过打，蘸着辣椒水的鞭子咻咻响着，我被打得皮开肉绽，满身鞭痕，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我把哀嚎吞进肚子里，我想这大概是我人生最狼狈的一次了，每每我痛得晕过去，一桶冷水准把我浇醒。
　　反反复复几次，我已半昏半迷，恍惚间她竟招来太医来为我诊治。
　　我勉强撑起一个冷笑道：“我们三个终究会死，凡身一死，仙魄归位，你私自下凡阻挠徊颜君历劫，到那时你该如何？”
　　她的脸色倏然一白，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挑起一个上扬微笑：“华垚，我并不想这么对你。若你这样相逼，我就只好......还记得弑神刃吗？”
　　我怎么不认得？这把刀可要过徊颜君的命。
　　据我所知当年婚礼之后，这把神器已由新任的女君保管，凤柔与她姐姐素来不睦，这刀应该不在她手中，否则也不仅仅是口头威胁。
　　御医为我敷了药，确认性命无虞后，守卫将我从狱中转移到偏院的一个屋子里。
　　一进屋他们便合上门，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摁住我的手臂，我挣扎无果，被迫半跪在地上，另一人捏着我的脸颊，强迫我张开嘴，他竟拿着钳子一颗一颗拔掉了我的牙齿！
　　每拔一颗，尖锐的痛感在大脑里盘旋重叠，占据我所有的理智和思考。
　　真希望徊颜君能听见我的惨叫，我将他抢到陈国却未曾这样苛待过他，可我的哀嚎声早已吞没在这天欢喜地的喜乐声中。
　　我盯着门扉上那个鲜红的喜字，徒生出一股无力的悲怆。
　　拔光牙齿，我便不能咬舌自尽。他们用两条铁链束缚我的双手，将我囚于室内一角。
　　每天都有人送来饭菜，生怕我就这么死了。我若不吃，他便撬开我的嘴，使劲塞进去，千年人参汤也像不要钱似的往下灌。
　　风柔啊，原来你......这么怕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