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心》梅坎达

2、今年我24

　　七点，我给她打电话，这次没占线，她接了，睡意朦胧，“你好。”
　　我说，“是我。”
　　她愣了会，很快反应过来，“处理好了？”
　　我问她，“你什么时候来带我回家？”
　　她报了个酒店名和房间号，说，“自己打车过来。”

　　出校门正是城市下班高峰期，很难打车。但我太想她了，想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打到车，我开心极了。我给她带了奶茶，四季奶青，五分糖，少冰。可她后来根本没有打开。

　　上车报了酒店名，司机从中央后视镜打量我。
　　我觉得奇怪，搜了一下酒店。主题酒店，绑带，马鞭，手铐和八爪椅。

　　我只是有点惊讶，但我不害怕。

　　我敲门。走廊里安静的出奇，还以为起码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鞭打声或哭叫声，可什么也没有。
　　她开门，头发散下来，正午的太阳给她烁了光，没了昨夜的冷清，现在的她干净又乖巧，也足够让我沦陷。

　　她把我抱起，抱进房间，房里的床乱糟糟，我不禁想昨天是不是有别人睡在这。

　　她坐在床上，我跪在她身上，她探手进入我，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怕不怕？”
　　我点头，问她会痛吗，她说，“很痛。”
　　我点点头，问她，“比第一次还痛吗？”
　　她说，“比那痛多了。”
　　我又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说，“要我陪你一起洗吗？”

　　我赶紧从她身上溜下来，溜进浴室。想着等会该以什么姿态跟她玩？是要骚一点还是纯情一点，可我分明什么都不会。

　　洗完澡出来，她趴在床上赶论文。我钻进她的怀里，问她，“姐姐，开始吗？”
　　对了，我还叫她姐姐。她刚开始不喜欢，有时候会让叫她主人，有的时候会在过程中让我叫她的名字，有的时候又还是会在我怀里让我叫她姐姐。

　　她不准我跪在柔软的地方，会扯着我的头发走到坚硬的瓷砖上，让我跪着给她口，一点怜惜也没有。
　　她有一万种方法让我高潮，却命令我自己捂住嘴，不准叫出声。
　　她咬人，一直到现在近4年过去了，我身上被她咬出来的疤都没有褪掉。
　　她喜欢那种坚硬的一根直立的马鞭，不是那种前面好几根长软皮料的皮鞭。那种坚硬打在身上，每一下都像是刀在切。不只是身上，哪怕是我最敏感的地方也免不了受痛。

　　好在她不打我的脸，哪怕身上全都是伤，她也能保证我走出那扇门还能有一张完整的脸。

　　这些都不是最痛的。

　　最痛的是我左胸上的那个烟疤。之前的那些我都没有哭，我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她，祈求她能给我一个吻，她开始会哄我，“乖，忍一忍。”后面她就不哄我了，冷着调子叫我安静些。那个烟疤把我烫哭，很痛很痛，痛到想去死。

　　有一次事后我下意识点了烟，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她接过烟，把我按在床上，烟头落在了我的左胸上，吱吱啦啦响了一阵，熄灭。
　　胸上的烟疤真的超极痛。我一下子就哭出来。她眼睛里有些心疼，她眼睛很大很漂亮，眼睛里没有任何人，干净得很。把被烫到的地方含在嘴里，在周围舔来舔去。

　　我肯定是有病的。她不是来拯救我的，她也不是来可怜我的。
　　是我自己赖着不要走的。

　　和她的第一次过后，她筋疲力尽跌进我怀里，我在黑暗中摸她的脸，揉她的头发，寻找她的皮肤。我觉得不足够，觉得我没给够，当时我固执地认为我只有真正死在她身下，才算足够完整地把自己交给了她。

　　那是别的女人给不了她的，只有我能给的。

　　我问她，“你这些天就住这里吗？”
　　她摇头，“昨天才来。”
　　我说，“我去和你一起生活好不好？”
　　她疑惑望向我，我自顾自说，“我可以给你做饭，洗衣服，叫你起床，陪你写作业，唱歌给你听，陪你喝酒，陪你睡觉…”
　　我还没说完，她吻我，接吻的间隙，说，“好。”

　　我搬进她家，和她的猫一起，当她的宠物。

　　那段时间她除了赶论文，就是玩摩托车。在学校轰油门压弯的人并不多，管理车辆的老师追着她骂。她后来也知道我和她是校友，却也没想起来差点撞死我的事。

　　她开始经常出现在学校里面。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一个人一辆车，有时候是好几个人好几辆车，接我出去玩。
　　美院学姐成绩不好，我快毕业了她还没毕业，保不齐要不要读大七。
　　美院学姐被辅导员逮着上课，偶尔会和我遇到。美院学姐说自己认识她前四年加起来，都没这几个月在学校见到她的次数多。
　　我不说话，只是幸福的笑，因为她是爱我的。

　　有些时候，我坚信她肯定也是爱我的。
　　比如我放学从楼梯上走下来正好发现她坐在楼梯口，抱着花，敲着键盘，下一秒就收到了她的消息，她说，“你快来看看我是不是偷错花了！”
　　她妈妈喜欢种花，我无意间指着一盆说开得真好，她这次回家就给偷了出来。

　　两个月后，她答辩结束。没多久就领了学位证和毕业证，要去别的城市。
　　我问她，“我可以跟你去吗？”
　　她说，“你不上学了？”
　　我摇头，“不上了。”
　　她揉揉我的头，和初见时的温柔一样，她要我好好上学。
　　可我不想上学，我只想要她。

　　她走后一周。
　　我每天和她视频，她要我脱衣服我就脱衣服，要我跪下我就跪下，要我做给她看我就做给她看，要我叫的骚一点我就叫的骚一点。
　　她打电话我得马上接，视频的时候她睡着了我也能安静看着她睡觉看很久。她只要稍微发出点声音，我就马上醒来，哄她继续睡。

　　我讨厌异地恋。
　　她比我更讨厌异地恋。

　　没多久，她开始变得很忙。忙着不接我电话，忙着不回我消息，忙着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我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她隔三差五地接，心不在焉回答我的问题。有女人陪伴也毫不避讳的告诉我，为公事繁忙就直接掐断了。

　　我肯定是有病的。

　　工作的时候陪客人玩游戏，输赢我都喝，没人喝得过我。
　　喝多了就扯开衣领给人看身上的疤，向毫不知情的人索要答案，“她把我搞成这样，还有谁敢要我？”

　　美院的学姐看不下去，告诉我，“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我哭，我很少哭，我不怕痛，我也不爱哭。

　　我不明白，我问，“我不干扰她和别人玩，她为什么还是不要我？”
　　美院学姐叹叹气，她很少这么认真回答问题，“如果你要的是一个解释，我劝你放弃，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但如果你只是要她回头找你，就去找一段健康的感情，认真生活。”
　　我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她喝光那杯，嘱咐我，“别说是我教你的，她会杀了我的。”
　　说完拿起她新买的爱马仕走了，楼下有开着宾利的年轻男人等着她。

　　我又开始抽烟。有钱的时候抽中华，没钱的时候三五块的烟也不挑。我好好学习，我唱歌，我不喝酒了，我也不发疯了。我在社交软件上找人疼爱我。
　　后来遇到了一个。一个短发的女孩子。比我大，比她也大。温柔体贴，和她完全不一样。
　　那个女生说，你很好看。
　　那个女生说，你唱歌真好听。
　　那个女生说，少抽烟啦，对身体不好的。
　　那个女生说，想出去散散心吗？
　　那个女生说，我可以去你的城市陪你生活吗？

　　我没哭，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为除了她之外的人哭。
　　我说好，那个女生就真来了。像我当时一样义无反顾。

　　我说，“我喜欢长发的。”
　　她说，“那我从现在开始留。”
　　我说，“你别管我抽烟，我不喜欢。”
　　她说，“不管。”
　　我说，“你别欺负我。”
　　她说，“我不会欺负你的。”

　　她说，“和我在一起吧。”
　　我说，“好。”

　　恋爱后的我，不找她了。那个人很温暖，她不介意我身上的疤，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我，不越雷池，不动声色。
　　她就真的回来找我了。

　　她命令我，“回到我身边来！”
　　“姐姐，我回不去了。”我很痛苦，我一直哭，短短几个字被打断了无数次。
　　她很生气，歹毒得不像话，“我真后悔当时没掐死你！”
　　我难过得说不上话，我也后悔没能死在她身上。
　　她骂我，骂完之后又哄我，我哭，我很痛，我哪里都痛，我舍不得让别人和我一样痛，她凭什么舍得呢？

　　我把她删掉了。

　　前些天，又撞见美院学姐。
　　我们一起抽烟，她问，“你现在还好吗？”
　　我性格温和不少，点点头，挺好的。
　　我问起你，担心你过得不好。
　　美院学姐说你多半是好不了了。
　　我一阵心慌，没懂她的意思，那个女生拿着我的宵夜走过来，跟美院学姐打招呼，我很快平静心情，不再去追根究底。

　　美院学姐电话响了，烟没抽完，她掐掉了，看来是很重要的人。她耐心哄着电话那边的人，做手势跟我告了别，她边走边说，“小梅花你乖，怎么又喝多了？我过几天就去陪你好不好？你记得来接我啊...”

　　那个女生随口一问，“小梅花是谁呀？”
　　我回答，“一个朋友，见过一次，不怎么熟。”

作者有话说

　　如果非要说 算是我曾经不管多努力都还是放不下也抓不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