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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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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没料到,我们将将成婚一年,便要面临分别。
觉意说如今国内官吏学堂腐败,自己想要东渡日本去留学,去学习新知识新思想。
觉意推崇西方学说我是知道的,他常常在我面前抨击封建礼教的残忍,和我介绍西方的先进制度,偶尔我也会试着说说我的见解。
我从未想过他会去国外。
竟也没有事先告知我一声。
后来觉意说,是怕我太过伤心,让公婆都瞒着我,打算到了日本再写信告知。
就在觉意走的那天下午,我身子不爽利,找大夫来,诊出我是有孕了。
公公急忙找人去港口将觉意找回来,还好船还未开,觉意听说后,便急急忙忙回家。
觉意回家后,便说等我生产后再走,这些时日便在家里好好照顾我。
我躺在床上,握着他的手,心里一阵阵地难受,泪水禁不住落下:“觉意,你以后若有远行,一定要告诉我,我愿意陪着你一起去。”
觉意满面愧疚和心疼,答应我,“我一定告诉你。”
又过了几日,我和觉意一起翻看诗经楚辞,想要为我们的孩子去一个文雅的名字。
我曾问觉意,是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觉意说:“我其实一直想要个女孩,长得像你一样钟灵毓秀,讨人爱的紧。可我近来又想要个男孩,可以像我一样,敢于学习新思想,我不在了,还可以好好保护你。”
我听完轻轻拍了他的胸膛,嗔道:“什么叫不在了,以后不可以再说此类的话,真不吉利!”
觉意笑着把我揽进怀里,“好好好,我会一直在。”
我安心地依偎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他又缓缓开口,“绪因,我曾想过,与其我先你而死,不如你先我而死。”
什么叫我先死?我不懂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说这样的话。
我更不明白为什么要我先死,难道说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他不能忍受?
我瞪了他一眼,别过身,不理他。
他从身后揽过我的腰,把头放在我肩上,我挣扎了几下没挣脱。
“绪因,”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如果我先死,你一人会受许多苦楚,你身子弱,我不愿意你伤心受苦。所以我希望你先我而死,把痛苦都留给我。”
我听完心里酸涩极了,明明刚刚还在讨论喜庆的事儿,突然说这么煽情的话,让我无所适从。
他不愿意我受苦,我也不愿意让他受苦。
我们都深深地爱着彼此,在这艰难的世道下。
我想,不管谁先死,另一个都会选择去追随吧。
(九)
那是光绪三十二年。
我和觉意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了。
觉意高兴坏了,我从未见他如此开心过,简直像一个孩子。
我抱着我们的儿子,只可惜不是个女儿,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儿的。
觉意为我们的儿子取名为“林伯新”。
觉意说是寓意着“新世界,新国家,新思想”。
我摇摇小伯新的小手,轻声问:“伯新,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伯新以为我在逗他玩儿,“咯咯咯”地笑,觉意见了,从我怀里抱过伯新,亲亲他的小鼻子,“我是爹爹。”
(十)
等我坐完月子,觉意又在家里陪了我几日,便收拾行李准备东赴日本留学了。
公公婆婆曾问过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走,不能多陪陪家里人。
觉意说:“自从绪因生下伯新后,我便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振兴中华,不能光靠发表言论,还要去接触一些先进的文化和人物,从方方面面来振兴国家。”
我明白觉意的志向,我不愿意把他同我一样禁锢在这三坊七巷之中。
他应该是飞得高高的雄鹰,可觉意总说,他只是一只风筝,不管怎么飞,线始终都在我手中,拉一拉,他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