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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当亦乐牺牲吾身与汝身之福利,为天下人谋永福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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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从前还在陈家时,我便从小跟着长我两岁的哥哥一起学习诗书,偶尔也能得几本大哥藏来的杂书看。
杂书无非是讲一些外国人周游世界的游记,虽然看着不真切,却也是有趣极了。
时常我便羡慕觉意,他是男子,常常出门拜访朋友,而我不同,我出嫁前从没出过家门,出嫁后,我便被禁锢在三坊七巷之中。
可我也知足了,觉意每天晚上都会回来陪我用晚饭。
我和觉意成婚之后,我们俩常常依偎在窗前,看着窗前的疏梅,听他从前在学堂或者出门在外的经历。
我常常闲来无事,便写些诗句去和觉意探讨,他总能借我的诗句看透我的心,与我说些心里话,让我常常感动地不能自已。
他体谅我一个人闲来无事,便常常搜罗一些小玩意儿,学堂放学早他也不会在外和朋友们喝酒玩耍,总是在晚饭前推开我们卧房的门。
我想,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虽然我们是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俩同样爱好新事物,而觉意对诗词的爱好也并不比我少,我俩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我便每天除了写字看书打发时间,便在梳妆桌前坐着,盼着觉意早些回家。
(五)
如今是我们成婚的第五个月。
觉意最近回家有些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堂放学晚,每次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梳洗好坐在床边等他。
日子久了,觉意出门前总是一脸愧疚地看着我说:“绪因,你晚上不必等我,累得你休息不好。”
我觉得并没有什么,我们是夫妻,妻子等着丈夫回家,是天经地义的,况且,我等不到他回家,心里总是不安心的。
婆婆近来身体欠安,家事便只我一人操劳。
觉意有天晚上睡觉抱着我,我刚要睡着便听到他叹气,语气充满自责和心疼:“绪因,近来家事全压你一人身上,你都瘦了。我娶你那日便发誓,要让你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我并不说话,只伸手绕过他的腰身,紧紧地回抱他。
我想,不需要我言语,我们俩都懂得对方的心。
(六)
成婚半年后,我常常看见觉意在书房焚烧纸张,我问他是什么,却也从未告诉过我。
我隐隐约约地猜测,估计和他晚归有些关系。
不久后,听说朝廷派来伊州的官员在城内巷口遇袭,朝廷震怒,下令严查。一时间,伊州城内人心惶惶,大家都闭门不出,唯恐被误抓起来。
公公最近也常常教训觉意,不让他出门。可觉意总说有要紧事,不顾劝阻,总是在外待到夜深才归家。
婆婆也常常叫我到房里说话,让我劝着觉意,说是学堂他也许久不去,不知是不是在做一些不好的事。
我觉得婆婆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虽说觉意不至于做什么坏事,可我总觉得是去做一些危险的事。
晚上临睡前,我悄悄地把白天托丫鬟去庙子里求来的平安符缝进他的衣兜,想着能够庇佑他平安。
觉意不说,我也不会去问他在做什么,只是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早些回家。”
觉意再三保证自己会平平安安地,我便也装作无事的样子。
(七)
后来听说,那个官员遇刺当晚,夜色深重,根本无人看清是何人所为,此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可伊州城内还是不太平,听公公说,国外来的蛮夷和朝廷打仗,朝廷打不过,便割地赔款。
每每说到割地赔款,公公总是一脸悲痛。
我心里也不好受,觉意常常也在我面前说起此事,常常痛骂朝廷昏庸无能,早该推翻了好。
我暗暗为他的“推翻”一词心惊,只得让他休要在外说此类的话。
觉意近来也为我找了一些西方书籍,常常得空便教习我英文,还说国外的女子都不会裹脚,劝我放脚。
我心里羡慕国外的女子,听了觉意的话,心里也有些想法,便自己做主放了脚。
可从我八岁那年就开始裹脚,现下放脚,我总觉得有些不适应,觉意夸我是进步有新思想的女子。
我便鼓动身边的丫鬟都放脚,有些不愿的,我也不强求。
看了许多觉意带回来的书,我总觉得女子不论地位,还是得要识字的,便和婆婆商量后,在我和觉意居住的小楼旁的厅堂开办了所女学。
学生嘛,当然是家里的几个丫鬟。
觉意听我说了此事,尤为激动,他说:“革命还是要与教育并行!”
得空时,他常常与我探讨教学内容,还向我灌输从未听过的“平等”“自由”之类的思想。
有次他的友人来家中做客,我在卧房陪着婆婆时,听见前厅的觉意对友人说:“绪因的性情与偏好,都与我相同。这真真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女子,此生得之,我何其有幸!”
我听了,和婆婆相视一笑,心里也是高兴极了的。
办女学虽然辛苦,但是感觉我是和觉意站在一起,我们都在做同样的事。
后来听觉意说,他和一些朋友创立了私立小学,我便也放下心,专心操办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