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州歌》兴之所向

1、吾至爱汝

　　（一）
　　我是永嘉县陈家大小姐，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
　　爹爹说如今沿海地区时局动荡，他虽为永嘉知县，却也怕无法护我周全，便想让我早早嫁出去，离开永嘉，去避避风头。
　　我心里却是有些不满的，毕竟几个月前我才及笄。
　　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嫁出去，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厌弃我了。
　　不过听娘亲说，我嫁的，是伊州城鼎鼎有名的才子，七岁参加童试时便能写出“少年不望万户侯。”林家虽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可也算是书香门第。
　　哦对了，我叫陈绪因，我要嫁的，是林家儿子，林觉意。
　　（二）
　　出嫁的繁文缛节简直累断了我的腰，这下端坐在喜床上，我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盖头微微映着烛光，我唯一能看见的，便是交叠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感觉我快散架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感觉到盖头被掀开，我微微闭了闭眼，过了一会，我才睁开眼睛。
　　面前站着一个穿着不知道是什么奇怪服饰的男子，他的头发剪得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幼儿一般短，只不过要硬挺一些。
　　真是个奇怪的人。
　　永嘉城的男子都是留着长辫，我还从未见过如此装束的男子呢。
　　他好像有些紧张，就这么站在我面前不说话。
　　借着烛光我细细打量着他的脸。
　　他肤色白皙，剑一般的眉毛下是看起来多情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和略薄的嘴唇，又让他的整张脸足足添了一丝凌厉之感。
　　长得倒还是挺好看的，只是——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不说话？”
　　他微微脸红，眼睛东看西看，却再不敢看我了。
　　我抿着嘴笑。
　　怎的比我还害羞呀。
　　过了会儿，他才慢吞吞地坐在我身边，牵起我的手置于膝上，看着我不说话。
　　我被他瞧得不自在，低着头掩饰自己的羞涩。
　　我手心出了层汗，心里害怕又紧张今晚会发生的事。
　　纵然出嫁前娘亲告诉了我一些新婚之夜的“秘事”，我和林觉意还是像赶鸭子上架般，手足无措。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的，我身上的喜服终于被解开，他身上的衣服也尽数脱下，他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抱着我。
　　我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感受到他轻轻地亲在我的脸上，脖子上，渐渐往下……
　　大概林觉意学东西的本事比我好太多吧，渐渐他就像掌握住窍门一般，在我身上肆掠……
　　这下才是真的要散架了。
　　（三）
　　第二日我和觉意早早地就起床洗漱了，洗漱完我就该去给公婆敬茶。
　　公公是个带着黑色瓜皮帽蓄着长胡须的和蔼老人，我给他敬茶的时候，他虽然不说话，看着我的目光却是可亲的。
　　婆婆喝完茶，笑着说了句：“好孩子”，然后示意觉意把我扶起来，等我站稳，婆婆就拉住我的手，往我手腕上套了个镯子。
　　我又惊又喜，下意识地看向觉意，他冲我笑着点点头，我又提着裙摆跪下，给婆婆行礼：“谢谢婆婆。”
　　婆婆也一边拍着我的手一边说：“绪因啊，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啊，你们就好好过日子，觉意不听话，老爱往外面跑，不爱去学堂，你啊，多管着他，外边不太平。”
　　我点头，“媳妇知道了。”
　　觉意扶起我，牵着我的手，公公看着我们俩，眼里也布满笑意。
　　“觉意啊，”公公理了下衣襟和帽子，正色道，“你虽非我所生，但从你父亲把你过继给我之后，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儿子般对待。”
　　觉意低着头，轻声说：“儿子知道。”
　　“我常常告诉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是我现在唯一希望你能够做到的。你娘为了你的事情，日夜操劳，我们给你娶了这么个知书达理的好媳妇，就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把这个家操持下去，日后行事，多多考虑你在家等候的媳妇。”
　　我感觉牵着我的手紧了紧。
　　“儿子明白。”
　　公公叹了口气，摆摆手，让我们小辈去用早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