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何夕》朝岢

15、未来

　　慢慢的撑开厚重的眼皮，感觉嘴巴和鼻子被盖子一样的东西捂的严严实实，熟悉刺鼻的医用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慢慢让感官找回感觉。千凝雪费劲的把呼吸机从脸上摘下来，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侧面是隔离床位用的绿色围帘，视线慢慢回到自己手臂上插着的针管，顺着白色细管又看见高高挂起的大小不一的透明玻璃袋。
　　千凝雪终于想明白，这里是医院。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感觉到左手的异样，缓缓的扭过头看见一张满是稚气的小脸搁在自己手边，一只手还搭在自己的小臂上。千凝雪若有若无的笑了笑，又合上了眼睛。

　　厚厚的浓云仿佛把这个城市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只看一眼就无法呼吸的沉重感。偏偏又不下雨，偶尔刮起的微风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漩涡，旋转的热浪带着粘稠感攀附在身上如影随形。最讨厌的天气，像是把这个城市闷在蒸炉里，暗无天日的热，阴郁的热。
　　吕思宇穿着玩偶服蹲在广场一隅寻求片刻休憩之地，蹲的腿都麻了却还不见老天有一点点下雨的意愿，捡起传单艰难爬起身，起身的一瞬间的头套却脱离了身体无风自动的独自向后飘去，吕思宇急忙踉跄的转身伸手去抓那个有着自己想法的头套，却一头扎进了乔柯怀里。
　　“干嘛啊，才一个晚上不见，就这么想我啊？”乔柯举着头套笑眯眯低头看着怀里的吕思宇。吕思宇一使劲推开乔柯，甩了个白眼，没有丝毫迟疑的甩出嘴炮：“你来干嘛？天天闲的啊？被我抢了工作不准备活了吗？”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去换身衣服，总得把这身傻乎乎的玩偶服脱下来吧。”乔柯收起顽皮的笑容，满脸期待的说。
　　“兄弟，现在是上班时间哎，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出去玩耍，自己去吧，你不想活我还得活嘞！”吕思宇一把从乔柯手里抢过头套就准备往头上套，乔柯拦住吕思宇的手，冲吕思宇偏了偏头，便看见一个很眼熟的男生从一旁跳出来接过了头套，冲二人腼腆一笑。
　　洗个澡换了宽松的大号卫衣和牛仔裤，来不及吹干的头发披散在肩膀，出门就看见乔柯抱着两个头盔倚在电动车旁百无聊赖的点脚尖。吕思宇用劲拍了一下乔柯精瘦的肩膀，拿过头盔套在头上，透过面罩问乔柯：“大兄弟这是要带我去哪玩啊？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错陪你走一趟！”边说边大力的拍了拍身前的座椅。
　　乔柯木讷的站在一旁，呲着牙感受着肩膀传来的酸疼，看着小小面罩孔里露出的瘆人笑容，不觉抖了一下：“这厮上辈子肯定是个男人吧！”心里想着，嘴上却说着：“今天变得更好看了哦！”
　　一路风驰电掣，不近的距离，吕思宇摘下头盔，让湿漉漉的长发随风飘摇，水滴慢放似的从发尖滚落，在车过去好久之后才摔在地上。一路上乔柯都不肯说目的地是哪里，吕思宇索性不好奇，看着远处雷鸣电闪的大片乌云出神。黑黑的浓云里突然炸起的白亮狰狞的粗细线条让吕思宇小心翼翼的锁紧了双臂。
　　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大广场，看着稀疏的人流，乔柯深深的皱起眉头。把电动车停在一边，拽着吕思宇冲进一个拆卸了一半的舞台。来来往往的安检人员看见二人也没有在意，胸前挂着各种职务的人穿梭其中，偶尔推搡着二人，抬起头皱着眉瞪一眼又扭头匆匆离去。暴躁的天气里人的脾气都这么暴躁。
　　乔柯伸手拽住一个胸前挂着“场控”拍子的人，年纪不大的女孩，却皱着老谋深算的眉头，抬头看见还算俊朗的乔柯，总算暂且挤出些职业性的笑容：“怎么了？您有什么事吗？”
　　“嗯，你好，这边下午不是有一个歌手选拔比赛吗？为什么拆了舞台啊？是已经结束了吗？”
　　“哦，是有的，但是临时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女孩轻描淡写的说。
　　“那为什么我没有收到通知呢？”乔柯面色微红。
　　“你也是选手吗？我们是现场通知的，谁让你来的那么晚？”女孩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气场，又是不耐烦的表情。在弄清眼前人的身份之后，女孩职业性的笑容换成了司空见惯的冷漠。
　　吕思宇在后面轻轻拽了拽乔柯的衣服，第一次见到乔柯生气，却莫名清楚脸红是爆发的征兆。思考了片刻，看着乔柯的脸色，措辞道：“乔柯，天气原因取消的也不能怪主办方对不对，是我洗澡太拖拉耽误你时间了，等下次再来吧。你什么时候报的名我都不知道哎。这都不告我还算朋友？”
　　“不是我，是给你报的名。”乔柯看着那个年轻女孩从面前擦过，不看吕思宇的回答。
　　“哦，那还好，不是你自己......什么！？你给我报的名？你都没经过我同意啊！把我蒙在鼓里？哇，我可真的是服气你了哦！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知道啊？拜拜了您嘞，多余我还替你委屈。”吕思宇面色涨红忍住没有对乔柯大发脾气，甩手独自走向电动车，气到走路都一摇一摆的。
　　乔柯看了眼向自己跑过来的导演，又看见吕思宇走路一颠一颠的搞笑模样，追了出去。
　　吕思宇坐在电动车上，才想起来钥匙在乔柯那里，气愤的使劲锤了一下坐垫，却被突出的弹簧弹到了手背，咬牙切齿的低声抽气，看着乔柯向自己跑来，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电动车上向乔柯伸出手：“钥匙。”
　　乔柯抓住吕思宇的手翻过来，看见手背上清晰的印记，短时间内就从红色变成了青紫色。乔柯紧紧抓住吕思宇的手，以防这只不安分的手逃脱掌心，低着头小心的揉着手背上的淤青。第一次受到男生这种待遇的吕思宇浑身不自在，感觉坐垫上弹簧好像全部弹出来一样，对着自己的屁股敲敲打打，又带着针扎一样的不耐。忘记了刚刚生气的事情，清了清嗓子，故作镇静的说：“咳，行了，多大点伤，一会就不疼了。”说着跟乔柯较着劲把手抽了出来，藏在背后悄悄在衣服上蹭着手心里的汗。
　　乔柯用黯然委屈的表情看着吕思宇，一句话也不说，脸还涨的红红的，吕思宇实在搞不清楚乔柯生气的点，明明是自己吃亏，却好像自己做错了一样。挥了挥手，招呼乔柯：“行了行了，原谅你了，能不能不拉着脸了，赶紧载我回去，晚上还要去酒吧工作呢！”拍了拍靠前的位置，用哄小孩的热切表情总算让乔柯发动了车子。一路无话，吕思宇安静搂着乔柯结实的腰，靠在乔柯背上昏昏欲睡，莫名有着情侣之间的默契，安稳可靠。

　　半月有余，顾眠风又要启程去学校。临行之前，顾霖汐看着微微蹲下和静姨拥抱在一起的顾眠风，晃眼的一口白牙毫无顾忌的暴露在阳光下，一旁同样看着的顾爸爸也微微的笑着，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随心所欲的交错在一起，皮肤竟然略微显得有些松垮。
　　顾眠风走到顾霖汐身前，前倾身体，两人以一个拥抱的姿势久久的抱在一起。顾眠风很是意外的问：“千凝雪怎么没来？太不够意思了吧！”一边还冲着顾霖汐撇了撇嘴。
　　顾霖汐也是摊摊手：“我问过了，她说家里有急事来不了，具体她也没怎么和我说。最近我俩都很少聊天了。”
　　顾眠风点了点头，对顾爸爸还有照顾了自己很久的静姨一一点头示意之后，坐进了黑色轿车的后座，降下车窗，对着三人说：“回去吧，我走了，彭叔，咋们走吧！”
　　车子缓缓的发动，顾霖汐这次没有提前扭回头，透过后车窗一直和看着自己的顾眠风对视着，下意识的挥舞着无处安放的手。习以为常的别离，却猛然间在短短几秒的对视里涌起一股酸意，在别过头的瞬间酸进了眼睛，故作掩饰的低着头，用力眨了眨眼睛。
　　所有的遇见，都是久别重逢，所有的分离，都是别来无恙。
　　总有一些人，隔着车窗的凝视和挥手，不是为了说那一句再见，而是为了下次再见。
　　顾霖汐抬起头对上顾爸爸晶莹的眼睛，忍不住泪流满面的静姨抓着顾爸爸的手臂微微颤抖，顾爸爸用宽大的手掌一把抹掉了眼睛里的异样，缓解的笑了笑：“丢人了，霖汐，有注意过送你离开之后你爸爸的表情吗？应该都一个样吧。”说完拉着静姨，搂住顾霖汐一起回了房间。顾霖汐脑海中回荡着那天第一次看见的爸爸妈妈落寞的神情，心房那里一紧一紧的，皱巴巴的。

　　冗长的夏天眨眼间就过去了，飘落的黄叶会旋转着落在湖面，枯黄的草地坐上去变得更加柔软，抬起头的时候可以看见熟悉的候鸟随着季节变化准时的成群结队的在深邃的天空向南飞去，望向它们会不自觉的出神，无论何时，在天空自由自在轻盈的飞翔总是让人向往。
　　十月山城的某一天，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雨，于是天气就那么突如其来的降了温，刚刚出了门的顾霖汐立马回宿舍加了一件外套，想了想又多带了一件外套放在包里。
　　在图书馆6层的角落里找到了穿着加绒衬衫牛仔裤的千凝雪，拉开对面的椅子，轻微的摩擦声让千凝雪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顾霖汐看见千凝雪专注学习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拿出电脑安静的码字。一直到傍晚，透过窗户模糊的太阳渐渐晕出不明显的金色光边，头顶上半个月牙已经悄悄显露了身影。顾霖汐伸了个懒腰，颈椎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肚子微微的“咕咕”两声，催促顾霖汐去吃饭。看见对面的千凝雪依然低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戴着耳机皱着眉头，咬着嘴角，用笔尖不停的戳着书本。
　　顾霖汐拉开椅子，，走到千凝雪身后，缓缓把手搭在千凝雪的肩膀上，轻轻的按摩着，低头在千凝雪耳边说：“累了就休息会，先去吃饭吧。”千凝雪扔下笔向后一靠，靠在顾霖汐的怀里，感受着顾霖汐的心跳闭着眼睛休息了几分钟，起身拉着顾霖汐的手一起去了餐厅。
　　顾霖汐单手托着腮看着对面吃的狼吞虎咽的女孩子，扬着嘴角入神的微笑。千凝雪停下嘴里的动作，埋着头悄悄抬起眼睛，果然看见顾霖汐一脸烂漫的看着自己。也不管矜持不矜持，就着水咽下满满一口拌饭，含糊的说：“看什么啊？这么些年了看的还少吗？快吃你的饭！”
　　“当然看不够啊，考研分开之后别说看你吃饭了，连见面都很少了，还不让我现在恶补一下吗？”顾霖汐委屈的说。
　　千凝雪被米粒呛到了气管里，一直咳嗽，俏脸涨的通红，顾霖汐一边给千凝雪揉着后背，一边继续叨扰：“这副样子就不必恶补了，也不是什么样子我都想回想的。”
　　千凝雪缓过劲来，用杀人的眼神瞄着顾霖汐，顾霖汐比划着冷静的手势一点点退回自己的座位：“你走了，我该多想你啊！”
　　“说的我像是个恶人一样，好像我不会想你一样！我多可怜啊，离你那么远，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孑然一身，在陌生的城市里，一个人生活，多无助多寂寞啊......”千凝雪做出更加委屈的表情，做作的样子让顾霖汐挥手打断了千凝雪矫情的独白。
　　千凝雪准备考研的时候，顾霖汐就已经和公司签了合约，毕业之后会去公司成为正式签约作家。可能会分开很久的时间，不约而同的回避了异地的话题，回避了折磨过多少情侣的长相别离。
　　顾霖汐要比千凝雪轻松许多。大半年来，千凝雪的脾气时好时坏，常常因为自己需要一刻不停的看书学习，而顾霖汐坐在对面悠闲的喝着咖啡看着小说，就会莫名其妙的烦躁恼火一路蹭蹭猛涨，像头喷火的母龙一样对着顾霖汐宣泄。起初的顾霖汐也是一头雾水，目瞪口呆茫然无措的看着突然对自己发火的女孩，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千凝雪的情绪。后来也清楚了千凝雪生气的原因，就是没有原因。因为顾霖汐不选择考研，所以也不没有办法身临其境的体会千凝雪面临着多大的压力，只能时时刻刻的陪在千凝雪身边，提醒千凝雪该睡觉了或者该吃饭了；也会在千凝雪情绪低落想要放弃的时候鼓励支持她，帮千凝雪重新坚定理想寻找方向；在千凝雪快要崩溃嚎啕的时候不断的安慰着“还有我呢”......
　　再过两个月就要考试了，千凝雪变得更加紧张，有时候会忘记回顾霖汐的消息，但是只要去图书馆，一定能找见千凝雪，顾霖汐不止一次的心疼千凝雪，也想过说一些“我养你啊”之类让人感动的深情告白，可是又觉得大男子主义的话太过自私，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千凝雪也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变化，曾以为是顾霖汐太宠着自己，才会总对顾霖汐生不明由来的气，发莫名其妙的火，后来在舍友和赵洁羽的小心提醒下，才发现自己这半年来真的变的暴躁了好多，原本温婉如水，现在暴躁如火，可是却总也控制不住自己，即使每次和亲近的人发火过后十分后悔，可是总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原来以为顾霖汐的过度宠爱是罪魁祸首，慢慢才发现在顾霖汐的怀抱里还是会很快的安静下来，恋恋不舍的清凉安稳的感觉，还是一直享受的港湾。又要说服自己从怀抱里挣脱出来，投入学习的怀抱，光是挣扎这一下子就又忍不住烦心的想要生气。
　　考试前的那周末，顾霖汐送看了一天书的千凝雪回宿舍，学校的每条道路上都人迹寥寥，没有什么人愿意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遛弯，零星的仿佛还有几颗冰晶从身边潇洒飘过。顾霖汐紧了紧千凝雪的围脖，千凝雪顺势赖在顾霖汐怀里不肯走路，紧紧搂住顾霖汐的腰，好像要把自己揉进顾霖汐的身体里一样。顾霖汐揉了揉千凝雪戴着绒帽的脑袋，转身背对着千凝雪蹲下身子：“来，我背你走。”
　　千凝雪机灵的扭头环视了一圈，确认周边没人之后，像只笨重的兔子一样爬上顾霖汐的背，顾霖汐慢慢的站起身：“丫头，该、该减肥了。”
　　千凝雪一把捂住顾霖汐的嘴，闭着眼睛随着顾霖汐走路的节奏摇晃着，睡意渐渐涌上眉头。头垂在顾霖汐的肩膀上，低低沉闷的声音透过围脖响起在顾霖汐耳边：“霖汐，要不然我不考研了吧？毕业了我就一直陪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就一直陪着你，什么也不做，当个家庭主妇，相夫教子，也挺好的。”
　　贴俯在顾霖汐背上，千凝雪能明显感受到顾霖汐的心跳声变得又快又重，穿过顾霖汐的后背快速猛烈的敲击在自己的心房上，睡意全无，努力张大耳朵听着风声中夹杂的其它声音。顾霖汐的耳垂像烙铁一样通红，千凝雪凑上去咬了一下，感觉周围凉飕飕的风和雪花都变的火热。
　　顾霖汐咽了咽口水，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声音镇定的传到千凝雪耳中：“凝雪，你觉得我们会分开吗？”
　　“我，觉得不会吧，除非我们中有人先去世哈哈哈。”千凝雪用力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顾霖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当然不会啦，我们肯定不会分开啊，以后那么久那么久的日子里我们都要陪伴彼此，我不在乎这几年的时候我们会异地或者怎样，我不想让你为了我放弃掉自己想要的，不能为了追随我失去了你自己需要的，那些也是你的爸爸妈妈希望的。”
　　俩人都没有说话，有节奏的随着顾霖汐走路的动作一起摇晃着，快要能看见千凝雪宿舍亮灯的窗口时，顾霖汐又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会分开，我希望你还是可以靠自己好好的生活，不用像你说的那样依靠我一样去依靠另一个人，我不想你因为我变成另外的样子，只是希望，不管今后怎么样，你要做一个坚强独立的女孩子，能克服所有的困难，不要轻易说放弃。当然我们不会分开，永远不会分开，我也会一直给你依靠的。”
　　顾霖汐蹲下把千凝雪放下，看着睡眼惺忪的千凝雪，捧起千凝雪的脸：“我说的依靠，和你说的不是一个意思，我今天说的有些乱，我也还没想好，可是我觉得心有灵犀你懂我说的什么。前面还有那么漫长的路等我们去走，那么多的困难等我们去克服，就更要谨慎每一步的当下，无论我们有多么多么要好，也要靠自己，总要靠自己。即便我们要相伴此生，你也要努力追自己要的，不要为了成就我或者我们而迁就自己，你不许，我不要。”
　　“好了，傻子，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说不考就不考了，那我白学这一年了。可我就是要依靠你嘛，你要是将来敢和我分开我就咬死你。”说着一边龇牙咧嘴的比划着：“但是我和你分开你不能欺负我哦，哈哈哈，快点回去吧，亲爱的！”千凝雪倒退着打着飞吻退回了楼道，顾霖汐自觉的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向自己的宿舍走了。
　　千凝雪躲在公寓门背后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想着快要到来的别离，太阳穴上青紫色的血管不听话的加速跳动着，一阵猛烈的风吹过，裹挟着细小的冰晶砸进千凝雪如水的眸子里，细细哽咽的声音混在萧瑟凌厉的风声里，惟有泪千行。

　　“凝雪，你有想过将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哎，还没有想好。”千凝雪坐在人工湖边，看着湖中心游荡的白天鹅和黑天鹅，不安分的小腿在裙摆下不停晃荡着。
　　“没有想过做自己喜欢的那些事情吗？”
　　“拜托，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可以靠自己喜欢的事情养活自己啊。应该会考研吧，我爸爸妈妈也希望我能有更高的学历，之后找份和专业对应的工作吧，要不然考研不是白考了吗？”千凝雪无奈的摊了摊手，理所当然的看着顾霖汐：“我没什么特别喜欢而且一定执着要去做的事情，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永远待在你身边吧！所以我只能选择做最正确的决定，与喜欢无关，只是为了好好生活，为了和你的未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