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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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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骗他们说我全部记不起来了,可惜检察官并不肯放过我。
这个叫席家良的检察官很从容地拖了个凳子坐到我床边。
“关于你被刺伤的案子,我要问些问题。”
“我记不起来。”
我语气孱弱,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身形憔悴,清楚地传递出请你不要再来刺激我的讯息。
“你好好想想。有些细节可能对办案很关键。”
我暗地里诅咒,他的眼睛定是瞎了。
“我伤口痛,不能配合你工作了。麻烦你给我叫下护士,谢谢。”
将眼帘半垂,眉头轻拧,拜托别来烦我吧。
“也好,吃颗止痛药再回答问题,状态会好一点。”
我犹豫了,是不是该佩服检察官大人的执著精神呢?
“我还在禁食期。五天没吃东西了。”我朝他伸出一个手掌。
他从笔记簿里抬起头看了看我,迟疑好一会儿,才挤出来一个字,“哦。”他说。
“那你还问么?”可别挑战我少得可怜的忍耐力啊。
“这个案子会按故意杀人来起诉,你要是想起来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故意伤人吧,如果我要杀人,一定捅左胸,一刀毙命。哪会像她这样,捅了六刀都还活着。”
“这是公诉案。”
原来没我这个受害人说话的份。
“你觉得心虚?”
他一双生得蛮好看的眼睛对上我的眯眯眼。
“我对得起她儿子。”
“被告律师会在医德上做文章,舆论对你也很不利,起诉故意杀人的话。。。”
“所以要留讨价还价的余地,是么?”我打断他。
“围观者的证词说明被告主观上是想要你的命。”他一边说一边记笔记,看上去很勤奋的样子。
毕竟是个法律范畴的技术问题,我对他笑笑,表示无话可接。
他又朝我看了几秒钟,才收拾东西出去了。
他忘记告诉我,如果想起什么,要如何联系他了。
我记得自己被两个男人驾着手臂,肩膀生生地疼,却动弹不得。
我记得只能眼睁睁看那个女人哭嚎着将刀刺进我的腹部,我感觉浑身都在抽搐,刀锋的凉意从伤口慢慢扩散到指尖。
我记得她手腕一旋,将刀拔出。那动作应该很快,但在我的记忆里却好像经历了几个钟头,每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我开始觉得想呕吐,血从伤口涌出来,散发着鲜甜的味道。第二刀来的时候,我开始大量地冒冷汗,而且四肢无力,第三刀过后,我已经听不见了,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有那么一会儿我是失去意识的,直到那女人又抽了我几巴掌,她对我说着什么,我看见她的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然后她最后一次举起那把淌着血的水果刀,我以为她会抹我脖子,她却还是傻傻地往我腹部进攻,实在是没有天赋啊。终于男人们放开我,搀扶着她离开了。
我倒在地板上,感觉冷极了,挣扎了几次,却都没能坐起来。我知道虽然没有当场死掉,伤得也够呛,于是把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腹部湿漉漉滑腻腻的,手指探进伤口还能感觉到蠕动着的肠壁,而且已经一点都不痛了。接着我开始觉得呼吸困难,眼皮重重地耷拉下来,四周立刻变得漆黑而静谧,我害怕极了,我从来没有觉得那么孤单。
如果我把这些都告诉你,席家良检察官,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