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辛恒

15、因为爱情

　　16.因为爱情
　　阔别七日和铁中重逢。背着书包走进学校的不少学生都苦着脸。个个都像牢犯，跨过铁门，继续接受监禁。
　　虽然重归监牢不悦，但看到熟悉的狱友们，还是很欢快的。122宿舍里的姐妹们正摆着各样姿势，边聊着天边补作业。那种不需要动脑子，动动笔，抄一抄就能写的作业。晚自习就要检查了，不想死得难看，当然得先补完。
　　乔一凡回到学校，只觉脑袋昏昏沉沉。虽然明知卷子上还有几道大题毫无思路，没做出来，无奈浑身乏力，仍旧淡定地仰面躺床上。坐火车的后遗症——床明明不动，闭上眼还是有一下一下在列车上蠕动的幻觉；明明在宿舍，耳畔仍回响着火车咔哒咔哒的声音。当然，混着室友们此刻的谈笑。共处一室没多久，朝夕相处的魔力，让她只凭声音也能分清谁是谁了。
　　小七小八又在侃娱乐圈的事儿，聊着《步步惊心》的剧情。歌王哼着《因为爱情》，一人分饰两角，王菲的高音被她唱的一点都不逊色，陈奕迅的深沉也学得恰到好处，乔一凡正在美妙的歌声里遨游，到“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处戛然停了。歌声没了，大家聊起了天。她清楚地听到大家说什么，却没有力气搭腔。
　　歌王：悦光，短裙很好看哎，新买的？
　　悦光：哈哈谢谢！是的。和我妈去了趟厦门，在那边买的。我一眼看中，真的特喜欢，穿着显得我腿又长又顺，有没有，有没有？
　　F2：有有有，不光衬腿，还衬屁股。性感！
　　歌王：是哦。不过，以牛魔王的品味她应该是无法接受的。
　　F2：你最好宿舍穿穿得了，别在外头晃荡，被看到了，又少不了一顿训。
　　悦光：咋的了？她管天管地，还管我穿啥裤子不成？这又不是黑丝袜，既不破洞，也不露肚脐，咋就不能穿了。我非要穿，就穿给她看！
　　F2：得。别人都忙着躲枪，你非得往枪口上撞。
　　悦光：才不惧她。
　　歌王：啊行了行了，不说她。快，旅游大仙，给我们讲讲厦门怎么样？是不是特美？
　　悦光：美！鼓浪屿、云水谣、黄厝海滩，真的，在那里我都不想回来了。我已经决定了，我三年后的去向。
　　F2：什么去向？
　　悦光：我要去厦门读大学。可以在海边欣赏醉人的日出日落，和喜欢的男孩子一起漫步在那么美丽的城市，啊啊啊啊一定美死了！
　　歌王：淡定。醒醒。厦大吗？你先掂量掂量能不能考得上再说。
　　悦光：以我现在的成绩当然没戏。但还有时间啊。我一定要去厦大。去定了！
　　F2：敢情你爸你妈带你去旅游，是为了鼓励你好好学习，上厦大的啊？你没发现你已经成功落入他们的圈套了？中计了还没意识到。
　　悦光：才不是。我爸没去。是我妈说带我出去散散心，放松放松，随意挑了厦门。我也觉得奇怪，我都好久没见我爸了。放假一直没见，打电话也打不通。
　　歌王：不会外边有其他女人了吧……
　　悦光：怎么可能？！我爸我妈感情一直很好，我都没见他们吵过架。我妈都说了，我爸忙，出差。
　　F2：我问你，你和你妈旅游的几天，有没有觉得你妈不开心？
　　悦光：好像……那晚，对，有一晚，我洗澡出来，看到我妈看着手机偷偷抹眼泪。我出来，她就啥事没有了。看不出是难过的样子……反正不可能的！我爸怎么可能出轨。他要敢背叛我妈，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歌王：哎呀，男人嘛。可以理解。出差和出轨并不矛盾，兼容并包，完全可以啊。
　　F2：你快别吓唬她了。没一定真的就是忙呢。
　　悦光：就是！你个坏蛋！就吓我！！
　　歌王：啊不说了不说了，开开玩笑嘛，不当真不当真。
　　宿舍重归安静。没人说话。只听到书掉在地板上的声音，卷子翻动的哗哗声，卫生间里有水管通水的声音。
　　“哎，莫莹呢？怎么一直没见她？还没来学校吗，马上得去上晚自习了”，是F2在问，“陈概，你见莫莹了吗？”
　　“大家还没来的时候，见了一次，又急匆匆地跑了。好像去牛老师办公室了。”
　　“和牛魔王居然能聊这么长时间，谈心呢？”悦光语气里有着模糊的质疑。
　　歌王接话到：“不会是又犯什么错，在挨训吧。”

　　17.班会
　　乔一凡刚坐到位子上，猛然间好像嗅到一股烟味儿。虽然和老乔的味道不一样，但乔一凡可以确定是香烟味儿。
　　“大姐，作业写了没？”王大海盯着乔一凡，字句铿锵地问。
　　“居然叫我大姐！七天没见，是不是皮子又痒了？”大海的头发短了许多，新发型显得很清爽。她凑过去闻了闻，奇怪，烟味儿又没了。
　　“闻啥呢，属狗的？”大海一脸鄙夷。
　　“七天没见，变帅了呀。”乔一凡答非所问。
　　“谢谢夸奖。你也美了。卷子拿来，给帅哥抄抄”
　　“滚，自己写”
　　“没时间了，马上就来检查了”
　　“抄作业多么违背天地良知的事情，王大海，你这样眉清目秀的人，怎么可以做如此龌龊的勾当？”
　　“别废话了，快点拿来，不补补，待会儿我死给你看”他已经动手自己翻了。
　　乔一凡正无奈着。抬头看到莫莹昂首挺胸地进了教室，牛魔王手里抱着个白色的盒子随后。
　　“愉快的七天过去了，心都该收回来了。今天照例，我们开个简短的班会，放假前没来得及开。我们先总结一下放假前的情况。”牛魔王在讲台上自弹自唱，台下的人都闷头不吭声。
　　可怕的总结情况。按照以往的班会旧例，总结情况即翻旧账，或者说算总账。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总结情况，绝非以往的强度所比。
　　“首先，知会大家一件事情。就在刚刚，我缴获了一批物资”。
　　大家纷纷抬头，奇怪，牛魔王是走错片场了吗，缴获物资？
　　“你们带的零食、游戏机、杂志、小说……总之不该有的一切都被我暂收了。以后记得，不该带的东西坚决不能带。再被我发现，就不只是没收这么简单了。下次放假前过来找我拿。”
　　所有人面面相觑，心里打鼓。这防不胜防的突然袭击，也太卑鄙了！趁着大家上晚自习，居然搞偷袭！
　　“第二件事，据说，有人在晚自习上不好好学习，传纸条条？还有人在宿舍大吵大闹，摔杯子，不服管教。是谁，我就不说了。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了，也不要再被我听到。否则，后果自负。”
　　乔一凡略抬头看向陶泽和菲儿的背影，又忙低下头，心里直纳闷。蓝悦光也心里打着鼓，宿舍摔杯子，这都能知道，这牛魔王真是成仙了，千里眼顺风耳啊？
　　“第三件事，上个月的评分，我们班因为跑操被扣掉五分，我已经知道是哪个宝贝矫情地不行，不好好跑，导致乱了队伍。我也不点名了。从今天起，立个规矩，谁让班里扣分，罚谁款。扣一分，十块。统一交到刘菲儿那边。”
　　大家听了这条，一阵唏嘘。有没有搞错，罚款？
　　“怎么，没开过车，还没见过交警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开车犯错了得处罚，跑操犯错了也得罚。理解了吗？”牛魔王的声音镇定自若，冷酷无情。一切不可思议之事只要经她一说，都会变得理所当然。
　　“好，下面说第四件。大家看这个箱子”
　　牛魔王把箱子正面转过来给大家看，白色纸盒上贴着标签，上书“心语箱”三个大字。不知道牛魔王又在卖什么药。
　　“这个箱子，今后就放在教室后边的柜子上。谁有什么事情，觉得当面和我不好讲的，都可以写纸条放在里边。我会定期查看。”
　　“服了，这么损的阴招都能想得出来……”，大海凑在一凡旁边，悄悄絮叨着，还没说完，只听牛魔王一声呵斥，“王大海”。
　　大海抬头。一凡瞬间脸红，想着下一个叫的应该就是她了。
　　没有。牛魔王并没有叫乔一凡，只是严声厉气地继续呵斥大海，“你站起来。”
　　大海站起来。
　　“今天下午你几点来的学校？”牛魔王问。
　　“四点”
　　“四点到校，做什么了？”
　　“打了会儿篮球，到教室自习”
　　“还有呢？”
　　“没了”
　　“你确定没了？”
　　“没了。”
　　“老实说，你是不是抽烟了？”牛魔王的问话让乔一凡猛地一惊，她想起了刚来教室时闻到的烟味。难道真的是大海身上的？
　　“没抽”
　　“抽烟了没有？”
　　“没有”
　　“我最后问你一次，抽了没有？”牛魔王的语气十分恐怖。
　　教室里气氛异常紧张。大海不出声。一凡悄悄瞥了瞥他，看他紧绷着的嘴角，想着，这下该招了。没想到这时，大海突然怒目圆睁，猛地高吼，“没有！”
　　乔一凡被吓得一哆嗦。可以看到全班人，连牛魔王都被吓得不轻。那声音里藏着的力量暗语在说，再问我上去撕了你的嘴！
　　牛魔王果真不敢问了，声音还柔和了许多，“呦，你这王老大厉害了哇。再吼一个试试。”
　　大海瞪着她，毫不示弱，只是不说话。
　　“你最好不要被我逮到。坐下哇。”
　　大海的凳子摩擦着地板发出尖锐的声音，吐气一声坐下。自这次的盘问后，牛魔王对大海反而换了种态度，居然称呼大海为老大：“老大，上来给咱们擦一下黑板”“老大，来给咱们发一下作业本”“老大，来给咱们抱一下书”。一次两次大海理的，叫的多了，大海直接甩脸子，不干。

　　原来真的不是病猫。大海的威力非常人能比。能把牛魔王当场镇住的现在也只有他一人。课间，乔一凡满怀崇拜，深情地看着大海，柔声说道：“你刚刚也太帅了吧！”一凡想起之前数落大海怂的话，后悔不已。大海不怂，敢当着全班人面和牛魔王叫板，一点都不怂！
　　大海不搭话，已经不生气了，但看得出来并不开心。
　　“真的没抽吗？”一凡轻生轻气地问，生怕再惹恼他。
　　大海扭头看着乔一凡，“你也不相信我？”
　　她又凑过去，鼻子嗅了嗅，“我相信你。你没抽。”

　　好不容易挨到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后大家疯狂地翻箱倒柜，查看东西，四野里一片嚎啕，惨不忍睹。F2来校前刚买的一箱零食，一个鸡爪子都没剩下。蓝悦光的指甲油、唇膏、MP4、歌王的MP3都不见踪影。小七小八的娱乐杂志也不见了。老乔刚给一凡做好的辟邪娃娃也没了。
　　“他妈的，石榴也是零食，也没收？？”一向温文尔雅的F2无法接受吃的全部被没收的事实，爆起了粗口。
　　“大概是觉得一颗一颗吃起来太浪费时间，会影响学习吧”，陈概冷峻不禁安抚到。整个宿舍只有她和莫莹没有遭殃。她们好像确实没什么“违禁物品”。
　　“妈的，气死我了！”蓝悦光气的原地跺脚。
　　“以后火影没得看了”，一凡哭丧着脸。
　　“其他没了不要紧，那个MP4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牛魔王要是给老子弄丢了，我一定杀了她！”悦光恶狠狠地，确实像能杀了牛魔王的样子。
　　“我说，她这样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当人看了？好歹人的隐私权吧，亲爹亲妈都没这权力，她就这么搜了？”歌王也气愤地很。
　　“我要告她！啊啊啊啊简直就是个混蛋，十恶不赦的混蛋！！！”悦光的叫骂声横穿122宿舍，回荡在整个宿舍楼道内，余音绕梁，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