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是□□》小梅饼

15、第 15 章

　　这世间的爱总是这样的不公平。
　　你付出了一切，你爱的那个人却不会多看你一眼。
　　反而是无心插柳，却有另一个人在另一处，默默地爱着你。

　　有首歌里面唱，
　　“若情人都相逢，则情歌少很多内容”

　　如果程衍爱的是陈舟，那么故事在这一刻，就可以写就圆满的结局。
　　可是程衍不爱陈舟，对于陈舟的爱，他感动，却无法接受。
　　“没有结果的”
　　他对陈舟说。

　　就像他跟许洛白，他追逐着他的脚步，却永远都没办法，离他更近一些。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陈舟牵住他的手，
　　“小衍，我从不轻易说喜欢，但我对你说了喜欢”

　　程衍感受的到陈舟的骄傲，正是因为感受的到他的骄傲，才更觉得亏欠。

　　“新生活的开始，必然伴随着疼痛和断裂”
　　陈舟又说，
　　“你得试着走出来”

　　是这样吗？
　　程衍不知道。
　　八岁那年，妈妈改嫁，带着他到了许家。
　　许洛白做了他十四年的哥哥。
　　他人生中十四年的岁月，都与许洛白息息相关。

　　可是现在，要他将这十四年的光阴与记忆，统统从身体里面剥落，他没有自信可以做到。

　　茫然地看着陈舟，
　　“我不知道……”

　　“我说过的，小衍，我会帮你……”
　　陈舟叹息一声，将他搂入怀中，
　　“别再推开我了，好吗？”

　　程衍的手落在身体两边。
　　最终，轻轻地抱住了陈舟。

　　******

　　“我们今晚去哪呢，许总？”
　　车里面，男人柔软的身躯贴上来。
　　一根手指在许洛白胸前画圈圈，
　　“酒店？还是你家？”

　　许洛白斜了他一眼，
　　“不想出车祸就他妈给老子坐正”
　　前面红灯刚好跳转到绿灯，许洛白踩下油门，
　　“发骚也挑个时候”

　　他本来今晚饶有兴致，可程衍这么一闹，什么心情都没了。
　　程衍，程衍。
　　一想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让他咬紧牙关。
　　他为什么总能让他这样心神不宁？

　　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上一口，这才有几分舒坦。
　　楚南悦的电话打过来，他不想接，直接挂断。

　　偏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没眼色，
　　“许总，女朋友的电话啊？”

　　他脸瞬间黑的彻底。
　　停下车，面无表情，
　　“给老子滚！”

　　“许总，我错了……”
　　男人来拉他的手臂，
　　“你原谅我呀”
　　声音娇媚的像个女人，许洛白听的恶心，直接说，
　　“下周你不用来上班了”

　　打开车门，粗暴地将男人推了出去。
　　然后关门，扬长而去。

　　程衍撞坏的那辆宝马M2C还没修好。
　　许洛白现在开的是一辆奔驰的商务车，油门整个踩下去，也没有太多的极致感。
　　心里面有一股无名火，升腾着上窜，一直要烧到他的心上去。

　　最终无处可去，开车回家。
　　程衍没回来，房子里便像是少了人气一般冷冰冰。

　　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孤独突然像潮涌一般来袭。

　　他去酒柜拿了一瓶威士忌，倒进玻璃杯中。

　　踢掉鞋子，脱了外套，崴坐在沙发上。

　　端起杯子慢慢喝上一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一路灼烧，有种自虐的快感。

　　点上烟，吞云吐雾。

　　没开灯，黑暗里，只看的到明明灭灭的烟头，像黑夜里，仰头看到的飞机的航向灯，时隐时现。

　　抽到第三支烟，他坐不住。

　　已经十点半，然而程衍依然没有回来。
　　自己今天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他会去哪呢？

　　一个个念头浮上心间，搅得他心烦意乱。
　　打开手机，拨通了程衍的号码，“滴滴”两声，却被挂断。

　　车厢里——
　　程衍淡定地将手机又放回到口袋里去。

　　“他的电话？”
　　陈舟问他。

　　“嗯”
　　程衍点头，眼睛看向窗外，城市的路灯、奔流不息的车流和霓虹招牌连成一片，堆叠出河流一般闪耀的璀璨夜景。
　　可他看着，心里却是淡淡的怅惘，仿佛自己离这一切很远很远，仿佛自己的人生，早已被埋葬。

　　“等会再打过来，不用挂断，我来跟他说”
　　陈舟伸手要过程衍的电话，安慰他，
　　“别怕”

　　程衍并不是怕——
　　只是，不知如何面对。

　　手机屏幕再度跳动——
　　依然是许洛白的电话。
　　陈舟接起，
　　“您好，有事吗？”

　　“我找程衍”

　　“小衍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陈舟看了眼身边的程衍，他刻意要让许洛白误会，程衍也一定听得出来。
　　但程衍只掀了掀眼皮，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我艹你妈”
　　许洛白想到某种可能，忍不住骂，暴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在哪，我去接他”

　　手机另一边，陈舟笑得温和，
　　“许先生，你可能忘了，之前让小衍滚开的是你”

　　陈舟的话一刀扎在许洛白心上。
　　是啊，是他让程衍滚开的，他现在，又有什么立场，说自己要去接他呢？

　　又颓然地坐回去，认清现实一般，拧了拧眉心，连声音都不复之前，低迷的说，
　　“你对他好一些”

　　“不劳许先生操心”
　　陈舟说，
　　“小衍是我男朋友，我当然会对他好”

　　电话被挂断了。
　　许洛白半天才意识到——
　　举着手机的动作显得很可笑。
　　他自嘲地哼笑一声，将手机丢到桌子上去。

　　程衍身边有其他人照顾，不劳他费心。
　　很好，很好。
　　这样子，程衍就不会日日来纠缠着自己。
　　他一步一步地将程衍越推越远，现在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叹口气，许洛白捂住心口。
　　但愿程衍离开之后，这里，也就能不疼了。

　　叼着烟转身上楼。
　　楚南悦到外地出差，要到这个月中旬才回来。
　　临走之前，她跟许洛白说，
　　“不许你勾搭其他女人，听到了没有……”

　　许洛白答应的爽快。
　　其实楚南悦哪里知道，他对女人，根本就没太多的兴趣。

　　后来又有了程衍。
　　对女人更是碰都懒得碰。

　　有些时候是逢场作戏，还有些时候是故意做给程衍看。
　　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是不少，但也仅止于调情。

　　甚至他跟楚南悦。
　　到现在也没有过实质性的进展。

　　这么说起来似乎很好笑。
　　像是他在为程衍守身如玉一般。

　　但他并不是故意。
　　他只是，没办法接受，除了程衍以外的任何人。

　　程衍就像是他的迷幻剂，明知染上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却无法抵抗。

　　可命运把他跟程衍推到这个份上，他得去恨程衍。
　　他必须恨程衍，心里面的愧疚，才会减轻一些。

　　时至今日，他依然能够清晰地记得，程衍母亲开车撞死父亲的那天。
　　那一时，那一刻。
　　他跟程衍在酒店的床上。

　　消息传来，两个人衣衫不整的从床上爬起来。
　　匆匆忙忙到医院，父亲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许洛白仿佛被一棍子打在头上，懵头懵脑。
　　医生护士不断地进进出出，不断地要求他签下各种单据。
　　再然后有人告诉他，父亲已经没有治愈希望，要他选择，是拔掉氧气管，还是等待自然死亡。

　　他后来反反复复地回想起那一天，回想起那一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记忆像是按下了慢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来回的在脑海上回播千万遍。

　　在他父亲最危难的时刻里——他跟程衍在床上。
　　他们在做着羞耻的事情。
　　而他的父亲却危在旦夕。

　　他没办法原谅自己。
　　更没办法原谅程衍。

　　因为这一切事故的始作俑者，是程衍的母亲。
　　父亲娶了她，更把程衍视如己出。
　　父亲为了这个家操劳半生，可程衍的母亲——竟狠心要撞死他。

　　许洛白知道，那个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宝贝儿子程衍。
　　程衍的确没做错什么。
　　但身为那个女人的儿子，这就是程衍的原罪。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许洛白也自觉，做到了折磨程衍。

　　可是折磨程衍，并不能让他好过。
　　程衍从前说，
　　“哥哥好狠的心——”

　　是，他好狠的心。
　　他狠的，连自己心痛如绞，都可以罔顾。

　　这样的日子让他跟程衍都变得伤痕累累。
　　他累了，很累很累。
　　他拿楚南悦当幌子，逼着程衍离开。

　　总归要给两个人找一条活路。

　　许洛白推开了程衍的房门。
　　躺到床上去。
　　在这张床上，他跟程衍也曾翻云覆雨，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小时候程衍喜欢跟他睡，黏他黏的像一条小尾巴。
　　他烦程衍，只给他划定一小片地方，越界了就要打屁股。
　　“你想好，是回自己房间里睡，还是待在这儿”

　　程衍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要跟哥哥睡”

　　父亲吩咐过，要他对这个“弟弟”好一点。
　　许洛白没奈何，
　　“那你要是过界了，我就打你啊”

　　程衍明显是害怕，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好”

　　那时候的程衍跟棉花糖似的，任他搓圆揉扁。
　　傻啦吧唧的，人也好哄。
　　欺负他欺负的多了，只要说一句，
　　“哥哥带你买好吃的”
　　就能立刻把他哄好。

　　仔细想想，他对程衍不过如此。
　　也不知程衍对他的喜欢，到底是哪来的。
　　这么多年，始终如一。

　　******

　　程衍情绪依旧失落。
　　不想回家，于是跟着陈舟去了他的公寓。

　　灰白色调的北欧简约风格，或许是因着阳台三层花架上养的各种绿色植物，并不显得冷淡。

　　陈舟帮他收拾好房间，
　　“早点睡，小衍”

　　“嗯”
　　程衍想了想，说，
　　“谢谢你”
　　感谢陈舟，在他无所依靠的时刻里，肯借给他一个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