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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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二月底，A市将暖未暖，天空笼一层雾蒙蒙的罩子。
从停车场出来，姜玥把下巴掩在衣领里，避开了人群，走得很慢。
姜亦钊赶时间，很快就和她拉开了距离。
姜玥到了高一年级组的数学办公室，径直走到姜亦钊身后。明明有附中校服，懒得穿。站在靠墙那边，不好好站，斜靠着。
黄思年已经坐在工位了，嘴角向下，在和姜亦钊说话。
黄思年是3班班主任，教数学，不知道收了姜亦钊的什么礼物，非常勉强的接收了姜玥。从此，姜玥成为实验班3班的一员。
姜玥自己是无所谓，往刘海吹一口气。脸上写满了不屑，不谙世事的张扬换成戾气。
“黄老师，麻烦您了，多担待点。”
姜亦钊是生意人，拨冗来一趟学校表达自己的心意和重视已经万分不容易。他看一眼手表，回过身把姜玥的站姿拉直了，“我先走了，你好好读书。”
姜玥缺课半学期，又从艺术班转到实验班，按理来说应该留一级。但姜玥不愿，留级意味着她比身边同学年龄大，她不喜欢。
姜亦钊匆匆离去，姜玥跟在黄思年身后，黄思年眉间褶皱能够夹死一个蚊子。
姜玥对黄思年有印象。她以前在厕所抽烟被黄思年抓到过一次。
黄思年是个强悍的女人。高中数学女老师本就屈指可数，黄思年不仅当了数学老师，还是班主任，她带的班每一届都是理科实验班。
被黄思年当场抓获的姜玥吃了不少苦头，她比其他男老师都凶，训人很较真，不像以前只是走过场，姜玥的检讨写得比哪一次都认真。
所以姜玥记得她。
姜玥撇撇嘴，就算再看不惯自己，还不是败给了姜亦钊的钱、权。
成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现实。
路过一个男生，黄思年厉声说：“李朋成，你不加快脚步，后面的人早把你赶上了！”
那个叫李朋成的男生原本弓着背，飞快挺直喊了声“老师好”，便往前溜了。看都没敢对姜玥看一眼。
姜玥在艺术班经常当面喊班主任外号，头回见黄思年这架势，脚步滞了一瞬，拍着地面。
又路过一个不慌不忙的背影。
姜玥已经做好看戏的准备听黄思年训人，却见她笑如春风：“尚语绮，寒假过得怎么样？”
尚语绮恭恭敬敬的叫了声“黄老师好”。
她很高，很瘦，神情淡然，脖子玉白，依稀能看到青色血管。姜玥回想起几个月前和尚语绮在巷子里对峙的事，竟然恍如隔世。
说完奥赛培训，尚语绮的目光触及黄思年身旁的姜玥，但也没表示疑惑。
这时候姜玥觉得不自在了，比在办公室被几个老师明里暗里围观还不爽。她偏过头看对面的大楼。
没想到年级第一竟然是3班的，那她俩以后岂不是同班同学了？
3班第一节早自习是语文，老师没来前就已经有朗朗读书声。
走到3班门口，黄思年让尚语绮先进去，转过身叮嘱姜玥：“姜玥，你要知道，你来3班是来学习的，不要像在艺术班那样搞什么幺蛾子。”
似乎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了，她吸了一口气，想挤个笑容没挤出来。
离早自习铃声只剩两分钟，黄思年走上讲台，拍三下手掌。
原本嘈杂的教室安静下来。
除了尚语绮之外的学生们都以为灭绝师太又要强调纪律，都听了一千遍了，众人心里嫌烦，视线都不往讲台看。
这时，门边走进一个人。
姜玥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一身雾霾蓝的双面尼大衣配一条掐腰黑裙子，在蓝白校服的海洋里很是扎眼。
她耳朵、脖子、手腕、手指上没有任何配饰，站姿很正，既没东倒西歪，也没故作风情。
但一眼看去总有一种夺目的招人。
尚语绮从书本里抬起头，总觉得姜玥身上有些东西变了。
“我擦哦，那是不是姜玥呀？”
“姜玥是谁？”
“等我戴下眼镜……靠，她不是上学期没读完就休学了嘛，怎么来我们班了？”
……
黄思年：“这学期我们班迎来了一位新同学。”
班里果然一派哗然，几个男生兴奋得吹口哨。
“闹什么闹。”黄思年眉头一皱，又威严地拍了三下手掌。
3班的男生女生大都知晓姜玥的名头，坐在后排的挑着脖子往外瞧。
姜玥一只脚微不可觉地点了两下地面。双手揣在兜里，目光透着点警觉。
她走上台把“姜玥”两个大字写在黑板上，“大家好，我是姜玥。”在离开讲台前很自觉地拿起黑板擦把名字擦去了。
姜玥的新位置靠近后门，黄思年的意思很明显，不要干扰班级学习氛围。
刚安置下来，早自习的上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抱着课本走进教室。黄思年同他打过招呼便走了。
姜玥随意擦了擦椅子，大喇喇坐下。
她瞥两眼周围同学，嘶，实验班进度也太快了，语文已经上到必修三，她拿的必修二的课本。
班里有的同学在背《兰亭集序》，有的在读《蜀道难》……很快，转班生姜玥到来所激起的涟漪淹没在早读声里。
这当然只是表面。
一群人开始传纸条，同桌之间互说悄悄话。地道战打得不亦乐乎。
偷偷带了手机的学生把手搭在桌肚上摁来摁去。
附中就那么大，学生之间消息通过论坛、微信、□□群，很快，艺术班以前那个销声匿迹的特长生姜玥转到3班的消息传遍了高一的八卦小组。
姜玥早自习翻了一遍语文二，她阅读速度极快，一节课看完整本书。
嘟嘟——
手机短信声，姜玥没调静音，身边几个同学的声音停顿了一瞬，继续“噫吁嚱，危乎高哉”。前方语文老师双眼迷离，头一点一点的。
姜玥抬头，前排几个偷看的男生迅速转头。
她调成勿扰模式，点开短信箱。简直炸了，来自季霆锋和彭婕的几十条短信。
“月亮，你混蛋！你只说有惊喜，没说是这个！”
“我再确定一次，你是在和我们隔了四层楼的三班？”
“姜玥！你现在就在我头顶的头顶的头顶的头顶啊操！”
……
尚语绮走到教室后门，见姜玥和几个男生女生在前门门口说着话，其中有她熟悉的人，好像被她揍过。
现在天气还很冷，后门关得紧紧的。
尚语绮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经过时听到一个男生“哼”了一声。
姜玥的声音很快响起：“季霆锋你真的好鸡婆！”
早自习下课时间短，打了上课铃，艺术班那群人的早自习本来就形同虚设，姜玥趁老师还没来，跟着逃了早自习。
***
大课间，年级组长古志辉在广播里一条一条宣读附中的校规。
姜玥已经顺利和以前那群狐朋狗友勾搭上了，猫在天台上。
不知道谁的小弟给她递了一支烟，姜玥想了想接过来，左手抖烟灰时有点颤。她眼神不对劲了，大拇指指甲狠狠掐食指。
季霆锋把烟抢过来，笑了一下：“月亮，你不在的这半年我们都无聊死了。”
“是啊，附中真几把小。”
姜玥“哎”了一声，“那开学第一天，我们是不是应该从破坏校规开始？”
“刺激！”彭婕拍拍手。
说干就干，大家闯入了画室，季霆锋说要在校服背面临摹一幅蒙娜丽莎，姜玥百无聊赖地掂着手里的喷漆枪。
……
下午，古志辉捉住几个刚开学就犯了5条校规的学生。
被保安当场抓获时，姜玥正拿着喷漆枪往摄像头上扫射，另外几个人意图将破坏过的校服挂在信息公开栏。
古志辉气得鼻孔外扩：“你们这画的什么？小猪佩奇吗？”
“老师，那是蒙娜丽莎……”
其他人挨个请家长来教育。
轮到姜玥了，古志辉正要拨出电话，姜玥语气凉凉地耸肩：“我爸没时间，我妈也没时间。”
古志辉瞥一眼她黑色裙子上荧光瞩目的“F××K”，面色愠怒。
她接着说：“舅舅您教育教育我就得了。”
古志辉听到这声“舅舅”，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孙曼与古志辉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但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他们来往并不密切。
但作为年级主任，他对姜玥的恶行可以说如数家珍。
同样记得很清楚的还有，4岁的小姜玥面对他手里的小学数学和逻辑题时所展现的智力。古志辉很兴奋的告知孙曼。那时候孙曼刚怀了第二胎，恹恹摆手：“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
办公室只剩舅甥二人。
古志辉知道姜玥现在处于人生的低谷，喝了一口茶，很冷静的说：“生活很糟糕，时常很操蛋，但我们都想好好活下去。”
姜玥轻笑发出一声“呿”，因为年级主任口吐芬芳。不过确实挺操蛋的。
没意思。
“姜玥，你的人生还很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古志辉犯了语文老师的毛病，好为人师。
姜玥后仰，“舅舅，你的人生也还很长，你怎么还没讨老婆？”
她说这话时笑意盈盈的望向古志辉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桃花眼。
原本是开玩笑般挖苦的话，却见对方眼底浮起一层受伤和愠怒。
完蛋，捅马蜂窝了。
……
孙曼在前方骂骂咧咧，姜玥跟在后头。
等孙曼把古志辉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回过头语气很冲：“姜玥，以后在学校安分点好不好？算妈求你了，别有事没事去打扰你那位舅舅！”
姜玥沉浸在舅舅的祖宗十八代也是她和孙曼的祖宗的认知里。
孙曼捏住了姜玥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劲儿，“听到了没？”
姜玥木木地点头。
孙曼又像火烧一样松开了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