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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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语绮穿进巷子口时，姜玥刚打完一局游戏。
一旁几个本校的混混歪七扭八的含着烟。
姜玥嫌站着累，用脚勾过来不远处的塑料凳子。这凳子是喜庆的红色，上面粘着一根红油韭菜，不知道是谁从烧烤摊上撂来的。
她正想踢一脚，季霆锋吼了声：“人来了！”
姜玥原先还懒懒散散，闻言一个激灵挺直身子，视线顺着地面的石板缝，先看到一双带子左右对称的运动鞋，往上整洁的附中校服，再到那张冷淡却好看的脸。
尚语绮倒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很平静的扫视一圈，问：“要打架？”边说着，她缓缓解下书包。
姜玥构思一晚上的台词没有用处，很不爽地摸了摸后脖颈。
甫进高中，她和尚语绮便已经在A市师大附中有些名气，被同学戏称“红玫瑰与白玫瑰”。
这个称号来自本年级一位有告白癖的文艺男同学。某天上午他心血来潮向尚语绮表白，被拒绝，下午跟姜玥表白，又被拒绝。
不久有好事者扒出来这位男同学写给两人的情书除了名字以外，只有那句“你是让我魂牵梦萦的红/白玫瑰”有差别。就相当于这位仁兄把被尚语绮拒绝的情书改了个名，改了个颜色，重新誊写一遍递给了姜玥。
姜玥得知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见姜玥没说话，季霆锋嚷：“尚语绮你也太狂了吧！年级第一了不起？真不知道管超怎么瞎了眼，竟然因为你和玥玥分手！”
姜玥一脚踹在季霆锋小腿上，她不要面子的嘛？
“少废话，尚语绮，我就是看不惯你。今天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
狠话放出去不到五分钟，姜玥被尚语绮用胳膊固定在墙边。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一群人，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呻`吟。
季霆锋瘸着腿，嘴里“啊啊啊”过来救姜玥，尚语绮一招撩阴脚，他原本高昂愤怒的“啊”变成了低落痛苦的“嘤”。
“卧槽，尚语绮你够狠！”
姜玥前段时间穿高跟鞋扭了脚，左脚踝受伤，本来已经没什么事，这会儿看到近处尚语绮的脸庞又隐隐作痛了。
但她输人不输阵，身高不够，踮脚尖来凑。两人脸对脸，呼吸相闻。
“你想干嘛，尚语绮？我跟你说，我姜玥可不是好欺负的！”姜玥捏着拳头想挣脱，但双臂受制，无法发力。
她硬着头皮的样子，像一只被逆毛摸后意图挠人的猫。
“不要惹我。”尚语绮往后瞥了一眼手下败将，似乎在警告，她的情绪很淡，让姜玥想起一句俗话——咬人的狗不叫。
姜玥被尚语绮的手肘硌得疼。
她后知后觉的有点心虚，艹，太冲动了！这位独来独往的年级第一似乎是……不太好搞？
姜玥张扬惯了，她是艺术班数一数二难搞的学生，艺术班那群人本就张牙舞爪荷尔蒙爆棚，姜玥是其中的佼佼者。开学一个多月，她的名字已经屡次进入年级主任的黑名单，成为附中差生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尚语绮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附中，第一次月考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比第二名高了40分。不仅如此，她体育、文艺活动俱很优秀。
与规矩的尚语绮不同，姜玥从不好好穿校服，外套系在腰间，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她身上有一股香草牛奶的味道，清新又好闻，但夹杂着几缕烟味，尚语绮鼻头皱了皱。
她来了！她要动手了！
姜玥闭了闭眼，一张艳若桃李的小脸微白，正想说话，尚语绮靠近她——
“姜玥，我喜欢女生。”
姜玥预计的身体上的疼痛没到来，反而是精神上的震动。她勉力睁开一只眼睛，看尚语绮神情不似开玩笑。
另一只眼皮动了动，睁开，一双眸子极力保持镇定但还是鼓得有点大。
不、不是，尚语绮她她她什么意思？
是表明就算她是什么白月光朱砂痣都无所谓构不成威胁因为她喜欢女生，还是……别的？
姜玥想咽口水。
尚语绮刚刚的语气不可谓不暧昧，是那种自己和小姐妹偷偷混进酒吧窃窃私语的感觉。尤其是两人靠这么近，都能看清对方脖子上一颗微不可见的浅褐色小痣。
难道，尚语绮喜欢自己？
从小到大跟姜玥告白过的男生没上百也有几十个，但她还是头一回疑似被同性撩了，血液一阵一阵往脸颊上涌。
因为这个猜测，往常的很多事都显露了阳光下的另一面。
比如军训表演时原本她俩有一个合作的节目，因为姜玥前一天晚上翻墙出去吃宵夜，把肚子吃坏了，不得不临时换艺术班一个男生上台，但尚语绮拒绝了，这个节目临时从节目单上撤下来。
比如国庆节前尚语绮在礼堂画画，姜玥提着一袋零食去找朋友玩，踩在桌子上给大家提醒金属画框的位置，尚语绮去洗手，路过时很温和的告知姜玥：“你鞋带开了。”
……
当时姜玥以为尚语绮是要来一场女生间的battle，现在姜玥有点懵。
尚语绮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姜玥脚跟触底，脚腕一阵锐痛。
见姜玥龇牙咧嘴还是很有活力的样子，尚语绮掸了掸校服，捡起书包拍几下，搭在肩上很自在地往前走了。
“等等！”
话还没说完，这就走了？
姜玥艰难地往前挪两步，被季霆锋拉住胳膊：“月亮，这次是咱们太逊了，别撕破脸。”
“不是，刚刚……”
“忍一忍嘛，不要一被挑衅就炸毛。”
尚语绮那句话声音不大，又是凑到姜玥耳朵旁说的，其他人都以为是在挑衅。
姜玥捏着后脖颈，动了动脚踝竟然奇迹般没事了。气呼呼的路过金拱门给每人买了一只麦旋风。
北风刮得人鼻尖发红，这时往嘴里包一大口冰冷的东西才酸爽。
姜玥的心情恢复了大半，摆摆手挥别了季霆锋。
喜欢她姜玥的人可多了去了，就算多一个尚语绮少一个尚语绮又怎样呢？她们一人是老师的宠儿，一人是老师的眼中钉，原本就八竿子打不着。
只是今天教训人不成反被教训，对姜玥来说太丢人。
耳机里唱到“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门口梧桐树露出了入秋的金黄，姜玥踩着一片枯叶走上台阶打开家门。
厨房里欧阿姨在做土豆牛腩，姜鹰坐在地上拼鲨鱼机甲乐高。
姜玥目光滑过，直到经过落地窗前那台纯黑的贝希斯坦三角钢琴才变得柔和。
她摘下耳机，随手把空瘪的书包扔地毯旁，跟没事人似的打开电视看最新的综艺。
附中高一不强制上晚自习，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艺术班立马关灯锁门。姜玥葛优瘫在沙发上，等着吃晚饭。正是很惬意的时候，突然被乐高的小零件砸了头。
她懒得搭理，撕拉开了一包薯片。顺时针动了动左脚踝，不痛。
姜鹰一连扔了三个小零件，见姜玥不理他，抓了一把扔过去，在空中散开，糊得姜玥脸上脖子胸口都受袭。
姜玥火了，抓起胸口的小零件，抛回去正好砸在姜鹰额头。
姜鹰震耳欲聋的哭声把在二楼和姐妹们打电话的孙曼唤下楼，“怎么了，怎么了，哎唷我的心肝，怎么哭了？”
“她、她打我。”姜鹰小手指向姜玥，鼻孔还挂着鼻涕泡。
“姜玥，你多大人了，不知道让着弟弟点，姜鹰才多大，我看你书是白读了。”
又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
姜玥像头发疯的小牛，冲上楼“咚”关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音乐，姜玥才觉得活力从静谧的室内慢慢返回到她的身体。
他们一家人已经在这栋小洋房住了十年，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上演，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等到要吃饭了，姜玥慢吞吞地走出门。
孙曼在楼下哼了一声，表示对她的不满。
“妈，你怎么又让姜鹰玩我钢琴！”从姜玥在二楼的视角，可以清楚看到钢琴盖被打开，座椅上堆放着玩具、零食，邋遢的一团。
姜玥撸起袖子，她这回真是要替天行道好好教训他一顿。
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底打滑，下一步悬空，姜玥从楼梯口直接摔了下去。
“啊——”
欧阿姨摔碎了一个盘子，踩着碎片去打120，孙曼蹲在姜玥面前，脸色发白。
姜玥觉得自己不太好，左手不知道刮到什么锐物，汩汩流出暗红的血，“左手，妈……我的手……”
***
高一上学期开学不到两个月，艺术班那个鲜艳得宛如红玫瑰的姜玥不见了。像一阵绚烂绽放归为沉寂的烟花。
她的东西是由她父亲的助理收拾带走的。
因为走得太仓促，引发了校园里多方猜测。
有人扼腕，红颜不在，负了一片少年心；有人暗喜，以后不需要再攀比。
但很快，学生们的谈资从姜玥转移到最新的游戏、爱豆和身边的八卦上去。偶尔会有同学感慨一句：“以前高一艺术班有个女生，真的长得很漂亮，有种祸国妖姬的味道，可惜不在这读了。”
与姜玥交好的季霆锋和彭婕三缄其口，有时候听到钢琴房传来悠扬的音乐，会忍不住去看一眼。
姜玥的座位没有新的人来坐，孤零零地空在教室最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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