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时间刚好》叆乔

27、塞翁失马

　　回到家妈提了满满一篮框梨子回来，熟透的香梨，还没咬下去就闻到扑面而来的淡淡的水果成熟的浓香。

　　“妈，哪儿来的这么多梨子呀？”我一边往嘴里塞梨子一边充满好奇地询问。

　　“刚刚摘完棉花下地，地梗上有一排梨子树，梨子都熟透了落了一地也没人收拾，我捡回来你和妹妹写作业的时候‘嚓嚓嚓嚓’就吃完了。你俩儿嘴馋，拿什么回来都能吃完。”

　　“这个梨子超好吃，熟透了，绵软的。”

　　月考，考试过程中我虽然十分紧张，但毕竟平时学得认真，试卷倒也写得得心应手。没料到的是，最后一门数学考试我停留在一道题目做不下去，我就是硬要把这道题做出来，三杠两杠，还有五分钟交试卷我紧张得题目都看不出来，思绪乱成一团，一转眼铃声忽然就打响了试卷被收走了，后面还有两道大题我根本看都没来得及看！

　　时间分配上出了差错导致数学试卷不能够完成，最后成绩七十分。我盯着自己的数学分数，我感受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本来，最后几道题我是写得出的，不该因为写得出却没有写而失分。班级排名也出来了，我从第一名挨个儿地一个一个往下看，直到——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已经无心再找。我从兴高采烈挤着看排名的同学群中失落地走出来，一步步回到座位，为安排不好时间而一遍遍责备自己，对，就是应该陷入自我责备的情绪状态中来长点记性。

　　责备是暂时的，月考结束，明天还是崭新的，征途也同样是崭新的，李殊曼是绝不会一蹶不振的。

　　秋日里天朗气清，清晨的空气格外清爽。我蹦蹦跳跳跑到了班里座位上，抱着一摞收好的习题册放在桌子上。孔敷欣很随意地拿过一本对着自己的习题填写起来，我立马拿回来，一脸正气，“这里是这本作业的所属者靠自己的努力完成的作业，不允许任何人因利趁便！” 孔敷欣就看着我，笑脸逢迎，做一个允许的手势，“OK.”他没有赖着不给也没再想什么鬼点子，就只是低着头自己写起来，我倒是不想多等，“写完了你自己交给老师吧。”我便抱着一摞习题册转身便去了办公室。

　　如果不是因为早晨时间紧，孔敷欣才根本不会这么认真嘞，家庭作业就应该放在家里完成，但他极其喜欢放在课堂上完成。我需要写一整个午休时间的作业他一个课间就写完了，他也总能在课上老师讲东西的时候写，吊儿郎当的三心二意的。我才根本不和他一样，不学好。

　　后来时候，我总会隔三差五看到孔敷欣和阮娇娇谈笑，阮娇娇总是“乐于助人”，有时候看到有人没完成英语作业，就随便拿过一本摆到那同学面前。孔敷欣做什么是他的自由，反正他和我没啥关系，除了日日在我面前做出这种并不光明的懒散行为稍微有点碍眼，我忍了，不喜欢的人不接触，我全当啥也看不到。

　　我不会把自己收来的作业随便给别人，阮娇娇这样做只会让不写作业的人毫无压力地继续不写，让偷懒的人明目张胆地继续偷懒，让更多有难度有深度的知识点有了不被掌握的可乘之机！今日不思考明日不思考日日不思考不仅是功课更不上，而且很容易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乐趣只会胡言乱语的傻瓜。

　　对于阮娇娇的做法我并不赞同，于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分工可清楚了，我负责一二组，她负责三四组，不互扰不掺和不交流也就谈不上什么互相帮助，始终各自为政。

　　孔敷欣的作业本永远都是破破脏脏旧旧的，昨天刚新发的今天就折页了，我是不明白他到底是有多么不爱惜书，书包里的书也时常被他装得乱七八糟，似乎是胡乱塞进去的，又似乎个把月都没整理过了。

　　“同桌，你的字真好看，和打印机里出来的一样。”闲扯。
　　“请你放下我的本子，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尤其是把自己本子画得乱七八糟的人。”
　　“这叫，凌乱的美。”
　　“恕我欣赏不来。”
　　“好，我丑，你美。”
　　“我没说你丑，再者，请你不要打扰我学习。”
　　“你学，你学，我安静。”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我正在预习早读课的内容，他“哗啦”把一刚调好调料的方便面袋敞开了举到我面前，挡住视线就先不说了，我毫无防备一呼吸吸了一通胡椒粉，连忙转头对着过道，“阿嚏”！转而红着眼睛看着他，转而又看一眼手表，“还有三分钟早读，你完完整整占用了我一分钟时间，如果不能在计划之中预习完今天早读的内容，我……”我真是，气！但是，我和颜悦色道，“早上不要吃这种垃圾食品，以后也不许，不要让它出现在我面前。”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他慢慢悠悠，提醒了一句，“同桌大人，还有一分钟。”我，太气了！我忍了。

　　数学课上我正写着课堂作业，总觉着有人时不时盯着我的习题册看一眼。正当时，我转过头瞪孔敷欣一眼，用胳膊护着我的作业侧过身背对着他写。“真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喜欢偷看别人的答案，自己有手有脚有脑袋，自己想有什么不好？”我暗自在心里愤慨，我不告诉他，我反正就是很不喜欢他，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当街无赖，我都根本不愿和他说话。

　　考试前我会把本科目学过的内容全部再看一遍，尤其是开卷的政治历史，多看一次就多熟悉一次书本内容，答起题来顺畅得多，便也不会紧张到失控，往往有利于本身水平的正常发挥，从而取得能够取得的最好成绩。所以直到最后从家里出发前五分钟，李殊曼依旧兴致盎然地看书，一刻也不放松。

　　考试前还会紧张是真的，我就一遍遍告诉自己，“平时都做过了你会做的你会做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深呼吸一口，“看清题目相信自己认真做题，开始吧！”

　　期中发挥地很稳，成绩公布的时候，班主任笑颜逐开：“第一名，李殊曼。”

　　我呆若木鸡，待我反应过来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欢喜得不得了。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做到了，我做到了！一放学我就兴高采烈地直冲回家，手舞足蹈地给妈妈描述我的收获。她笑得合不拢嘴，满脸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大嘴了，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我看着妈妈的样子笑到肚子痛，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妈妈的脸，“妈，你这样好丑哦。”妹妹就在旁边盼着鬼脸学她。

　　妈妈正儿八经：“你是我的女儿，你说妈丑就是承认自己丑。”我想到自己的样子，撅起嘴：“你把我生好看一点儿可多好啊。”妈妈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我异想天开的话：“妈妈也想把你生好看一点，要不你回我肚子里去我再重新生一次？” 我摇摇头：“我接受现实了，好不容易长这么大的，不回去。” “给你爸爸打电话，他还不知道这好消息呢！”

　　爸爸语重心长：“你是爸爸优秀的女儿，不能骄傲，要继续努力！”我信誓旦旦：“好，收到！”

　　班主任因此注意到了我，给我了团支书的职务。而英语课代表，出人意料的，由孔敷欣担任了，他似乎很讨Miss Wang喜欢，这让一个兢兢业业干了半学期的负责任的上任课代表——李殊曼，很是吃醋。

　　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一张张地把期中试卷分发到每个同学的桌子上，和一起过来帮忙的同学在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工工整整写好四个大字，“欢迎家长”，最后添上每门科目第一名的名字与成绩。

　　家长会后，妈妈随意地说：“我发现你同桌每门课都比你低一两分。”“孔敷欣？平常小考他就喜欢偷瞄我试卷的答案，成天不修边幅、玩世不恭的，不认真听讲脑袋里想些怎么抄别人作业的法子，当然考不好了。”“但是他成绩还不错，你们班第四名，他爸爸今天在我旁边倒是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对他不那么感兴趣。孙文婷呢？快说说孙文婷，她是我好朋友，她英语可好了，她也是前十，你她的家长说话了吗？”妈妈一脸的笑容：“聊过，她妈妈很年轻，打扮洋气，很亲近人，告诉我说自己在开理发店。”我补充道：“她还戴着太阳镜，和Seven像姐妹一样。”

　　下一天去到学校，我该坐在靠墙的位置。发现孔敷欣很早就到了，像平常一样，我提醒道，“我进去一下。”孔敷欣嬉皮笑脸：“不让进。”“那我从这边。”他侧转一下身体：“欸？进不去。”我带了些恼火，很严肃命令道，“让我进去！”他抖着腿看着我的笑话满脸得意：“就是进不去，不让进，不让进……”他摊着双手，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可是他看我这严肃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么？怕是缺根筋，反射弧太长所以丝毫没有因为我表现出严肃而受到半点影响，他反倒越来越嚣张，嘻嘻哈哈，“哈哈哈哈，不让进。”在我看来完全是目中无人、无可救药！

　　我只感觉自己被捉弄，羞愤的同时一时着急：“我，我要去告诉老师！”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便跑到讲台旁边几句话说完了他的所作所为，班主任看着我愤愤不平样子的当尔，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一个委屈得眼泪花花的小女孩，我？结果班主任当真护短，点名批评了这个无赖。

　　我轻轻巧巧走回座位，想着他刚刚乖乖让开座位让我进去的样子我倒是有点得意于我的胜利。转而，靠着墙边，我心里不自觉地划过了一丝转瞬即逝对的捉摸不到的愧疚，“我是太冲动了吗？”没有，绝对没有！谁让他浪费我时间了呢？说不听劝不动就得来硬的。

　　孔敷欣总会把手表的时间调到十分准确，距离上午课程结束还有十秒钟的时候，迫不及待地小声计时，“十、九、八……”叮铃铃，哇！他仿佛一只离弦之箭火速飞出，目标班门口。我坐在座位上心平气和地把笔记记全，把书本装好，带着中午需要完成的作业不慌不忙往外走。我真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这十秒好好听老师把题讲完不好吗？整天过得乱七八糟、毫无秩序、心急火燎的，这样子很舒服么？这人的事，没办法，不可避免无端出现在我脑子里，没办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桌。

　　美术老师要求，小组四人的卡片设计要完全相同，教学目标——为了培养同学们团结互助的精神。孙文婷和吕俊就转过身来，趴在我们桌面上开始了其乐融融的讨论了。吕俊说爷爷习书法，所以提议由自己来设计艺术字，我们照着画，我和孙文婷纷纷点头赞同。这时候，孔敷欣一副想画不画的样子，我立马举手强势示意，“由我全权代表我同桌的意见，尽管发挥你的才能吧。”孔敷欣这时候看了我一眼，以一种二溜子过大街时候的不屑一顾的懒散眼神，我才不在乎嘞。

　　“我觉着，在边角上画一只花蝴蝶，怎么样？”我说这句话的当尔，吕俊正转过身去安静地做着字体设计，留下一个静默的背影。孙文婷沉思着，“嗯，按你的来。”孔敷欣一只手支着头，叹口气，拿起图画本无所事事地左摇右晃，而后毫不在意地吐出一句，“太难了，我不会画。”“蝴蝶很难吗？”“蝴蝶的花纹太多了，麻烦。”“跟你说话才麻烦！”

　　“殊曼殊曼，我也觉得，挺难的。”孙文婷忽然把图画本横在我们中间，以至于我再看不到孔敷欣那张极其欠揍的脸。吕俊也转过身，“殊曼，听听孔敷欣的意见吧，毕竟他也是我们组的不是？”孙文婷立马应和，“关爱智障儿童人人有责。”

　　“好好好，孔敷欣你说，画什么？”“画一片叶子吧。”我很认真道，“确定会画噢？”他嘟嘟哝哝，拿图画本扇着风，“嗯……看在前面两位的面子上，勉强会画。”一个“会”字就简明准确的答完的话，他讲这么多这么慢是要怎样？我着实快要失了耐心了，“好，我负责设计叶子形状，卡片的底色和边纹就交给你们俩儿啦！”孔敷欣拿扇着凉图画本停下来，懒洋洋地指向孙文婷，“交给你了。”

　　“孔敷欣，你敢？”“我……行，我自己画，你不怕我毁了我们小组的杰作就行。”“敢吗？底色交给你，立马去选！”“不敢，不去。”“去不去？”“不去。”“那我可要告老师了。”我立马装出一副要站起来招呼老师过来的样子，“我去我去，别站了，我去了。”说完便低着头从五颜六色的水彩笔里选着，就算装模作样的敷衍，也得看似认真才行。

　　日子很平静，上课、回家、完成作业。周五有团会，我专门准备了一个笔记本做会议记录，散会后及时赶回班里把与班级有关的事项通知给同学们。整理入团同学的档案，把每一份都小心装好并封存。趁着周末专门去文具店买了一个蓝色档案盒，很神圣地写好“初一十四班”的字条并粘上，花自己钱买的档案盒但我别开心，奉献使人开心。

　　依旧是按时写作业，按时休息，周末的作业我就能写整整两天，好像没有更好玩儿的去处也没有什么更需要我投入精力的事情了。不停歇的思考使我所有的时间都变得充实且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