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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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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歌被萧烨独自留在了帐篷内。
百无聊赖间,她便出了帐篷想去走走,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须末山中。
她急忙又缩回到帐篷之中。这要是被千链发现给捉回去,那她在须末山可就没脸混了。
于是这一整日里,乐歌只得窝在这顶帐篷里,无聊透顶。
晚些时候,刚用过晚饭,乐歌躺在毛毯上推着一个箭筒自娱自乐时,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歌舞声。
她立马好奇地从毛毯上跳起来,顺着篷子的缝隙偷偷往外面看,可是除了能看见些许闪烁的火光外,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那隐隐的歌舞声不仅吸引了乐歌,把留守在帐篷外的两个侍卫也勾得心痒痒的。
“李哥,你白日不是跟着主上去了祭祀吗?同我说说嘛?”
“今日还未开始嘞,祭祀官算好的日子是三日后,今日是射箭比试。你是没能看见,主上开场的那一箭射得叫一个漂亮,我看后头的少爷们没一个比得了主上的。”
“早就听说了陛下的骑射最佳,我也想去看看,可惜我得守着营地走不开。不过,现在做宴又是为什么呢?”
“就是为今日比试上榜的少爷们庆功,论功行赏。这样的晚宴少不了有宫中的舞姬做伴,那些舞姬跳的舞可不是我们这样总守在宫门外的侍卫轻易能看到的,也就趁着这样的日子能远远地看上几眼。”
“哈哈哈,我有幸能在年前的合家宴中看过一次,可厉害了,只一眼就被酥掉了半边的身子。”
“哈哈哈,莫着急,明日轮换,或许能让你随陛下前去见识一番。”
……
乐歌心痒难耐又纠结万分,即想去看看这让人酥掉半边身子的舞蹈,又实在害怕会被千链发现。
她纠结来纠结去,最终还是被冲动战胜了理智,一跺脚便决定要去凑凑这个热闹。
她随意施了个障眼法来瞒过两个侍卫,隐在草丛里小心翼翼地走出帐篷,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片灯火,然后朝着灯火处跑去。
刚一走近,她就听见一阵豪放的笑声。她爬上一旁的梨花树,看见下面的一群人笑得七仰八叉,而萧烨就坐在树下,捧着酒杯到嘴边,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乐歌还想再看仔细一些,却不想脚下一滑,正巧摔进了萧烨怀中。
守在萧烨身边的两个侍卫见凭空落下一个白色的事物,以为有人要暗害国主,正欲拔刀,定睛一看,竟只是只小狐狸。
萧烨也是被吓了一跳,但看清是乐歌后他就让两个侍卫退到了一旁,低声问道:“狐狸?你怎么在这里?”
乐歌羞耻得直往萧烨怀里钻:“呃,失误,失误,莫要见怪……”
那在座的众臣子看见的是一只小狐狸从天而降,还对萧烨粘糊得不行,于是又都放声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喝多了的还胆大的开起了萧烨的玩笑:“陛下真是艳福不浅啊,连一只毛都没长全的小狐狸崽子都找上门来了,哈哈哈。”
乐歌没听懂他的话语,但是完全可以确定他嘴里没长全的狐狸就是自己。
这完全是污蔑,她的毛早就长全了,这样的侮辱她可忍不了。
只见她用力挣脱萧烨的怀抱,轻松一跃,便跳到了那人的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他一爪子。
这一爪子又狠又准,把他的左脸抓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印来。那人疼得哇哇直叫,起身就要去抓乐歌,乐歌眼疾手快地往另一张桌子上跳去,吓得其他官员纷纷起身到处躲避。
眼看宴会上就要乱成了一锅粥,萧烨起身开口叫住了那人:“陈令官,何必与一只小狐狸计较,不要扰了大家兴致。”
那陈令官见国主发话,知道自己太出格了,只得恨恨住手。乐歌于是乘机跑回到萧烨身边,重新趴伏在他的膝头上。
她用鼻头拱了拱萧烨的手,眼睛却看向他面前桌子上的那盘烤肉。
萧烨会意,嘴角微微上扬,伸手轻轻捻起一块送到她的嘴里。
不一会儿,盘子里大半的烤肉都进了乐歌的肚子里。
众人看着萧烨亲自将自己盘中的食物喂给乐歌时都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心中暗暗猜测萧烨为何会对一只不知从哪来的狐狸如此放纵。
那位陈令官见此情景,虽然心中依旧愤恨不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萧烨不管众人面色如何,专心喂着怀里的小狐狸,直到吃饱了的乐歌主动避开萧烨再喂过来的肉。
乐歌示意萧烨自己吃饱了不需要再喂食后就安安静静地趴在萧烨腿上休息。
这时,坐得离萧烨最近的一个浓妆艳抹,看不清原本面容的青年站起来朝萧烨行了个礼:“今日臣下在众臣子之中下拔得头筹,按照惯例,陛下应允我一件想要的事物,现下主上可否兑现?”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伏在萧烨膝头的乐歌,想要的事物明显意有所指。
萧烨看出他的意图,面色沉了下来,但随后想到乐歌不是一般的狐狸才稍稍放松了神情:“有何不可,厉卿请说。”
于是,那青年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陛下的这只小兽机灵可爱,臣下甚是喜爱,不知陛下可愿割爱?”
萧烨很是爽快:“不过是一只小宠,我当然愿意赠予厉卿,不过朕不愿做逼迫之事,厉卿不妨自己来问问它,是否愿意认厉卿为主。”
那青年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欣然答应。
只见,他在自己的盘中捡了一根大小合适,色泽诱人的牛肉干朝着乐歌伸去。
乐歌却丝毫不为所动,一爪子就拍掉了青年手中用来引诱他的牛肉干。
就在萧烨以为她会果断拒绝那人时,乐歌却回头挑衅地看了萧烨一眼,随即后腿用力蹬在他的身上,从萧烨怀里跳到青年怀中。
青年得意地抱住乐歌,对萧烨行礼谢恩后,立刻伸手招来了自己身边的下人,“厉茂,把这只小宠带到我的帐篷里去”交代完毕就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喝酒。
萧烨看着被人带走的乐歌,握住酒杯的五指逐渐收紧,恨不得把它摔到那人头上。
不过乐歌没能看到他阴沉的脸色,而是暗暗疑惑她怎么会在刚才那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人类身上闻到戾气,还特别的浓重。
千链曾教过她,戾气是有些凡人身上特有的一种气味,闻着腥臭无比,一般只会在一种人身上出现,便是滥杀无辜之人。
她曾遇到过一个闯进须末山的盗贼,那人曾奸杀了十六名少女,他的身上也有戾气,而且味道重到熏得她两三天都吃不下饭。
如今,从萧烨身边接走她的那个凡人身上的戾气虽然只有那盗贼身上的戾气的五六分,但也能熏得她脑袋疼。
乐歌被鼻尖缠绕着的那股浓烈的臭味道熏得难受,不禁蜷起身体,低垂着脑袋,显得十分的可怜可爱。
抱着乐歌的下人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柔软雪白的毛发,心中却暗暗怜惜:你这小兽生得可如此漂亮,看人的眼光却不太好,怎么就选了我们大少爷为主。哎,希望他能看在你这身漂亮皮毛的份上,给你个痛快。
那下人抱着乐歌回到青年所在的帐篷里后,就将她安置在一个满是血污地的金笼里。
此后不久,庆宴结束,青年就回来了。
他看着笼子里安静的乐歌,心中激动不已。命人打开笼子后,他就粗暴地领着乐歌的后颈,将她提到自己面前。
乐歌瞪着一双湿润的浅褐色眼珠子,不挣扎也不闹的模样让青年更是心痒难耐。
“快,快,给我。”他兴奋地催促着下人给他递过那把自己专用的镶满宝石的金刀,然后转头对着乐歌桀桀笑道:“嘻嘻,别怕,这样的活计我干过很多次了,一定能完美地把你的皮剥下来的,你不要乱动,我可不愿意伤害了这么好的皮毛。”
说完,他伸出戴满戒指的手按着乐歌的脑袋就要下刀,竟是要生生把她的皮剥下来。
乐歌低埋着头,努力忍受青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正要找准机会抬头一口咬掉青年的脑袋时。突然,一个下人进来通报道:“少爷,刘近侍求见。”
青年被人打断了,心中很不舒爽,见到刘荣缓步走来,不屑地把玩着手中的金刀:“哈,这不是陛下身边最得意的阉人嘛!刘近侍,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被人这样羞辱,刘荣依然面色不变,只是担忧地看了被青年提在手里的乐歌一眼,然后恭敬地对青年说到:“拜见厉郎官,小人受陛下之意前来。厉郎官今日从主上处带走的那只白狐实乃陛下心爱之小宠,因不通人性,才错认了厉太守,但陛下对这小宠十分喜爱,实在不愿与它分别,还望厉郎官能够体谅陛下。厉郎官今日拔得头筹,陛下另为厉郎官准备了其他的贺礼。”
说完,他拍了拍手掌,身后的另一个侍者就捧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只见盘中一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在黑夜中闪着幽幽的荧光。
这样大小的夜明珠实属罕见,是仅供宫中使用的稀品。
可是,面对这样精美的礼物,青年却笑容全无,面无表情地看着刘荣。片刻之后才又桀桀笑道“陛下的面子我怎能不给”。说完,他就让一旁下人去接过刘荣手中的托盘,然后把手中提着的乐歌摔给了刘荣。
等到刘荣领着乐歌走后,青年才愤怒地咆哮着:“就因为他是国主,我堂堂大宰官之子得处处让着他吗!父亲整日的嘴里只有他,还因为他常常苛待于我,我那聪慧可爱的妹妹眼里也只有他,全然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凭什么!”
他一把掀翻下人手中的托盘,发泄似地朝滚落在地的夜明珠踩去,却被圆滚滚的夜明珠滑到在地。
刚刚进来通传的下人急忙上前要去扶他,却被他气急败坏地一把推开。
这时,他余光瞥见被掉落在一旁的金刀,随手抓起刀就疯狂地朝那人捅去。
不知挥了多少次刀,那个下人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完全没了气息。
青年在血泊中站起来,把金刀举到鼻尖处嗅了嗅,又鬼使神差地舔了舔刀尖的鲜血,然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本少爷还是第一次亲自了结一个人的性命,味道也不错嘛。”
随即,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把他拖下去喂我新养的那只狼狗吧。”然后就扔下金刀,转身离去。
......
此时的萧烨帐篷中,刘荣把乐歌安稳地放在萧烨案前的蒲团上,就退出了帐篷之中。
萧烨坐在案边,放下手中的笔,与乐歌安静对视。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乐歌憋不住,先一步破功,不服气地说道:“你不是说我只是一只小宠,既然可以随便予人,还把我要回来干什么?哼!”
萧烨噗嗤一笑,这家伙原来是在在意这个。他忍不住伸手摸摸乐歌依然柔顺漂亮的毛发,薄唇轻启:“养不熟的小东西,我喂了你这么多吃的,连一句小宠都不能忍吗?”
乐歌扭头去咬他,他却不躲。最后,即使乐歌及时收力,但还是让萧烨破了皮。
萧烨并不生气,轻声说道:“这一口就当我还你的。你可知道那厉闽生性顽劣,就爱干抽筋扒皮这些腌臜事,你到了他手里还能落得了好?”
乐歌不屑地舔舔嘴唇:“我说他身上怎么这么臭,本狐仙还能被区区一个凡人给了结了吗?倒是他,招惹了本狐仙,就别想睡个好觉。”
萧烨但笑不语。
乐歌见他不信自己,只得气呼呼地别过身去,用毛绒绒的屁股对着他。
翌日就有侍者来报,厉闽突发急病,不能参加今日的马术比试。
萧烨前去探望,就看见那厉闽躺在床上,两眼下方一片乌青,面色苍白,精神恍惚。
这不像什么病症,倒像是惊吓过度。
他想起昨天乐歌说的话,猜想是乐歌对这厉闽做了些什么。
在走出厉闽帐篷后,他便低声询问藏在他衣领下的乐歌:“狐仙,可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乐歌打了个哈欠,事不关己:“这要看他自己干了些什么了。”
......
昨夜,厉闽的金刀上总算见了血,在清洗干洗净身体后,正要心满意足地睡下。突然,他发现眼前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急忙起身查看,帐篷内又空无一人。
这时,角落里响起一声细小的呜咽声,然后声音逐渐放大,竟慢慢演变成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厉闽惊恐地看见,空气中慢慢显现出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母亲送给自己的狗,妹妹的兔子,柳姨娘的猫......还有今天他第一次杀掉的那个下人!他们都满脸血泪,齐齐朝他扑来,张牙舞爪的,像是要将他撕成碎片。
他被逼到角落,那些被他害死的生灵纷纷朝他开展了猛烈的进攻。
那只被他生生拔掉舌头的黄鹂鸟狠狠地拍打着他的脸面,被他活活砍掉翅膀的鹰正用尽力气去啄开他的皮肉......
厉闽在帐篷内连连求饶,帐外却无一人进去查探情况。
直至天亮,幻像才渐渐消去,只剩下厉闽一人浑身湿透,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