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暗箱操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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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瞒着娘偷溜到丽花院去找缘缘商量花魁大会的事。这个花魁大会是西山镇四年一度的选美盛事，年纪相当、待字闺中的姑娘不论家世背景均可报名参赛。赛会评委是西山镇镇长和镇中德高望重的富贾乡绅，评选标准分为色、艺两个方面。色我不用担心，能长得比缘缘还美的姑娘恐怕整个四国也挑不出几个，重要的是艺这个方面。
为了宣传“不见不伞”，我为缘缘量身打造了一场伞舞表演。舞蹈的主题是一个美丽、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女主人公祝樱苔，美丽聪颖，自幼随兄习诗文，慕先贤才学，恨家无良师，遂女扮男装，远赴西山书院求学。途中，邂逅了同去西山书院的书生梁珊博。二人一见如故，义结金兰。梁祝同窗三年，形影不离，情深似海。祝父思女，催归甚急，樱苔只得仓促回乡。梁祝分手，依依不舍。在十九里相送途中，樱苔告知珊博自己的真实身份，珊博惊讶之余发现自己原来对樱苔早已情根深种，遂决定与樱苔一同归家向祝父提亲。岂料祝父嫌弃珊博乃一介布衣，不允婚事。梁祝二人楼台相会，泪眼相向，凄然而别。临别之时，珊博将亲手制作的定情信物香伞赠与樱苔，相约一年后的今日在二人相识之地不见不散，届时定金榜高中，衣锦荣归，再续前缘。可叹造化弄人，一年后樱苔带着香伞准时赴约，然珊博在上京赶考途中突发恶疾，不治身亡。樱苔整日痴心等候，日复一日，最终竟变成了一块石头。后人为了纪念二人忠贞的爱情，称樱苔所化之石为“望夫石”。
望夫石，江悠悠。化为石，不回头。
当缘缘含泪舞完最后一个动作，我仿佛透过她的身影，见证了那份千年不朽的爱情。夕阳西下，撑伞而立的少女，日复一日的等待，希望破灭的同时心却愈加坚定。
是什么力量驱使她继续等下去，宁愿化为石，也不肯回头？
九泉之下的恋人也会为了当初的约定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吗？
作为现代人的我本不该相信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神话故事，可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深深触动了，但愿二人的痴情能够感动上苍，轮回转世后会有一个美满的结果。
感动之余我还得接着干“正经事”。缘缘的表现令我十分满意，如无“意外”的话，花魁的宝座非她莫属。不过看多了肥皂剧的我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不出点“意外”反而不正常了。
我提醒韦丽花暗中注意缘缘的饮食起居，凡是来路不明的食物都不要吃，即使是丽花院自己的厨子做的吃食也要先找人试吃，确定没问题之后才能给缘缘吃。投毒是最常用的害人手段，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都命丧于此，霍元甲当年要能小心点也不至于英年早逝。
不出我所料，在花魁大会前五天韦丽花发现缘缘的饭菜被人下了药，虽然不是致死的毒药，但一旦服用的话，半月之内都会手足无力，无法下床，更别提比赛了。经过一番盘查之后，犯人确定为缘缘的贴身丫环小翠。这丫头胆子小，没等严刑拷问就全部招认了，原来是被绮红楼的头牌歌伎静宜姑娘重金收买。静宜也是此次花魁大会的热门人选之一，单从相貌来说不比缘缘逊色多少。既然她有胆做出投毒这等下作之事，我也就不用客气了，倒看最后鹿死谁手。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十两银子花出去，不到一天的工夫我就收到一份花魁大会的详细资料，从花魁大会的创办历史到评委和参赛选手的个人资料，甚至连目前处于保密状态的各选手参赛节目都一一列举。好在缘缘每次排练时我都命人清场，不然手头的这份资料上就会多写一条她的参赛节目了。
忽略那些琐碎没用的信息，我主要关注的是赛会的评委。。比起排挤竞争对手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我更倾向于暗箱操作，毕竟决定权掌握在评委手中，赛会过程只是给观众看的，结果可能在比赛之前就确定了。此次赛会的评委一共有五人：镇长徐福、商户代表许士林、金元宝、文士代表陶渊茗以及当地西鼬神庙的住持锦纶法王。评审制度为少数服从多数。福伯是我叔公，他这一票确定到手。许士林是许先他爹，我和娘对他家有送子之恩，相信这一票也是稳拿。接下来只要搞定金元宝、陶渊茗和锦纶法王这三人中的一人，花魁宝座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金元宝是西山镇有名的土财主，家财万贯，对于这种拿钱不当钱的人来说，微薄之礼送了也是白送，奇珍异宝我又送不起，与其花钱打水漂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人身上。
锦纶法王是神庙的住持，说白了就是一神棍。这种人可不是普通人能招惹的，搞不好的话背上一个亵渎神灵的罪名，那可就永世不得翻身了，还是pass吧。
最后就剩下文士陶渊茗了，资料上写着他心高气傲，已过而立之年还是孑然一身。自幼丧父，与娘亲二人相依为命。早年也曾出仕，却因见不得官场中的黑暗而辞官归里。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贪污受贿，据说归田之初不少慕名送礼求字的人都被他轰出门去。别看陶书生穷得丁当山响，可他儒雅的外貌、清高的气质还是吸引了一大堆只要爱情不要面包的无知花季少女。人气居高不下的他曾经连续十年蝉联“江湖百晓生美男排行榜”西鼬地区榜首，第十一年没得还是因为他自己主动弃权，对外宣称要给年轻一代让位。《四国美男录》西鼬章开篇介绍的就是他，要不是因为古代人接受不了忘年恋，我早就下手了。
对付陶书生这种宁死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金钱战术是不管用的，只能投其所好，从其他方面旁敲侧击。陶书生喜欢诗词，经常参加西山文士定期举办的东篱诗会，我派人打探到陶书生具体的行程路线，在途中安排缘缘与他来个“不期而遇”，一路上二人只谈诗词，不提其他。缘缘不愧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才女，一番交谈下来，颇得陶书生赏识。临别之时，缘缘按照我的吩咐，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有缘再会。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女人越神秘，男人越有兴趣。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的话，我会拖得久些，等陶书生对再会不抱希望时再给他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如今只能速战速决。陶书生也是光用书店的常客，再会的地点就近选在书店。听叔公说，陶书生对店中的一本《四国田园诗集》爱不释手，可惜那本诗集是孤本，价格比较昂贵，手头拮据的陶书生只能经常来书店过过眼瘾。其实这本诗集是柳英丞的私人收藏，留在叔公手里确实暴殄天物，我劝叔公做个顺水人情将诗集送给陶书生，也算物尽其用。不过这人情得换成缘缘来做，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佳人幕才情，诗集赠书生”的大戏就在光用书店这个舞台上隆重上演了，我一人身兼导演、编剧、观众数职，也算是戏剧史上的一次突破了。
陶书生的工作告一段落，做得太明显只会适得其反，现阶段只能保证他对缘缘有好感，至于他会不会在花魁大会中把票投给缘缘则是未知数了。五票中只得了两票半，形势不算太有利，锦纶法王的一票暂且抛开不论，金元宝那一票即使得不到，也不能白白便宜了竞争对手。富商巨贾说白了就是大资本家，是靠榨取工人阶级的剩余价值发家的，这其中必定隐藏了不少不为人知的内幕。我本想挖点虐待员工、拖欠工资之类的经济丑闻，搞臭金元宝的名声，逼他退出花魁大会，可谁知阿宝同志乃长工出身，深知劳苦大众的苦楚所以在员工待遇方面不能说优待也绝对算不上苛刻，想在这方面找茬不太可能。
说起阿宝的发家历程，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傻人有傻福。话说当年阿宝家境贫寒，爹娘死得早，无依无靠的他只能给地主家当长工，靠体力劳动维持生计。有一天受命出门办货，途经一家豪华酒楼，正赶上酒楼主人家的小姐抛绣球招亲。这绣球就跟长了眼似的，不偏不倚落到阿宝怀里。酒楼的东家玉老板没有嫌弃阿宝的出身，依约将自己的独生女玉如意下嫁给他。苦命长工摇身一变酒楼少东，成就一段佳话。几年后玉老板撒手西去，阿宝也顺利转正。大字不识一箩筐的阿宝没啥别的本事，在厨艺方面却颇有天分，自创了“金玉良缘”等多道特色菜，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一天，酒楼来了两位年轻客人，店小二见二人身穿布衣，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便随便在大厅安排了座位。掌柜的如意夫人眼尖，见二人的言谈举止不似普通人家，特意将座位换成二楼雅座，还免费招待二人品尝酒楼的招牌菜。事过三日，西山府尹传旨，皇上御赐酒楼牌匾一幅，上书“金玉良缘”四个烫金大字。原来当日的年轻客人竟是西鼬国主。由此，阿宝的酒楼名声大振，如意夫人趁势在西鼬国各处开设多家分店，生意越做越大，发展到如今已成为西鼬国首屈一指的饮食业大亨。
常言道，饱暖思银欲。再好的男人有了钱也会变坏，而变坏的主要途径就是婚外恋。没能挖出经济丑闻的我倒意外收获了一石二鸟的桃色丑闻。
资料上写着金元宝上个月经常去自家旗下一家位于城西的酒楼巡视。老板去店铺审查本无可厚非，可一个月去十次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无独有偶，缘缘的竞争对手静宜上个月也经常去那家酒楼吃饭，而且每次吃饭的时间和金元宝视察的时间正好吻合。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十次则是必然。如果我的第六感正确的话，这二人定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会选在酒楼会面。
一个是号称卖艺不卖身的清纯玉女，一个是入赘豪门平步青云的五好相公，这二人之间的奸情要是在现代绝对是八卦杂志的头版头条，可惜我这古代版的狗仔队没有高清照相机之类的先进武器，只能改用老套路“捉奸捉双”。
算算时间，距离花魁大会只有两天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静宜应该会在赛会前与金元宝会面，确定投票事宜。昨晚我已派人将一封匿名信送到如意夫人手上，信中并没有点明奸情，只是列举了二人去酒楼的时间表。如果如意夫人正如外界传说的那样精明能干的话，这些蛛丝马迹足够引起她的警觉。
今天一早酒楼开张后，我就来到“案发现场”蹲守，随便在大堂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不起眼的座位，要了一笼水晶蒸饺，一盘油炸花生米和一壶菊花茶，边吃边等。根据之前十次的经验，金元宝会在上午客人不多的时候假借巡视的名义先来酒楼，静宜间隔大约两柱香的时间再来，二人在酒楼包房厮混一个时辰左右之后静宜先走，金元宝间隔大约两柱香的时间后再走。这种时间上的间隔是偷情的惯例，一同出入的话容易被人怀疑。
蒸饺和花生米吃得差不多时，“捉奸戏”终于开锣，男女主角陆续登场。金元宝长得和资料上介绍的差不多，圆滚滚的身材，一脸老实巴交的农民相。可惜了他身上那件华贵的金色绸衫，看着总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静宜一身素白的衣裙，头戴面纱遮住了脸，看不清模样。
二人在楼上待了小半个时辰了，始终不见原配如意夫人出现。我心里不由得打鼓，难道如意夫人没看懂我送的那封匿名信？我当初就该直截了当点破奸情，自作聪明玩什么神秘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对，据说金元宝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如意夫人暗中相助，如此精明的女子不可能看不懂我的信，也许如意夫人为了家庭幸福着想，即使知道相公偷吃也睁一眼闭一眼不予追究，果真如此的话我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怎么还不来？”我不耐烦地小声嘟囔。
“你在等人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回头一看才发现身边竟然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男孩穿一身粗布衣裳，个头比我略高，白净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顾盼间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狡黠。直觉告诉我这个小孩不简单，可看他的衣着打扮又不像富贵人家的公子。
“我在等着看戏。”见对方只是个小孩，我放松了警惕。
“那我也要看。”男孩径自抓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仿佛那盘花生米是他点的，而我才是那个吃白食的人。为几颗花生米和小孩吵架这种事我还真干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扫荡剩下的花生米，吃完还用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白吃还嫌不够？吃这么多花生也不怕胆固醇高，小心日后动脉硬化、冠心病、脑梗塞！
我心里不住暗骂，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招呼小二追加一盘花生米。要是知道日后这盘花生米为自己换来了一位盟友的话，我也许会心甘情愿多送他两盘。
等到第二盘花生米所剩无几时，静宜终于下楼了，后面居然还跟着头戴面纱的金元宝？这两人不是应该分开撤退吗？而且静宜长得白净清秀，一点也不像资料上写得那样妩媚妖艳，看起来倒是和吃白食的小孩有点相像。
我正纳闷着，只见静宜缓缓向我这边走来，最后居然停在桌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静宜问道。
我的冷汗都快下来了，静宜应该不认识我，可她怎么会问我话呢？
“娘……”坐在我旁边的吃白食小孩笑道。
娘？！
怪不得金元宝会和她一起出来，我那封匿名信确实起作用了，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如意夫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暗箱操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