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刁蛮喜丹 ...
-
送完伞后不到十分钟我就后悔了，五百两啊！就这么白白给了个傻子，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可是等我返回头去找时，傻子哥哥早就溜之大吉了。我果然是大脑积水了，居然轻信他是傻子，现在他肯定已经卖了伞，在某个酒馆一边喝酒一边笑我傻呢。悔呀！悔得肠子都青了！
悔了两天，我终于决定自认倒霉，就当走路摔跤掉了钱包，出门购物碰上小偷。别让我逮到你！否则我一定把你扒皮卸骨，拆吃入腹！（作者：好孩子不要想歪了哦）
没想到自己的诅咒居然这么灵验，那傻子哥哥自己送上门了。
“我来还伞。”站在门口的他还是那身火红的衣衫，不同的是脸上堆砌的笑容。那种笑容我太熟悉了，每次面对店里的客人时我都会露出同样的笑容，那是看见快要到手的财富时显露的欣喜。怪不得他会把到手的五百两吐出来，看来他想要更多。
“谢谢，请回，恕不远送。”我接过他手中的加菲猫伞，准备关门。
“等等，”他飞快用手挡住门，不客气地挤了进来，四处打量宅院一番，末了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妙，着实不妙啊。”
“你不会是想说我家有妖邪作祟吧？”
“你怎么知道？”
看他一脸诧异的样子，我不禁哑然失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没想到我这个神棍今天也会遇上同行。
“喏,给你十两，别嫌少，我是看在同乡的份上才给的。拿了钱去做点小本生意，别再干这种坑蒙拐骗的勾当了。如果你不肯回头的话，下次记得找一户好骗的人家下手。”我一边递给他银子，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后路。刚才真是太大意了，不该轻易给陌生人开门。娘今早出去送货，现在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香香那只靠不住的笨狗，万一出了什么事，它绝对跑得比我还快。
心里七上八下，脸上却得装得镇定自若，见他接了银子还赖着不走，我干脆使出杀手锏：“你再不走，我可要喊我爹出来了，他可是捕头，专门抓坏人的。”
“你只有一个娘，今早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他收起假笑，恢复原本的冰冷。
我的妈呀，这是打算明抢！“救……”命字还没喊出来就被他捂住了口。我不停地挣扎，连踢带抓，怎奈人小力薄，完全不起作用。
“你别叫，我没有恶意的。”鬼才信你没恶意！
防狼守则第四条：虚与委蛇，拖延时间。我干脆停止挣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见我安静下来，便放开了手。
“你想怎么样？劫财可以，劫色免谈。”
“劫色……”见我脸色大变，他“噗嗤”一声笑了，“没兴趣。我只是想捉鬼。”
“捉鬼？我家真的有鬼？”
“有，一个女鬼，满脸血痕，她说她叫静……”
“开个价吧。”我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不想听他提起那个让我胆战心惊的名字。
“包吃包住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会自行离开。”
“成交！”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这样，这个来历不明的红衣男子成了我店里新雇的杂工。他自己介绍说叫古灵，作古的古，灵魂的灵。挺有职业特色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假名。娘那边我骗她说古灵老家发大水，是逃难到西鼬国的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娘二话没说就同意收留古灵。福伯那边比较强硬，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让陌生男子住进梅园。我软磨硬泡了三天才说动福伯同意让古灵以家丁的身份住进梅园。
古灵啊古灵，我会依照约定包吃包住的，包你吃残羹剩饭，包你住柴房冷炕，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忍到两个月！
自打古灵搬进梅园，我就变身“裴扒皮”，天天换着法地折磨他。大到劈柴担水做饭，小到溜狗跑腿按摩，凡是能让他干的都让他干，累得他从早到晚不得闲。不仅如此，吃饭时我借口古灵吃素，把他那份肉都给了香香，养得香香又肥又圆，隔壁街卖香肉的大叔现在看香香的眼神都不对了；睡觉时我借口古灵有腰疾，睡不了软床，打发他去了柴房。娘看不过去想让他去厢房睡，结果古灵自己说喜欢睡柴房。
难道古灵是M，还是天下间真有如此任劳任怨的人？这家伙做事勤快，待人和善，短时间内就和街坊邻居打成一片，那些之前号称对福伯情有独钟的三姑六婆现在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都是他，什么古灵昨天帮八十岁的老婆婆提东西，什么古灵前天给五岁的女童买花生糖吃。拜托！那个八十岁的婆婆在店里买了不少货，我吩咐古灵去送货而已，这也能算好人好事？至于那个五岁女童，就是我，我只是叫古灵去帮我跑腿买花生糖，钱也是我出的，又不是他买来送我吃。真是情人眼里出眼屎，恐怕古灵挖鼻孔的样子她们都觉得美。
折磨了古灵一个多月，我开始有点于心不忍。之所以虐待他，主要是气他用静宜的事威胁我，可是如果静宜真的冤魂不散，而他只是想靠捉鬼来换三餐温饱的话，那我不就是恩将仇报了吗？掐指算算日子，还有十天就到两月之期。今晚等娘睡熟后去找古灵问问捉鬼的事，顺便给他带点好吃的，就当是这段时间的跑腿费好了。
夜半时分，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娘的声音：“这么晚了去哪儿？”
“尿尿。”我假装睡得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声。不愧是武林高手，我还以为娘睡着了，没想到刚一动弹就被发现了。
我一溜小跑来到厨房，拿了一只肥鸡腿外加两碟小点心后乐颠颠地去找古灵。可等我到了柴房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这么晚了古灵会去哪儿呢？等我把鸡腿和点心消灭得差不多时他也没回来，我只好悻悻地回房睡觉。死古灵，臭古灵，明天再多派点活给你干，看你还有没有精力出去夜游！
第二天夜里我又借口方便偷溜出来。这次古灵没出去夜游，他的房里发出若隐若现的红光。烛火应该是黄光啊？我好奇地趴在门边，想要透过门缝偷看里面的情况，谁知古灵会在此时突然打开房门，我一个不稳就扑到他身上。我的身高正好到他腰的部位……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娘赶来时只看到衣衫不整的古灵和瘫倒地上的我。
“怎...怎么回事？”
“幸儿小姐突然跑到我房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古灵泫然欲泣，仿佛我对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我不用看也知道娘的脸色有多难看，茅厕和柴房在两个不同的方向，我就是再迷路也不会拐到古灵的房里，再加上古灵暧昧的证词，我这回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情急之下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装梦游。我调整呼吸，装出两眼无神的样子，完全无视娘和古灵，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古灵的床边，躺下装睡。我能感觉到娘走到床前，然后她开始轻轻摇晃我。
“幸儿，幸儿”
“娘，怎么了？”我假装刚刚睡醒，揉着惺忪的双眼，“咦，我怎么会睡在柴房呢？”
“不是你自己走来柴房的吗？”娘紧张地问道。
“怎么可能？我明明和娘睡在一起，怎么会来柴房呢？啊！我前天听乔大娘说她大哥得了一种名叫睡行症的怪病，犯病的时候会睡着走路。我该不会是得了那种病了吧？娘，怎么办？我好害怕。”我扑到娘的怀里“失声痛哭”，古灵则站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我表演。
“别怕别怕，有娘在不会有事的，明天娘带你去看大夫，娘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把你的病治好的。”娘也跟我哭了起来，不过她是真哭。
娘，原谅我这个不孝女吧，女色狼罪名太大，我真的不敢背这个黑锅。
等娘哭得差不多了，便抱着我回房。临走时我恶狠狠地瞪着古灵，用眼神跟他放话：你这只披着羊皮的狐狸居然敢阴我，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想了一宿报复的方法，最终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死古灵，我要你在西山镇身败名裂，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翌日清早，我顶着两只“熊猫眼”去找古灵，要他陪我逛街。古灵早就料到我会出招，欣然接受挑战。走在街上，我拚命寻找长相丑陋的姑娘。我不仅要让古灵成为姑娘家闻之色变的大色狼，还得是连丑女都不放过的没品色狼。
这个够黑，可是五官长得还算周正，不行；这个面有大痣，的确有碍观瞻，可是身材凹凸有致，换人；这个身材够差，凸起的肚子像是扣了口大锅在身上，可惜是个孕妇，pass。
挑来挑去，怎么也选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难道西山镇的丑女都死绝了？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降低标准，随便找个差不多的人来实施计划时，前方不远处走来一位“救星”。从前只是听三姑六婆们提过西山镇有一个超级无敌丑女，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天颜”——天杀的容颜。
她的丑惊天地泣鬼神，已入化境，已成传说。有无数食物中毒的人因她而得救，一见到她那张脸就连肠子都快吐出来了；算命的说她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寿星，自杀了九九八十一次，每次都能死而复生，估计是阎王怕看见她那张脸才不敢勾她的魂，后来干脆改行当了镇上的消防员，无论火里水里，只要是她想救的人阎王都会网开一面。去年她被评为西山镇十大杰出青年，福伯是一边吐一边给她颁奖的。
她就是一出生吓死产婆、三岁恶心死爹、四岁逼得指腹为婚的亲家哭着求她娘退婚，至今为止说了无数门亲事均告失败，被媒婆称为克星的传说中的丑女——如草！
就是她了！我只要走到如草身旁，趁她不注意时摸一下屁股，再赖到古灵身上，到时候古灵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了。哦呵呵呵呵……
兴奋过度的我只顾着拉古灵往如草的方向走,完全没注意周围的状况。
“啊！”
我只觉脚下好像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回头一看，一个和我年纪相仿、衣着华贵的小姑娘正怒视着我，圆圆的苹果脸被怒气染得红彤彤的。她的绣鞋上有一个明显的黑鞋印，看纹路好像跟我脚下这双鞋的差不多。
“我踩到你了？”
“哼！哪里来的臭小子，居然敢踩本小姐的脚？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瞧你哼哼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从猪场出来的，脸扬得那么高鼻毛都看见了。最瞧不起你这种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富家小姐，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你除了啃老还会干别的吗？拜托你身后的那些家丁赶快把你送回家，少年痴呆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还敢四处乱晃，也不怕被人贩子拐到山沟沟去当童养媳，估计有水准的人贩子也看不上你这种货色。
当然以上的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看她的服饰打扮就知道来历不凡,我可不想为了一点口舌之争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在下刚才多有鲁莽，冒犯了小姐，还望恕罪。”我狗腿地笑着，从怀中掏出手帕为小姑娘擦鞋印，可谁知这鞋印跟我有仇似的，死赖在鞋上不肯走。
我的谦卑反而助长了小丫头嚣张的气焰，她轻蔑地说道：“别用你那肮脏的手帕碰本小姐的鞋，想要本小姐饶恕你的话，就跪下来给我舔干净。”
我没听错吧，一个五岁的小屁孩也敢说这种话？我还以为这种老套的情节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呢，没想到自己今天也能遇到。怎么办？敌方一个小孩加五个家丁，我方一个小孩加一个神棍，结论：必输无疑。难道真要给这个臭丫头舔鞋，传出去我裴幸儿颜面何存？可明摆着吃亏的事只有傻子才干。我瞟了一眼古灵，那家伙已经开始计划逃跑的路线了。天啊，我身边就没一个靠得住的东西！
豁出去了！我低下头，膝盖一点点地弯曲，耳边传来小丫头的讥笑和围观人群的议论。那些刺耳的声音像是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头，溅起了点点火星，火星以燎原之势烧上灵台，唤醒了我潜在的暴虐人格。
“我给你舔……鞋。”最后一个字出来的同时我的小拳头也结结实实地打在死丫头的下巴上，一个下勾拳打得她踉跄地摔倒地上，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坐在她身上，用手死死卡住她的脖子，大喝一声：“谁敢乱动我就掐死她！”
局势转变得太快，以至于围观的人群和那五个家丁都吓傻了眼，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身下的死丫头气得嗷嗷乱叫，我随手赏了她一耳光：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本少爷堂堂七尺，不对，三尺男儿，岂容你这个死丫头欺辱！给你舔鞋？你做梦！”
“你敢打……”
没等死丫头说完我又赏了她一耳光：“这一巴掌是替你爹娘打的，他们没教过你做人要谦恭有礼吗？踩你脚是我不对，可我都道歉了你还不依不饶，信不信我把你这只小猪脚剁下来做花生猪脚？”
“哇……”死丫头号啕大哭起来。
“闭嘴，再哭我就把你的脸打成猪头！”
“你打！你打！我也想有爹娘教，可他们早就死了！”。
欸？这死丫头是孤儿啊。
死丫头越哭越大声，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嘘声，我的立场一下子从反抗压迫的受害者变成了欺凌孤儿的小恶霸。我慢慢松开了手，谁知死丫头瞅准机会反击，一拳打得我从她身上掉了下来，我也不甘示弱，抓着她的头发猛扯。两个小孩（泼妇？）就这样扭打在一起。
战局只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小孩子没什么力气，打到最后就是抱在一起在地上滚而已。分开我们的是古灵，这家伙居然没有丢下我独自逃跑，更不可思议的是对面那五个家丁“伤亡惨重”，只有领头的那个人还勉强能站住，剩下四个都躺在地上呻吟。谁把他们打成这样的？我看了一眼身旁毫发无伤的古灵，他？不可能！多半是路见不平的侠义之士所为。
“喂，你叫什么名字？”死丫头不服气地问道。看来她是想秋后算账呢。
“你爹娘没教，呃，你不知道在问别人姓名之前应该自报家门吗？”
死丫头面色一滞，答道：“我叫梁喜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可没说你自报家门后我就会告诉你我的名字，本少爷还有要事在身,不陪你玩了。”说完拉着古灵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刁蛮喜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