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相府除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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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两条街也没看见死丫头的追兵，我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后才发现该找点食物祭五脏庙了，肚子正咕噜咕噜地抗议呢。随便进了一家酒楼，点了几个小菜，店小二见我一脸青紫，吓得跑去问掌柜用不用报官。
“疼疼……，那死丫头下手真狠！”我在狼吞虎咽的同时不忘检查一下伤势，摸了摸牙齿，全在。掏出随身带的镜子照了照，除了瘀伤外没有其他伤痕，还好没有破相。问题是顶着这一脸的伤，晚上回家如何跟娘交代呢。
“那丫头伤得比你还重呢。”
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脸，还不断地滚动。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盘我没点的熟鸡蛋。他这是在给我热敷吗？
“疼疼……，你轻点。”
“力道太轻瘀血不会散的，忍着点吧。”
古灵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用热鸡蛋为我敷脸，而我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享受专人服务。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火红的发反射出金色的光辉。一双摄人心魄的凤目此刻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我，距离近得我可以数清他睫毛的数量。原来古灵长得还挺好看的，怪不得会迷倒那群三姑六婆，怎么我以前没发现呢。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是热敷的缘故吧？
“好了，过几天瘀血散开就没事了。下次记得别再跟人打架，破相的话就嫁不出去了。”古灵的碎碎念和娘一样，有温暖的感觉。
“我要是嫁不出去的话你会娶我吗？”看见古灵脸上升起的红霞，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扯开话题，“这些用过的鸡蛋还能吃吗？”
“馋鬼，刚才吃了那么多还没饱？”
“不是，我是想带回去给香香，别浪费了嘛。”
等吃完饭要回家时我才想起来，被死丫头一闹，“非礼如草计划”都忘记实施了。算了，看在热敷的份上放古灵一马。回到家里当然免不了挨训，娘还罚我禁足三天，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养伤兼避风头。梁喜丹这个名字总觉得耳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死丫头不但没来寻仇，反而派来两顶八抬大轿接我和古灵过府叙旧。看到请柬上烫金的“梁墉”二字，我才想起在哪里听过死丫头的名字。这回可闯了大祸了！
这个梁墉不是别人，正是西鼬国的当朝宰相。前几日向皇上提出告老还乡，带着孙女梁喜丹回到西山镇的故居柳园。抵达当日，县官大人亲率福伯和乡绅元老恭迎，并在镇中最大的酒楼醉仙居为他设宴接风洗尘。听说这几日送礼的人都快把柳园的门给挤破了。
梁家一门忠烈，梁墉本人是两朝元老，门生无数。他的独子梁显在那场著名的四神之战中牺牲，被朝廷追封为炎武侯。儿媳梁秦氏与夫君伉俪情深，在噩耗传来的第二天悬梁自尽，撇下幼女梁喜丹撒手人寰，因此梁墉格外疼爱自己的小孙女。我原本打算送一把童伞给梁喜丹，跟她打好关系，谁知造化弄人，把她打成了猪头，她爷爷梁墉能善罢甘休吗？手中的请柬就是催命符，引我赴一场鸿门宴！
一人做事一人当，祸是我闯的，不能连累其他人。含泪拜别娘亲，我抱着香香坐上轿。香香啊，别怪我，殉葬是忠犬的宿命，我一个人在地底下很寂寞的，大不了逢年过节让娘多烧点肉骨头给你。我这厢凄凄惨惨，古灵那边满面春风。还笑呢，死到临头也不知道，待会儿有你哭的。
柳园距离梅园不是太远，不足两炷香的工夫就到了。迎接我们的是之前见过的那个首领家丁，看下人对他恭敬的态度就知道应该是管家级别的人物。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沿着石子路往庭院的深处走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本以为宰相的府第该是金堆玉砌，富丽堂皇，可谁知还不如自家的梅园气派，只有东西两个跨院和一个比水洼大不了多少的小池塘。
“嗷呜……”怀中的香香自打进了柳园后就一直低吠，像是看见了什么危险的东西。路过池塘时，我好奇地走近想看看水里有没有鱼，岂料香香发了疯似的从我怀中挣脱，拼命向远处跑去。
“香香！”我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脚纹丝不动，不，是正被什么东西拉向池塘！
“幸儿！”危急时刻古灵赶到，将我拉回岸上。
“古…古灵，池…池塘里有…有东西拉我的脚！”我吓得面如死灰，抱紧古灵不住地发抖。
“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古灵轻拍我的后背，直到我慢慢平静下来。随后赶来的管家见我平安无事也松了口气，可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告诉我之前定是发生过同样的怪事。听说狗能通灵，香香那个贪生怕死的犬中败类肯定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丢下我一个人当诱饵，自己逃命去了，等我逮到它一定要将它碎尸万段，丢到街上喂猫！
离开恐怖的池塘，管家带我们来到西跨院，院子面积不大，只有三间正房，靠近院门口的地方种了几棵柳树，树下安放了一张石桌，三个石凳，应该是夏季避暑之用。管家领我们进入最左边的房间，房内陈设古朴典雅，正中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老者，容貌和梁喜丹有几分相似。不用问，他就是柳园的主人，也是掌握我和古灵生死的人——梁墉。
管家俯身在梁墉耳边低语了几句，多半是汇报我刚才遇险的事。梁墉听完脸色略显凝重，摆手示意管家退到一旁，沉默了半晌，说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OMG，这句台词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身旁的古灵像只学话的八哥一般，也笑着问我：“幸儿，你有什么心愿吗？”
看着他一脸无辜的笑容，我彻底无语了，人家叫梁墉，不是梁拉丁，交待完遗愿咱俩就该上路了，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反正横竖都是死，不要白不要！我定了定心神，说道：
“我…我想要紫檀木的棺材，坟冢要建在能福荫家人的风水宝地，再多烧几个美男下来陪我，还有……”
“咣当”一声，大门被粗鲁地推开，我一见来人吓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本案的苦主梁喜丹，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苹果脸如今瘦成了蜡黄的苦瓜脸，难道是我下手太重，把她打成内伤了？
“你刚才说什么？！” 梁喜丹咄咄逼人地冲我大吼。
“我…我说想要紫檀木的棺材…”看着她狰狞的苦瓜脸，我突然有种宁死不屈的冲动，原则性的问题是不能让步的，“棺材可以没有，但美男一定要烧给我！而且不能少于三个！”
本以为敌人会增加火力，岂料梁喜丹临阵倒戈，将炮口转向了自己的爷爷梁墉：“爷爷，你答应过我不会找他麻烦的！你不守信…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梁喜丹语不成声，梁墉急得六神无主，赶忙命管家去请大夫。
“小丹子，爷爷没有找他麻烦，请他们来是为了除妖。”
“除妖？”我和梁喜丹异口同声道。
“那刚才那句未了的心愿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道。
“是除妖的酬劳啊。”
如果手头有针线的话，我真想把身旁这只狂笑不止的狐狸的嘴给缝上！在我的“严刑逼供”之下，古灵道出了原委。两天前，他派人给梁墉送了一封信，说如果发生怪异之事，须用八抬大轿去梅园恭请古灵和我来府上除妖。结果正如他所言，梁府这两天怪事连连，先是梁喜丹突染恶疾，一病不起，请了不少大夫都说药石罔效，命不久矣。接下来府内有三名下人离奇失踪，隔天在角落处发现了三人的尸首，死状十分恐怖，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身上的□□，变成了三具人干。梁墉束手无策，才会派人来接我们。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和古灵相视一笑，送上门的肥羊不狠宰一刀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于是我和古灵一唱一和，把府中的妖物说得厉害无比，什么修行千年、法力无边、世间罕有之类的，说得梁氏祖孙俩脸色煞白。
梁墉不愧是三朝元老，头脑还算清醒，发现了我和古灵话中的漏洞：“为什么这么厉害的妖物会出现在柳园，而不是镇中其他人家呢？”
“呃,这么嘛……”我瞥了一眼古灵，心想该不会是你小子使坏招来的吧。
古灵用手一指梁喜丹胸前佩戴的玉坠，笑道：“此乃妖邪之物，是它把妖物招来的。”
我顺着古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玉坠果然和普通的玉饰有些不同，通体翠绿，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中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多看一会儿便觉心神恍惚，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似的。
“这玉坠是哪儿来的？上次不曾见你带着。”我伸手去摸，却被古灵拦住。
“别碰，那东西会吸人的生气，梁小姐的病因就是生气不足导致气血两虚，只要不再继续佩戴，过个十天半月便会不药而愈。当然，如果服用本人独门秘制的还魂丹，保证药到病除，龙精虎猛，现在是特价期，十两银子一颗，买二赠一，买得多优惠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哎唷，好痛！”
“咳咳，还是商量一下酬劳问题吧。”我狠狠掐了古灵的大腿一下，示意他闭嘴。既然是不药而愈人家为什么要买你的药，再说你手上拿的那个黑不溜秋恶心巴拉臭烘烘的药丸真的是还魂丹吗？我看更像夺魂丹。做神棍并不可耻，但卖假药可就天理不容了。
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梁拉丁的愿望从十个缩水到了三个。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谁知签约的时候古灵又跳出来搅局。
“幸儿，想不想看点好玩的把戏？把手伸出来。”
“什么把戏？”看古灵一脸贼笑我就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可不知为何还是顺从地伸出了左手。
古灵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三滴血在我的手腕上，口中兀自喃喃自语念着什么，那血滴就像是播撒在土壤中的种子，居然开始不断地生长！梁氏祖孙和我惊得目瞪口呆，只能傻傻地看着三棵血藤越长越高，长到快接近屋顶的高度时突然改变了方向，如老鹰猎兔般疾驰而下，两棵钻进了梁墉的手心，另外一棵则钻进了梁喜丹的手中消失不见，我的手上也只留下了三个淡淡的红点。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叫‘落叶归根’，幸儿手上的是根，而隐入梁老爷和梁小姐体内的血藤是叶。根可以控制叶，若将来梁老爷不守承诺毁约的话，我会提早送你祖孙二人去和家人团聚的。”古灵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可我却在笑意中看见了森冷的杀机，也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条件谈妥马上开工。我以为古灵会像电视剧里的那些道士一样开坛做法，可他只是交待众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房间，并在门口处凌空比划了一番，之后独自一人走到院中，从怀里掏出一颗珍珠般大小的透明石头，闭目凝神，默念咒语。
我好奇地扒着门边偷看古灵降妖，可他念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倒是我这边动静越来越大。梁喜丹那死丫头摘了玉坠后跟回光返照似的精神百倍，风卷残云般干掉了屋内所有茶点不说，还饶有兴趣地研究起我手上的“落叶归根”，摸、掐、搓、最后直接上牙咬。
“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啊！”
“窝灰户则德。”（我会负责的）
如果这句话是出自一个绝色美男之口，而不是眼前这个咬着我的手不放，口水流一地的小丫头该有多好……
“先把口水擦干净再说话！”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弹了她一个脑崩儿，趁她捂头呼痛时抽回了饱受蹂躏的手。原本白嫩的小手如今布满牙印和口水，恶心得我用衣袖不停地擦。不知是不是磨擦生热，那三个淡淡的红点如同三块烧红了的火炭一般炙烤着我的皮肤，与此同时，丹田也燃起了一团火，并不断向手腕处的火逼近，两团火如同仇人相见，激烈地厮杀着，最终丹田火技高一筹，吞并了手腕火，凯旋而归，身上的热度也随着丹田火的回归而渐渐消散。
睁开眼，闭上眼，再睁眼，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刚才还空无一物的门口居然多了一道红色的屏障！伸手触碰屏障，丹田火又开始蠢蠢欲动，吓得我赶紧缩回手。放眼院中，一些白色的像哈雷彗星一样的东西从四面八方飞来，被古灵手中的石头悉数吸收，每吸入一个“白色彗星”，石头的颜色便白上一分，原本透明的石头已变成了乳白色。
本以为古灵是不折不扣的神棍，没想到他真的会除妖。我着迷地看着古灵俊美的容颜，长时间的施法让他略显疲惫，一滴晶莹的汗珠调皮地挂在额角，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迷人的，也许古灵在收妖的同时也收走了我的心，只不过当时的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大boss总是在最后一刻出现的。
“白色彗星”吸收完毕时，一个婢女打扮的年轻女子走进院中。此女妖艳至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妖气。
“你终于来了。”古灵笑道。
妖艳女子看见古灵手中的石头后脸色大变：“四魂之玉？！你是竹露宫的人？”
“好眼力。念你修行不易，只要你肯离开此处，不再来犯，我便饶你一命。”
“把我夫君的内丹还来，否则就算是竹露宫的人我也照杀！”
“你夫君在劫难逃实属天意，你取他内丹也不过是为了增强功力。这几日你吸食了不少家丁，留你这种妖孽只会遗祸人间。”
“废话少说，看招！”话音刚落，妖艳女子双手的指甲暴涨了两尺有余，一招“黑虎掏心”直奔古灵胸口袭来。
古灵咬破手指，凌空画了一道血线，那血线转瞬间幻化成了一把三尺长的赤炼剑。古灵持剑迎战妖艳女子，二人交手了快一百回合后，妖艳女子渐渐不敌，屡屡被古灵的赤炼剑伤到，身上、脸上都多了不少血痕。妖艳女子一声长啸，摇身一变成了一只硕大的蜘蛛。原来是个蜘蛛精啊。
蜘蛛精挥舞着利爪袭向古灵，古灵一个纵身跳到半空中，挥剑斩向蜘蛛精的头颅。本以为可以一剑了结这个妖孽，谁知蜘蛛精临时变招，从口中吐出一团粘腻的蛛丝射向古灵，就在危急关头，古灵默念咒语，催动手中利剑幻化为一块红色的盾牌，挡住了蛛丝。蛛丝落到地面铺设的青石板上，发出吱吱的响声。
我的妈呀，这哪是蛛丝，根本就是超强腐蚀性的王水！
古灵见此情景，面无惧色，继续与蜘蛛精缠斗。蜘蛛精吐的蛛丝满天飞，烧得院中的花草树木、院墙石路到处坑坑洼洼的，有一团还打到了门口的红色屏障上，还好这个屏障够结实，不然屋里的人就危险了。许是看见战斗殃及了屋内的人，古灵眼中的杀气渐浓，念咒催动血剑再一次变化，这次变成了多条红色的长线，一条堵住了蜘蛛精的嘴，让她不能再喷口水，另外几条绑住了她的八只脚，封锁了她的行动。
眼看胜利在望，我开始幻想如何使用那三个愿望。古灵除妖这么辛苦，分他一个愿望好了，剩下两个愿望一个给娘，一个留给自己。该怎么用好呢？
“嗷呜……”一声微弱的狗叫打断了我的思路，柳树下那个狗屎一样金黄的东西不正是香香那个弃主逃亡、忘恩负义的犬中败类吗？！
瞟了一眼古灵和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蜘蛛精，现在出去应该是安全的吧？对香香的满腔怒火已经烧毁了我的理智，我偷偷穿过古灵设下的结界屏障，飞奔到柳树下，指着香香的鼻子大骂：“香香，你这只臭狗！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脸盆大小的小号蜘蛛精，脑海中只剩下了一句话：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这句话真tmd经典！
刚才在屋里由于柳树挡住了视线，我只看见了香香却忽视了香香背后的这只小蜘蛛精。香香这么胆小的狗怎么会跑来这种危险的地方，根本是被小蜘蛛精抓来当点心的，我还傻了吧唧地自己送上门给它当晚饭。
“古灵，救……”我话还没说完，小蜘蛛精就冲着我的脸吐了一口蛛丝。
完了！我下半辈子要和如草做伴了！
我吓得闭上眼睛等待毁容的时刻，只听“刺啦”一声，一股烤肉的焦味传来，可是不疼，一点都不疼。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古灵单膝跪地挡在我面前，脸上还挂着我熟悉的笑容：“幸儿，不是说了要乖乖待在屋里吗？”
那一刻，古灵住进了我心里，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相府除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