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娇》橘白吃橘子

80、80

　　80.
　　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信纸揉皱，却又轻轻抚平开来喃喃而道“景衡，你当真是狠心。”抓紧了手中的信纸，生怕自己一松劲那薄薄一张便会随风飘去。眸光涣散，浑噩模样不似常人。摇晃几步，搀住清河才得以稳住身形。
　　一时无话。
　　后头却闻着一声闷响，有人跪下“小北，”声音越发细微，还未回头已转了话词，“王后娘娘赎罪。”单听着声音也明白了来人身份，不过是月琅和那几个小子罢。眸光不带情感的，在众人面上冷冷划过，微仰着下巴，一点一点扫过每个人，末了，却抬步生生从几人身侧而过，只留下脚下黄沙浮动。
　　随着伯士进了帐营，几米长的地图在桌上顺着铺展开来，将士已经替我圈出放好地标路线，长桌各方早坐好了将领们，只余主位和左侧空出，不再犹豫，紧抿着唇，我径直走向那处。
　　眼底泛出的红色还未消去，拂袖坐下，斜了一眼，伯士心领神会，立即跪下，高呼千岁。
　　座下众人各自随其势，依次行礼，伯士手捧虎符，陈上前来。
　　那一方小小黑色的铜器，精心雕琢成虎型，四肢俯地，面目威严，闪着金属的光泽，凌凌可怖。
　　平复下来，伸出葱指，拿住了它，拿住了姬宫笙拼了命，送到我手边的权利。
　　大局未变，总体仍旧是利好的局势，然前军实在是多得出乎寻常，单单就是守在怀城的部队是万万抵御不住的。然却未可退守，怀城虽易守难攻，一旦攻破，整个大周便是万死不复之境地了。
　　众将自然明白，纷纷自告奋勇的留守怀城。依着伯士的意思派遣了几个人，望着红圈边上的那片颜色，终是下定决心开了口，“来人，为我燃骊山烽火。”
　　骊山位于山西临潼东西，恰接西安西南，离镐京不远，如今从怀城出发，是绕道镐京西北而下，向诸侯传讯。姬宫笙被困的消息已被封锁，稍稍稳定军心，却仍难免人多嘴杂，眼下情形，是要加急传讯，以救怀城燃眉之势。
　　做罢定夺，我与伯士率三千人马连夜赶至骊山，届时，姬子掘部队平定南方，再北上攻戎，同各诸侯合力守住大周。
　　没有骑装，马上一路颠簸，生生在路边临时下马干呕了几次，终于在第二日晨间赶到山脚，又是怎样的坎坷上山，一声令下，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骊山烽火。
　　我终究还是点燃了骊山烽火。
　　八百里，城墙蜿蜒于崇山峻岭之间，如一条蜿蜒的巨龙时隐时现，百步一烽火台，列置整齐如同星拍布列，望断关山。万夫边防列阵山下。平地孤起数丈，嵯峨百尺危然耸立，只见烽火狼烟直直升起，站在城墙上，未曾察觉我的指尖轻轻颤抖。
　　一刻、两刻，不知多少时辰，苍翠山林中依旧是荒无人烟，没有一丝援军的行踪。压下心底不安：“几时了？”偏头问了一句，眸光却依然盯着前方。
　　“回娘娘自烽火起，已是四五个时辰。”身后的伯士回了声，抬头望了望天色，确实暗了下来。橘色的金光笼罩在山林之间，暮间的雾气又被蒸腾上来，早便入了秋，周身泛着冷意。清和不知从哪里找了件外跑，替我披上，“娘娘先坐一会儿吧。”
　　摇摇头，我分明知道，这各国诸侯是在审时度势，估摸着是王朝还值不值得他们出手。
　　“再点狼烟。”垂着眸子，轻声吩咐，叫人瞧不清神色。
　　又是无声的等待，四军无人发话议论，只余耳边风声呼啸，看着满目青山，真真出了神。
　　“报——”一士兵的喊声划破这种长的寂静，旋即回头，只听得一句，“齐候率五万兵马前来城下。”泪光雾上了眸，我知道，这是个信号，诸侯出手的信号。
　　轻轻合上了眼，倚在清和肩上长舒了一口气，不到半个时辰，各候的军队都已到了城下，只出乎我意料的是，各国都聚兵城下，无人前来朝拜。
　　“娘娘，”伯士看了我一眼，欲下城问话。招手停住了他的步伐，我想看看，这诸侯，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终于，士兵带着一儒生模样的男子上前，颇为周全的冲我行了个礼，道明来意，“齐候恭请元昭王后下城叙旧。”
　　诸侯请王后叙旧，任谁人都要听了都要大吃一惊的，偏偏话说的是天衣无缝，愣是叫人挑不出刺来。
　　分明察觉到两侧直射向我的视线，轻笑了声，悠悠挽过耳边的碎发，将手搭在清和的掌间：“既是齐候有请，岂有不去的道理？”
　　这是剑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步一步沉稳生莲，摒去了身后卫兵，只带了清和一人，在城下诸侯的眸光路注视下，微仰着头走入了齐国的营帐内。
　　烛光昏暗地摇着，不过都是些简陋的摆设，最靠近帐里，隐约见到有一抹白色的人影立于中央，与周遭格格不入。
　　“齐候，”在身后站了一刻钟，我先开了口。
　　白色的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熟悉的眉眼，依旧是如玉的模样，正印证了来时的猜测：姜珉，当今齐候。
　　勾起温润依旧的笑，却分明不达眼底，“你来了。”
　　不是问话。
　　招了招手，拇指尖的翠玉柔柔泛着光。不多时，便有侍女捧凳端茶依次而上，衣着荣烨，仿佛不似在军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