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块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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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宝欣去医院的路上，我低头沉默。
我总觉得，她搭在我肩膀上的右手，有点畏畏缩缩，没有使上全力，似是怕了我一样。但实际上，与平日里并没什么两样，所以说，做贼者心必虚。
“这下可糟糕了。”宝欣打破沉默，“明天还得参加市比赛呢。”
我的心一沉。
“骗你的。”宝欣看到我紧张的表情，突然大笑起来。
“对不起。”我呢喃，这声道歉，十足像是八点档的泡沫剧情。
“我的小冰心啊，又不关你的事。再说了，被自行车撞到，我才十足像个大笨蛋。别露出一副你害惨了我的样子嘛。”宝欣笑。
我受不了她这种豁达和无所谓。
我宁愿她生气，然后用怪罪的眼神看着我，质问我，为什么不提醒她，责怪我，是我害了她。然后我可以很得意地看着她，讪笑她：“你终于毕露了原形，平日里装可亲，又是何必。要全世界都觉得你心地善良，处处为我着想显得你完美，无可挑剔吗？”
是我们都长大了，大家的想法都不再那么纯粹了，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想太多？
“你先去给你妹妹挂个号。”
护士姐姐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我把宝欣的手交给她，点了点头，看着宝欣一跳一跳地坐在椅子上，我才若有所思地走出急诊室。
来到挂号处，倾囊而出，还是少了一块钱。我想折回急诊室，问问宝欣，是不是带了钱，但是，挂号处的大妈，刁难我说若要回去拿钱，则需重新排队挂号。我回头，看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排起来的长龙，不是很甘心。
死缠烂打之下，问身后的大伯讨了一块钱。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回到急诊室。
病房里，只剩医生在替宝欣包扎。
他纤长的手指飘散着阵阵消毒水的味道。
我正想退出房间，先前的大伯嚷嚷着进来，“刚才那个小姑娘在哪里？”转进急诊室，“原来你在这里，一块钱，怎么不还来啊？小小年纪没有信用怎么可以。”
我对他嘘一声，示意保持安静。
怎知，医生突然从口袋里扔出一块钱，摔倒地上，“医院里别大吵大闹的。”语气里似是吃过炸药。就像先前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刚好遇到个靶子，不留情面。
大伯捡起一块钱，走开。
我被他的举止震撼了一下。重新打量了他一番，他皱着眉头抬起头来，一脸严肃，但是，甚是英俊。浓眉大眼，眼神里有露一丝坚定。
“你，过来。”那个坚定的眼神和我对视，我恐慌得收回了眼神。
“叫你呢，你过来。”
宝欣看看我，又看看医生，偷笑起来。
我听命，走到跟前，突然就觉得自己怎么像个受人使唤的丫头，所以很不满得严肃起来，“怎么？”
“不敢怎么。”他低头在处方单上狂写一阵，“这种小伤小痛，送医院，是浪费。回家自己处理下就可以的事情。既然你们来了，那就满足你们吧，一日三次，一次三颗。偶尔忘记，也没有关系。”然后，“嘶……”一声，把纸头塞在我手里，“出门左转，付款领药。还有，一块钱，走之前，放我桌上。”
这是我见过有史以来，态度最差的医生。
我也“嘶……”一声，把处方一撕两半，“啊呀，医生，不好意思，不小心撕坏了。”
他抬头看看我，我们四目相对，我对他笑笑。
他点点头，重又写了一张给我。
我低头，看着纸上的龙飞凤舞，“医生，我看不懂。”
“不需要你看懂。”
“病人没有知情权的吗？”
宝欣拉一拉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跟他拗上。
很不凑巧的是，我也一肚子火气没处发。
我把手里的单子往他桌上一放。“麻烦医生了，写张楷书的。我水平低，哪像医生你高材生，草书我看不来呀。”
“原来是这样。”他看着我，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然后，重新下笔写了一张，递给我，“这下林小姐是不是能看明白了呢？”说完，他丢下我们，出了急症室。
我低头一看，是拼音，直接侮辱我一年级水平。
“算了，冰心，小问题，不用配药了。”宝欣劝我。
我有同样的想法，就随手把病历卡扔掉。
我扶着宝欣出了医院，一元钱，鬼才还给他。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吃饭的时候，电话铃大响，“冰冰，电话。”
我纳闷一声，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只有宝欣才有电话的吗？“老妈，你确定对方没有找错人吗？”我半信半疑得走过去，拿起听筒。“喂。请问哪位？”
“喂，你TMD准备不准备给老子还钱了？”
对方的声音九曲十八弯，就像是喝醉了酒。周围人声、音乐声、叫喊声混杂在一起，甚是嘈杂。
“喂，喂，喂，请问你是哪位？”
“一块钱，你打算不打算还给老子了啊。”他咆哮。
“你有病啊！莫名其妙。”
“一块钱，都不能少，少一块钱，我就叫哥们到你家去坐坐。”对方显然根本没有仔细听我说话。但是，他反反复复强调一块钱，虽然对方明显压粗嗓音，但还是听得出些相似的感觉。
我“哼”一声，那个医生吧。
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无耻得很。先前以为他一表人才，原来不过一表人渣。
“时间，地点。”流氓腔的人，要尽早了断。
“好，够爽快。那就现在吧，这里是哪里来着？”他的声音飘远了，应该是把手机拿远了，就隐隐约约听到他在那里问身边的人“这里是哪里来着？”
然后，有个女人的声音，“月上镜夜总会。”
我咽了口口水。
我是不是真的有这胆识，在是非之时，到是非之地，见是非之人？
其实，如果，早知道这事情背后的真相，我又何必如此介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