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夜壹

1、姐妹俩

　　认识林宝欣，已有二十年，从出娘胎那日算起。二十年前3月5日她睡我隔壁的婴儿箱，我们由同一个护士阿姨照顾过一段时日，我早她一分钟呼吸到了这个世界的氧气，名义上而言，我是姐姐。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命中注定这回事，我想，大概可以形容我俩这种情形：
　　十年之后，我们又在医院相遇，只是喜事成了丧事，宝欣的母亲去世，而我的父亲辞世，缘于同一场交通意外。
　　十个月后，我跟着妈妈住进了宝欣家。我成了她的姐姐。从俞冰心变成林冰心。
　　这一切来得很突然，如今回想起来会觉得像是一出被人编排好了情节的闹剧。
　　宝欣曾打趣地对我说：“是不是我们注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谓的缘定三生？”
　　“你怎不去写小说，满脑子的鬼想法。”我揶揄她。
　　后来，我转学，和宝欣念同一班小学。
　　同学们都惊奇得看看我，看看宝欣，“为什么你们两个长得不像？”
　　宝欣会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哪有，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嘴巴，哪里都像。”她是帮我的，她是对我好的。我从搬进那个家开始，就知道。她替我整理好的卧室，她悄悄塞进我书桌抽屉里的洋娃娃。她对我的好，更像是一个姐姐。
　　再后来，我们进同一个中学，三年又三年，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儿时，看宝欣一对因学芭蕾而不堪的双脚，忍不住会心痛。但看过舞台上宛如公主的模样，又有说不出的欣喜。她自幼活泼可爱、聪颖好学、备受宠爱。

　　有一个亘古不变的定律，万丈光芒下，必有阴影鬼祟。
　　终是幸还是不幸？我并不想承认那个阴影就是我。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马啸就坐我对面，扑闪一双大眼睛，像个小女生一样看着我，“冰心，你说说，你妹妹最喜欢什么啊？”
　　马啸暗恋宝欣。
　　自14岁之后，这是第8个到我这里来了解宝欣的一举一动的傻男生。
　　我不是老鸨，谢谢。
　　我清清嗓子，“她？自小最崇拜武则天，喜欢召一群男生，围坐左右，对她言听计从。怎样？你有这个牺牲的觉悟了？”说罢，我笑笑，离开教室。
　　抬起手腕看一看手表，下午5点20分。
　　初冬的夕阳沉在天际线。校园的杉树林光了枝桠，北风一阵，无限萧索。
　　我以为我是爱着宝欣的，但是，我又为什么会在暗恋他的男生面前恶言中伤她？
　　是嫉妒吗？
　　嫉妒她像个白雪公主，而我，又是什么？
　　“嘿”肩膀被人拍一掌。我回头，是宝欣。
　　“要死，这么用力，想要谋杀我吗？”我不满得努努嘴。
　　“你死了，我就出家做尼姑，以示赤诚，可满意？”她停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我，“来，特地留给你，徐峰给的。”
　　徐峰，第9个追求她的人出现了。
　　我接过巧克力，这不是施舍，是什么？我塞进口袋，没有打开，裹紧外衣，“走吧，再不快些回家，天就要黑了。”
　　我们加快了脚步，一路上，是她对一天生活的总结。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这个城市的忙碌，是举世闻名的。这个城市的交通混乱，也是举国皆知的。譬如自行车在人行道上横冲直撞此类事情，更是屡见不鲜的。
　　宝欣站我左边，嘴巴唧唧呱呱个没完没了，她最爱跟我说这说那。换作从前，我定习惯这聒噪，然而，今天，不知为何，总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蜷曲着沉淀思绪。
　　“冰心，怎么了？”她问我，巧克力满嘴咀嚼。
　　“你应了徐峰？”我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起了这个话题。
　　宝欣一怔，摇摇头，“怎么可能。”
　　古人尚说无功不受禄，怎么在你林宝欣身上，就浑然没有这种气节。既然对别人没有意思，还吃人这，拿人那，收得如此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就因为你有这样的资本？
　　“怎么不可能？”我接话。话音一落，才发觉自己好像口吻里的愠意流露得太明显。
　　我佯装系鞋带，想避开她的目光，我蹲下去，看着宝欣面向我，我抬头看看她，一脸沉重。
　　“冰心，你今天怎么了？”她皱眉。
　　从此，我连皱眉的资格都没了，否则有东施效颦之嫌。
　　我吸吸鼻子，“没事，可能临近考试，压力颇大。”我站起来，看到她身后有辆自行车直冲过来，那一秒，我僵住，未吭一声。但是，下一秒，本能想把宝欣拉向自己。
　　可是，为时已晚。
　　我开始怀疑那个时候自己的心急如焚是否情真意切，总之，劈头盖脸骂向那个骑车人，蹲下去撩起宝欣的裤管，眼看着大片的皮肤被划破，血开始渗出。
　　看着躺在地上忍痛不发一语的宝欣，我该承认，我就是那个阴影鬼祟，我更该承认，喜欢武则天的那个人，是我！

作者有话说

　　额~~~这个~~~是我第一次发文啦~~不知道说什么好啦~~~额，希望大家砸番茄的时候，能轻点。。。
（对手指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