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夜壹

10、无路可走

　　次日清晨，由于一早有课，便早早起床买早点，看门口停着简嘉洛的座驾，我突然想起昨日与他相约的事情，我放了他鸽子。
　　我透过车窗望去，他在车内蜷缩着睡沉了。脑子里突然浮现起简嘉铭和楚灏的长睫毛和大眼来，呵，说实话，他比起楚灏，与简嘉铭无一丝相似处。我拍一拍玻璃窗，他没有知觉。号称道上混的，我现在如果有把枪，毙了他，他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扔下他，我离去。
　　后来，很奇怪，再未见过他。

　　有一日，许嘉佳问我借上课笔记准备应对两个礼拜后的考试，我们相约往常会面的咖啡厅，她神神叨叨地对我说，怀疑有人在监视我们。我说，是你多心了。其实，这样的感觉已经有两三天了，不止是我，连宝欣也有这样的感觉。问起爸妈有什么异样的时候，他们还是浑然不知。也许因为我们知道点什么，才会格外留意周遭一举一动。
　　许嘉佳嚷嚷着总觉得有人在怎么样怎么样，她浑身不舒服，就拿着我的笔记告辞了。等她到了学校，突然又打电话来，说有急事要我赶快赶到礼堂。
　　我匆匆赶到学校，不去在意身后是否真有人紧随其后，总之，这个时候，到学校才最关键。
　　这天他们排演天鹅湖，宝欣的伤口依旧没痊愈，只能演一个过场的小伴舞。
　　我一到礼堂，吓一跳，礼堂外停三辆黑色奔驰，门口站四位身着黑色西服的陌生人，礼堂里摆满了白玫瑰，所有学生站立走道上，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都对这一排场感到很好奇却又本能畏惧，不敢上前询问。许嘉佳看到我，立马从蔡启华身边跑过来，我看到蔡，点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怎么回事？”我问。
　　“是来找宝欣的。”许嘉佳在我耳边低语，似乎生怕惊动了那些站得笔挺的男人。
　　嘉佳带我从后门进去，后台望去，观众席上只有一人，一个中年，不，确切得说，是一个秃顶的老男人，叼着烟斗，满脸戏谑，神情猥琐，至少在我看来。
　　宝欣不知所措地坐在化妆室，我走过去，问，“什么人？”
　　“什么人？”她盯着我，好像对我的无知有着极大的愤恨，“还不是那些找你的人。”
　　我恍然大悟，却突然又一头雾水，“那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宝欣突然想个很受伤的绵羊，开始抽泣。
　　“这个男人从中午一直坐在那里，送来一束花给宝欣，说要请她共进晚餐。”周围有女生站出来对我说，言语之间尽是鄙夷与埋怨，转而，又把一种很莫名其妙的眼神投向宝欣。似乎在说，你这个女人早知道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这么喜欢七搭八搭。现在牵连到整个舞团和学校，简直红颜祸水。

　　脑海里突然闪过简嘉铭的话，“事已至此，解决才是最重要的”
　　我过去安抚宝欣的背，“放心，我来解决吧。”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个姐姐。
　　我从后台走到前台，站在帷幕后边，惊讶地看到那个老男人正走出礼堂，而走在他后面的人，不是别人，却是简嘉铭。他回过头来张望，眼神停留了几秒，似乎看到了我。我看到他回头的瞬间流露出的失望神色，是不是真的向嘉洛所说，他也无路可走？那他来这里又是做什么？来替我们解围吗？他有这么好吗？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的短信：这次我只能帮到这里，至于往后如何，实在不知，敬请见谅。署名，简嘉铭。

　　我走回后台，帮宝欣收拾了东西，就带着她离开，可怜的宝欣，被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气。我们推门离开，后面有人喊，花，花别忘了拿走，言语间嘲弄之意毕露无疑。我放下宝欣的手，转过身，拿起那个女人递给我的花，倾尽全身力气摔在她脸上，让你在幸灾乐祸。

　　许嘉佳进来拉着我就向外走，边走边说，“冰心，你做过头了。但是，我明白你。”旁边的宝欣，只是一味抽泣。我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

　　简嘉铭假借谈生意之名把那个男人给支走了，这是后来校园里所流传的一个版本。他的到来给学校增添了很多话题，宝欣无疑成了这个话题的中心人物，说“□□教父与企业巨子共争XX大淑女”。许嘉佳告诉我的时候，我简直喷饭，那个时候，我已是简太太。

　　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快解决。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去拜会一个人，楚灏。但是，惊奇的在于当我到医院问起楚医生的时候，小护士很纳闷地告诉我，早在十二月十日，楚医生就已经离职了。十二月十日，正是我与他相遇次日。他这么急匆匆的离开，又是在躲着什么？
　　未免爸妈担心，宝欣与我每日仍旧同出同进，家里一切照旧，只不过，宝欣多数时日呆在许嘉佳的宿舍里。不去上课，不去排练，因为她害怕别人投射来的异样目光。
　　她并没有我一直想象中的坚强，从小，她生活在光环下，她受惯了鲜花与掌声，一下子，这些簇拥成了起哄与嫌弃，常人在短时间内都难以接受。宝欣认定，是我害惨了她。我无话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老头看上了宝欣，死缠烂打也希望将她收为己用。或许这么说，有一点过火，但实在是司马昭之心。
　　从宝欣对我复述那晚他们会面的对话，我可以很肯定，这个老头在找楚灏与胡依依，还有那把钥匙，而且，他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知大概，就是一个女孩子救了楚灏，并带他回到了四海路。
　　如果他抓到的是我，或许，我还会透露一些他想知道的出来。但是，是宝欣因为担心我，而替我出的头，两个对这件事都不是很明白的人，开始乱编，乱猜，乱忌讳，结果是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到。好讽刺。
　　那简嘉铭呢？他们找我又为的是什么？我开始想念简嘉洛来，他说过会把他所知道的告诉我，但是，自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黑色奔驰日日从学校跟到家门口，宝欣一日比一日沉默。事情一直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爸妈发觉到了异样，说要报警，警察查了司机两证，结果次日，发生袭警事件，那日那个警察，腹部中刀，好在保住性命一条。爸妈听闻这个事情，只轻叹一句世态炎凉。

　　次日晚饭时，宝欣因为不舒服，早早上床睡觉。门铃大响，我从猫眼看过去，直感到天旋地转，是那个死老头的手下。妈问我怎么不开门，我佯装肚痛，直接进房。关上房门，我听得妈妈畏畏缩缩得招呼着那些人，突然隔壁传来闷闷的“噔——”一声。我夺门而出，打开宝欣的门，窗户大开，北风吹起窗帘让我感到刺骨的寒。我从窗口望出去，宝欣艰难拖着双腿匍匐，沿途拖出一条血印。
　　妈妈冲进来看到这情景，尖叫，哭喊着打电话叫爸爸赶快回家。
　　我听到那个男人的手机里传来这样的指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声音是这么得令人作呕。
　　男人挂断电话就冲下楼。

　　我感觉到我的脸庞有点湿润，是泪水吗？我拿起手机，发一条信息给简嘉铭：我答应你的提议，请速来帮我。
　　随后，马上，我从窗口望出去看到宝欣被人带上一辆车，那车，我定睛看看，是简嘉洛的。
　　然后，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朝我的方向走来。
　　我刹那间明白了。至少明白了，这么久以来，是谁一直在我们身后。
　　北风朝我迎面吹来，我感到分外冰凉。
　　我关上窗，等待。
　　无路可走了。

作者有话说

　　哇。写了好多字了~~~~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