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你》荷蔓

34、机智老太太

　　034 机智老太太

　　蒋思徐的车被蒋筱筱开走了，陈左拉很自然地开车到蒋思徐他们小区门口去接人。

　　听说这是以前的富人小区，老太太按下玻璃往小区里头探望了一下。
　　“你是说，小蒋其实开的不是三轮车……”
　　老太太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这个淳朴的想法。

　　陈左拉“噗嗤”一声笑出来。

　　奶奶很灵醒，一开始上车就直奔后座，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了蒋思徐。

　　一路都很平常。
　　陈左拉话不多，专心开着车。

　　蒋思徐则陪后座的奶奶聊天。
　　两人也不聊什么敏|感的话题。
　　奶奶很有分寸，知道什么叫适得其反，所以话题也不是非要围绕着“陈左拉和蒋思徐”来展开，而是聊起了过年过节的活动。

　　“我们家的这些个孩子，过年都爱往外面跑，去什么游乐场啦，看油菜花咯，逛什么庙会啊，哦对了，好几个孩子都是初二晚上同学聚会。”
　　像是寻求支持，奶奶还向陈左拉求证，“是吧，左拉？”

　　好个机智的小老太太！
　　看似无心，实则暗戳戳地在透露陈左拉某一天的行程。

　　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的陈左拉，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才“嗯”了一声。

　　此时，她打了左转的灯，正跟在前车后面准备掉头。
　　前面的小车开出去，停下，跟着又退回一点，然后才完成了掉头。

　　蒋思徐看着这熟悉的操作，仿佛看到了蒋筱筱跟徐女士的转弯现场。
　　是不是女孩子开车都是这差不多的风格？
　　他这么一想，就见陈左拉一个单手转方向盘，精准地判断出了位置，整个掉头的过程，未有一丝停顿，动作丝滑又不拖泥带水。

　　蒋思徐小小地意外了下，甚至还从她身上品出了几分帅气。
　　他不由咧了咧嘴角，但想起自己那两个招摇的酒窝，他迅速又收了回来。

　　可是人与人之间，对待同一事物的感受却不尽相同。
　　被转弯的惯性别了一下的老太太，却在心里给陈左拉记了一笔。
　　那短视频里可多了，这种转弯控制不好出意外的情形。
　　等小蒋不在场时，可得提醒提醒这耍帅的臭孩子。

　　各执心思造成了短暂的安静，之后，奶奶和蒋思徐又找到了新的话题。
　　“小蒋，你过年后是留在这里还是……”前面一大堆铺垫过后，老太太抛出这个问题。

　　陈左拉垂了下眼睫，很快又抬起来，认真开自己的车。

　　蒋思徐朝陈左拉的方向轻轻一瞥，目光在她光洁的侧脸上抚了一下，然后看着后视镜里的老人老实道：“目前还没确定，爸妈年纪大了，也在考虑留下来。”

　　他话音刚落，车子猛地提速，后坐力把人往椅背上轻轻撞了一撞。
　　蒋思徐看了眼旁边急刹了一下的白色小车，司机脸色不佳地瞪着他们。

　　这个路口比较窄，这会儿又是中午下班的高峰期，车辆多了起来，刚才的白车，猛往队伍里挤想要插队。
　　自然是没成功的。

　　车子插队这种事儿，也有点心理博弈在里边。
　　想插队的，和不想被插队的，谁胆子更大，一瞬间的决策更快的，更有可能实现自己的意图。
　　但也是铤而走险。

　　陈左拉这股刻在骨子的狠劲儿哎……
　　蒋思徐也是小小地惊了一下的。

　　“哎，你这臭孩子，是只有货车才能压得住你是不是？”忍不住要教训人的老太太终于出声。
　　“好好，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下次一定。”陈左拉告饶道。

　　蒋思徐听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话，放任自己望向窗外后，这才无拘束地笑开。

　　-

　　车子很快开到了那个卖他们牛肉的摊位前。
　　陈左拉以前也跟老陈来过，故而这一家子人都认得她。
　　而且他们家的小姑娘，之前上陈左拉他们家玩，还被陈左拉辅导过英语。
　　所以已经16岁的开朗小姑娘，先旁人一步见到陈左拉，当即就甜甜地叫了声“左拉姐姐”。

　　陈左拉谨遵老陈的叮嘱，特意买了两大箱水果，一下车就拎出来，准备一手一箱提着往摊位跟前走。
　　这两箱水果，看着就很重，扯得陈左拉的两条胳膊往下掉。
　　但蒋思徐只是盯着她看了两眼，并没主动过去帮忙，甚至都没有问一声。

　　陈左拉很感激蒋思徐没有要上前来搭把手的举动。
　　柳叔是个相当豪爽的人，不仅豪爽，嘴巴也很快。
　　基本上，如果一件事柳叔知道了或者做出了猜测，那么老陈这个圈子里的大部分人都会知道。

　　她和蒋思徐真的有个结果还好，若是没有……
　　所以，他最好就不要有任何动作。
　　起码这样，她就不必去想，自己该怎么委婉地拒绝比较好呢？
　　当着柳叔的面，又要如何做得隐秘一点，才不会显山露水？

　　陈左拉要防的，不仅柳叔，还有柳叔那个八卦的女儿。
　　果然，看到陈左拉下车，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帅气男人，小姑娘无声地问她：“男朋友？”

　　陈左拉郑重地摇了下头。

　　“好帅！”小姑娘眼睛发亮地继续唇语，小姑娘张张嘴还想说什么，陈左拉鼓了下腮帮子，撇开了视线。

　　等到蒋思徐也走到近前来，她主动跟摊主叔叔介绍：“柳叔，这就是我朋友蒋思徐，他也想买点牛肉，麻烦您尽量挑点好的给他。”

　　蒋思徐很客气地喊了一声“柳叔”，跟人打着招呼。
　　“老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进来店里选吧。”柳叔豪爽地说。
　　一看就是老陈亲自打电话来铺垫过的了。

　　就在蒋思徐应声进摊位里面不久之后，摊位里在帮忙卖肉打包的小姑娘，将肉递给一个刚刚来拿肉的客户后，压着声音问陈左拉：“真不是？”

　　小姑娘的声音虽然压了点，但估计里面的人还是能听见。
　　因为，陈左拉瞧见蒋思徐回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视线精准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而来。

　　陈左拉扶额。
　　“真不是。”接收了蒋思徐看过来的那一眼，陈左拉也觉得有点不自在，于是将话题扯开，“寒假作业做完啦？”
　　小姑娘当即冲她调皮地噘了噘嘴：“早做完了。”

　　两人又聊了点小姑娘学校里的情况，正说着下学期研学的事情，小姑娘跟陈左拉打听羊城的一些情况，冷不丁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左拉姐？”这一声叫得清泠泠的。
　　声音的主人，很快就凑到了陈左拉的跟前来，然后难掩欣喜地又道，“还真是你啊！”

　　“乔……子瑶。”陈左拉冲乔子瑶展露一笑。
　　招呼过后，她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摊位里面，落在那个颀长的身影上。

　　这世界真的真的很小。
　　小到她认识的这个人，正正好就是李家妹妹口中提到的那个“乔子瑶”。

　　蒋思徐有没有伤害过后又抛弃乔子瑶，是不是渣男，是不是个好东西？
　　在这个问题上，除了这短时间以来接触的点滴外，陈左拉更多的是凭着直觉在相信蒋思徐。

　　直觉这东西，不大可靠，随时可能变。
　　比如这时，乔子瑶和蒋思徐，这两人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明显表情都有点变化。
　　这个发现，让陈左拉的心绪就开始微微飘摇了。

　　是不自在吗？
　　眼神睁大再收缩，眼神闪烁，手指下意识收起。
　　陈左拉有意观察乔子瑶，并没错过后者的反应。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瞬。
　　在缓过了那阵儿不自在后，陈左拉竟听见乔子瑶微笑着主动跟蒋思徐打了个招呼。
　　“小，小蒋哥。”乔子瑶叫道，脸上带笑。
　　只是这笑有点不太自然。
　　语气略微有些迟疑，不过却没有太多不情愿应付的样子。

　　那会儿，蒋思徐没有丁点和陈左拉是一道来的表示。
　　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上的。

　　如果只是做表面功夫，乔子瑶大可不必在没其他熟人在的场合，非要应付一下自己打心底排斥的人。

　　所以，李家妹妹指控的真实性，让人存疑。
　　这次的判断，她不仅仅凭直觉，更有了点依仗。

　　再观蒋思徐。
　　这人掀起眼皮看向乔子瑶的时候，短暂地愣了一下。
　　是意想不到的那种愣。

　　陈左拉拍看家视频，习惯了根据人的脸色变化来调节后面的话术。
　　这会儿观察人，观察得仔细，也有点职业病。
　　因为看得仔细，她便没落下蒋思徐紧跟着迅速望向自己的那一眼。

　　匆匆一眼，闪得太快，她没来得及品出来对方这一眼里的意味。
　　等她再去看对方的神色时，蒋思徐已经恢复了那副八风不动的沉稳。

　　所以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有点什么还是没有呢？

　　这时，柳叔将打包好的两袋牛肉提了出来。
　　人都快走到车子跟前了，陈左拉还没反应过来要开后备箱。
　　还是蒋思徐提醒了她一声，她才掏出兜里的车钥匙按下解锁，同时人也朝着车子走去。

　　大长腿的蒋思徐，走在她的前面。
　　他全程表现很自然，至少在她眼里。
　　“我来，你别动了。”先她一步走到车子跟前。
　　陈左拉看到他伸手帮了柳叔一把，将两袋牛肉，妥善地放进了空空的后备箱里。

　　放好牛肉，蒋思徐又跟着柳叔一起回了摊位里，说是要去洗个手。
　　陈左拉也回过头去跟柳叔道谢，顺便想要跟人知会一声，告诉对方肉钱老陈在手机上发给他。
　　不过，她只说了个“钱”字，就被柳叔打断了。

　　柳叔回头笑道：“都老交情了，这事儿闺女你就不用操心了。”
　　陈左拉也笑。
　　收回视线时，她瞄到了还在摊位前的乔子瑶望向自己的那一眼。

　　乔子瑶之所以没走，是买了牛肉，正在等柳叔家的小工将肉切片。

　　这一眼，悄悄么么的。
　　陈左拉也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
　　不比刚才，有点煞白煞白的。
　　陈左拉暗暗猜测，对方该是没想到她和蒋思徐竟然认识。

　　偷瞄被逮个正着的乔子瑶，干脆笑着走向陈左拉，试探道：“左拉姐，你跟小蒋哥认识？”
　　乔子瑶问得含蓄。

　　陈左拉盯住柳叔的摊位里。
　　蒋思徐正弯着腰在搓着双手，洗手液在清水的作用下，很快就出了丰盈而绵密的白色泡沫。
　　蒋思徐洗得相当仔细，一个手指甲挨着一个手指甲地磨洗。
　　好像刚才去碰了什么脏得了不得的东西。

　　回想起蒋思徐家那一尘不染的样子，陈左拉略微有些断定他大抵是有点洁癖的。
　　可是，这人既然如此，当天怎么还能跟她一起串得了牛肉的？

　　脑海里冒出这个疑问，陈左拉收回视线，复问了一遍刚才乔子瑶问她，而她走神没听太清楚的问题。

　　“你和小蒋哥，是，朋友？”她听见乔子瑶说。
　　老实说，乔子瑶试探的口吻，让她感觉到有点不舒服。
　　但陈左拉还是礼貌微笑，并点了下头。

　　“他爸妈和我爸妈认识。”陈左拉道出两人的渊源。
　　话音刚落，她就瞧见乔子瑶不算短地出了口气。
　　“怎么了？怕我跟他之间有点什么？”陈左拉半开玩笑地打了个直球，“是你喜欢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大几万的存稿，神兽一个寒假就给我消化完了，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