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赛琳娜的公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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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莱蒂辗转难眠。
不。这不是因为迪克留宿，就睡在客厅沙发上，与她只有一门之隔；也不是因为赛琳娜是如此伤心，这种强烈的殇恸感染了莱蒂。
她是在思考。努力回忆八个月前那次与布鲁斯共进午餐时、对方还说了什么？再对照今天葬礼上的每个细节，努力寻求一个合理的答案来说服自己放心。
猫的直觉在她脑海中警告她，最好逃跑。可另一部份，同样也是猫的直觉也在脑海中诱惑她，跑什么呢，留下来前排看戏才是最刺激。一定会有好玩的事发生的，就快要发生了。
“所以……”
“所以，”莱蒂顿了顿，“如果你想问的是昨晚我跟迪克？不。答案是不，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我们完全柏拉图式的在同一屋檐下过了一晚，隔天早晨他留下早餐后先行离去，就像以前那样。”
说到这，莱蒂停下来，从衣柜前转身、斜眼看着躺倒在后方丝绒贵妃椅上的赛琳娜，以一种看穿对方的神情和语气，说：“没什么你想听到的事发生，抱歉，你要失望了。”
这不是合同期间，她与迪克也从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或任何类似的事，当然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赛琳娜扬起一边眉毛，目光从莱蒂转向悬挂于天花板上的设计师吊灯。
“这个嘛，失望是挺失望的，但。”赛琳娜停顿一拍，那个‘但’字听起来就像一个毫不意外的耸肩。
莱蒂继续埋首于赛琳娜数之不尽的洋装和礼服，从中挑出她喜欢的，把不喜欢的、要捐出去的衣服挂在一旁的金属椅背上。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除了衣物布料摩擦声、和衣架刮擦衣柜金属杆子的声音外，就只剩音箱播放的爵士蓝调，与猫咪们在赛琳娜的公寓各处活动发出的细小声音──后二者几乎是赛琳娜的公寓里永恒的场景配乐，与公寓内的气味结合起来，就是莱蒂从小到大对‘温暖’和‘家庭’的记忆与定义。
沉默了会儿后，赛琳娜又说：“你知道吗，每次我看着你们，都像看到年轻时的我与蝙蝠。”
“这根本不是同一回事。我跟迪克与你跟布鲁斯之间的情况半点不相似。”莱蒂不假思索地反驳道。
赛琳娜哼了一声，声音玩味，“是啊是啊，继续告诉你自己同样的话。”
莱蒂背对着赛琳娜皱了下眉，一方面是每次有人对她这么说，都会叫她有点恼；另一方面是，“这就是你决定离开哥谭的原因吗？因为这……我跟迪克的交情给你太多即视感？”
她转过身，直视赛琳娜的双眼，不自觉用上了质问语气。
赛琳娜瞪大双眼，从躺椅上直起身。
“什么？当然不是。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别这么想。这与─这无关于你或布鲁斯，小猫崽。这就只是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哥谭这个屎坑。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们曾经发誓？我们说好，一有钱了，就要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莱蒂抿了抿唇，“是啊。我还记得。”
赛琳娜从躺椅上起身走向莱蒂。
“我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巴黎。”赛琳娜说，伸手将莱蒂拉进怀中，“但。你知道。我的蝙蝠离开了，你的蝙蝠还在。你不能离开。”
莱蒂皱了下眉，“谁说我不能离开？等我打包行李，我跟你走。”
赛琳娜哼着笑了一声，摇摇头，放开莱蒂。
“别做你会后悔的事。”她说，捏了捏莱蒂的鼻尖。
一方面，赛琳娜的话既真诚，又伤人
莱蒂想，尽管她不是赛琳娜决意离开哥谭、前往巴黎定居的最后一根稻草，却也无法成为赛琳娜继续留在哥谭的动机。
这么说并不是莱蒂看轻赛琳娜正在经历的痛苦；但。
但是。她陪赛琳娜的时间是布鲁斯的可能不止两倍。
这多少叫人感到不公平。
另一方面，莱蒂无法否认，赛琳娜是对的。
赛琳娜就是赛琳娜，是照顾她长大的姐姐、是她脑海中的母亲形象；当然赛琳娜知道，若是真要她现在放下迪克，离开哥谭，她会很痛苦。可能就像赛琳娜失去布鲁斯那样痛苦。
众所周知，迪克是个深情的男人，是个一夫一妻制的忠实支持者，同时却也脑子清醒，是个会持续前进、不会为了逝去的恋情停留在原地等候太久的好男人。
她用假情侣合同绑对方绑了这么久。也只能绑这么久。
如果她现在离开，下次回来时，估计迪克婚都结了、孩子都有了。
莱蒂低下头，对着躺在地毯上休息的白猫蹙眉瞪眼，内心五味杂陈。她又觉得赛琳娜不能为她留下（却会为了布鲁斯留在哥谭那么多年）这挺不公平，又为着自己放不下迪克、不能果断跟着赛琳娜一起离开感到尴尬和心虚。
“没什么好多想的，我的小猫崽，”赛琳娜说，用双手掌心捧起莱蒂的脸，“爱就是这么回事，它从不讲公平。”
莱蒂无可反驳，只能朝天转眼珠。她们双双转头，望向选在这时跳到贵妃椅上洗澡的黑猫伊西斯。
“这不是世界末日，小猫崽。”赛琳娜安慰莱蒂，“又不是说我永远不回来了。我还是会时不时回来看看你。”
“好吧。”莱蒂一叹，“不论如何，总得有人来喂这些猫。”
毕竟，不可能所有这些猫都跟着赛琳娜飞去巴黎。先不提水土不服，光是搭飞机过海关就可能出猫命。
赛琳娜笑了下，“还得有人来帮我住我的公寓、穿我的衣服，对吧？”
“那也是。”
两天后，赛琳娜从纽约机场离开北美洲，前往巴黎。
据莱蒂所知，赛琳娜已经在蒙马特看好一间房。那间小洋房十分漂亮，有被漆成纯白色的外墙、深蓝色的屋檐、蒂芬妮绿色的窗、以及沿着洋房周围种植的紫藤花。
从好几年前，赛琳娜就在注意这间房产。直到几个月前，终于房产的原主人松口同意将房产卖给赛琳娜这个外国女人。
“等我在那儿安顿下来，就会回来接走你们。”赛琳娜对她所有的猫承诺。
不出意外的是，这些毛绒绒的小混蛋对此毫不领情。只除了小弹簧，这只脖子上绑着粉色缎带的小黑猫在赛琳娜脚边蹭，对搬家表示出积极态度。
赛琳娜抱起小弹簧，“好吧，也许不是你们所有人。你们挺幸运，不论如何在哥谭都有人能替我照顾你们。我不在时别捣蛋，好吗？对你们的姐姐好一点，否则。”她朝猫咪们竖起食指摇了摇。
“听见没？对我好点哈。”莱蒂接口道。有种自己正狐假虎威的感觉。
回答的只有暹罗猫奥托。因为他是个贪吃鬼，为了食物可以放下自尊。
为了照顾这些猫，莱蒂半搬进赛琳娜的公寓。
她选择入住唯一的客房，因为睡在赛琳娜的床上感觉就是很怪。小时候她不介意，还会觉得很高兴，觉得这么做意味着她跟赛琳娜关系亲近──但那都是在某次她提早放学，回到家惊见布鲁斯与赛琳娜在床上打得火热之前。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搬进赛琳娜公寓的这件事，莱蒂只通过电话告诉杰森。她想她也没必要告诉芭芭拉，神谕对一切了如指掌。
至于迪克。
时候到了，他该知道自然会知道。
本来杰森说好要带点食物来找莱蒂，算是贺乔迁，也算是青梅竹马间的固定聚会。但不知何故，从遗嘱宣读的那天后，杰森就彻底无线电静音，不论莱蒂发什么消息过去，他都不读不回。
要说莱蒂不担心那是假的。
这很奇怪，不过是去纽约的一个律师事务所听个遗嘱，怎么人就消失了？
可另一方面，她也心存侥幸，庆幸自己没有接受提姆的邀请、真到场听遗嘱。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坏事。莱蒂敢赌一只伊西斯，布鲁斯一定是对遗嘱做了什么。她既好奇，又不真的想知道。
三天后，答案揭晓。
接起那通电话的时候，莱蒂正在准备猫食。
她听见手机铃响，瞥了眼来电显示──迪克在海滩上拍的照片跃入眼中。烈阳下，这个俊美的男人笑得比阳光更灿烂，金色的沙黏在他的脸颊上，黑色发丝被照出一圈光环，像天使。
这是迪克自己给她设的来电显示照片。照片拍摄者应该是提姆。
她想了想，接通电话，转成免提，把手机搁在中岛上安全的位置。
“迪克？”
“嘿，是我，”迪克顿了顿，“能不能借用你大概十分钟？拜托。”
乍听之下，他的语气欢快活泼，与平时相去无几。然而熟识迪克的人就能察觉，他的咬字比正常时候来得急促，声音也有点焦虑，说明发生了些事，于是他在快要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打给莱蒂，请求帮忙。
“我猜事情挺不妙的，对吧。”莱蒂马上这么说。
“呃，”迪克干笑了声，“这说来话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赛琳娜的公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