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洛自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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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洛二公子洛自持，池阳世族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身居刑部尚书要职，冷漠寡言，执法秉公。至今，已不知令多少违法世族灰飞烟灭。不过，即使时时刻刻身带着肃杀之气，他依然深得今上信任，也颇得众同僚敬重。
刑部官衙中的人提起尚书大人，也总是满面尊崇之色。这位尚书大人优点众多，文才武略、洞察机敏、清正廉明且先不提，单他繁重的事务，便足可列六位尚书之首。只因为，除了刑部之外，他还身兼督察长史。
但是，这样忙碌的洛自持，依然不免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同僚们见面商议要事——如果真的是“要事”，他断然不会坐视不管。如果真的是的话……
“洛大人，此事非大人不能成！”
“是啊，若是洛大人出马，定能成功。”
“如今殿下看见老夫便冷了脸，令老夫连话都说不出口。如果是洛大人，必能顺达上听。”
“殿下上回分明答应了，但如今就如泥牛入海再无消息。倘若有洛大人坚持，想必殿下也会认真考虑一番。”
一早，刑部便异常嘈杂。
以礼部尚书为首的数位资深年长的老臣牢牢占据着客位，无视刑部众人不耐与无奈的视线，一个比一个愁容满面，却又音高气粗。
在他们殷殷期盼的目光下，洛自持将茶盏搁在几案上，立起来，面上依旧淡淡地：“送客。”
“是！”
原本充满着希冀，只恨不得将满腔热血与好意都流出来的几人立刻怒的怒，慌的慌，惊的惊。想是根本料不到这位年轻的刑部尚书会如此干脆，如此不易说动。
“洛大人！”
“洛大人事务繁忙，老朽打扰虽有不是，但此次事关重大，怎能弃而不顾？”
“洛大人深得陛下与殿下信任，应尽臣子之责才是！”
“皇室后嗣之事关乎池阳千秋万代，我等自当竭尽全力……”
洛自持神情丝毫不动摇。
而这几只早已经磨练出来的老狐狸更是不停地换着黑白脸，锲而不舍地将一顶顶高帽子扔过来。
僵持良久，事务已经堆积如山。
面对这一个月来持续不断的骚扰，和由此而导致的事务沉积、进度推后，即便是洛自持，也不得不暂退一步。
“诸位说得是。”
礼部尚书双目一亮，红光满面，喜上眉梢：“洛大人，事不宜迟，这便进宫罢。”
其余几人也忙接道：“最近拾月君身体微恙，太子殿下这会儿正好会去探望。”“若能让拾月君也帮忙说几句，此事不愁不成。”“好极了好极了！洛大人，这就交给你了！”
原来早已经查探好了各种时机，就等着他答应。洛自持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
于是乎，在几双眼睛紧追不放之下，刑部尚书洛大人入宫了。
对于皇戬的婚事，或者皇室的嗣子之事，洛自持并不关心。他认为明睿如皇戬，并不需要臣下的过分干涉。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也便稍稍提一提就是。在家中的时候，洛老爹早就摆出了一付忧虑的模样，显然是被人说动了。他若首先表明立场，即使上怒，也不会过多牵连。
拾月君多年来都居住在风鸣宫玄沅殿内，洛自持也早已轻车熟路，不久便到了目的地。
他到的时候，拾月君黎唯与皇戬正在庭院中对弈。
洛自持行了礼，静静地坐下观战。
棋盘上杀得难解难分，对坐的两人却依然一个浅淡无比，一个笑意吟吟。
“洛卿是来看望太师的么？”
太子殿下不经意地问。
“是。”说着前来探望，洛自持却并不觉得自己一言不发有什么不对。
黎唯浅浅地笑了：“只是偶染风寒，劳洛二哥挂记了。”
“平日事务太多了罢，稍作休息为好。”有一阵黎唯身兼户部、吏部二尚书之职，忙得令人看不下去。即使现在已经选拔了新的吏部尚书，他也依然任了侍郎，以指导新尚书尽快熟悉职务。黎巡已经不止一次在洛自持面前，数落当初丢下吏部尚书一职不见踪影的洛自醉。
“对了。”皇戬斜一眼正襟危坐的洛自持，缓缓道，“太师，礼部那老儿没有来烦你罢。”
黎唯执棋落子，道：“我已经说了，此事就由殿下来决定。”
闻言，皇戬皱起眉头：“洛卿也是不堪其扰了罢。”
“微臣认为，殿下自有决断，不宜多言。不过——”
“他们确实很烦。我也迟早会娶亲堵了他们的嘴。你就拿这话将他们赶出去罢。礼部实在太闲，他才能到处游说，给我找麻烦。”
“殿下，他也是一片忠心。”
“若不是看在这忠心的份上，我便不会如此由得他了。”
皇戬轻叹一声，干脆地投子认输。
洛自持起身告辞，要走时，却发觉太子殿下望过来，视线略有些复杂。他并不能理解其中深意，于是暂时放在心里，再度行了礼。
一日忙碌，直至夜幕降临，洛自持才回到家中。
甫踏入家门，一个小肉球便滚了过来，显然已经等了好一阵。他向来冷漠的脸上，也不由得微微浮现出些许笑意，弯腰将儿子捞起来，抱在怀中。
慢慢地越过前厅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那一瞬间皇戬的目光。
怎么想，也觉得洛家上下无懈可击。但那视线中的意味，虽然并不十分明确，却令他有失去什么的预感。
就在此时，他瞧见小妹洛兮泠坐在长廊边，望着院子中盛放的梅树出神。
不久前，她年满十五岁，因为没有婚约，所以未行及笄礼。
虽然不像洛自节表现得那么明显，但疼爱妹妹的洛自持也觉得，此时谈婚论嫁未免太早了些。但是，现在，他看着小妹的神情，并不确定她是否已有属意之人。
小妹的目标明确，性格坚韧，但情感并不是她前行的障碍。若她情根深种，无须如此烦扰，他们也会退步只求她幸福便好。
洛自持凝视着她，良久。
忽然，他脑中闪过太子殿下的眼神。
他想，他已经明白了他们神态之间相似的隐秘、忧虑与热烈，不过，却只能维持沉默。任何人都可以。羽芙钟情于任何人都可以，却唯独不能是皇戬，不能是皇帝。
作者有话说第4章 4 洛自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