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池阳 ...
-
5
凤仪宫。
洛兮泠微微蹙起柳眉，饮下苦涩的药汁。皇戬立即送上甘甜的果脯，让她含在口中。两人一举一动都十分自然，仿佛前朝的风风雨雨没有带来丝毫影响。
洛自省望着妹妹略显惨白的容色，脸上阴晴不定起来。
洛自醉瞥了他一眼，又移回目光，笑对正在诊脉的常亦玄，问道：“大嫂，如何？”
常亦玄轻轻一笑：“有些起色了。”
“病去如抽丝，兄嫂们都不必担心。”洛兮泠笑道，看起来气色也好了一些，“我自幼习武，自问比起哥哥们也是不差的。只不过是区区风寒之症，你们却都千里迢迢地赶来探望，未免过于忧心了些。而且——”她眼角余光扫了扫帝无极与天巽，“不过，既然来了，便多待几日罢。我正想念得紧呢。”
“正有此打算。”洛自省回道，毫不客气地看向皇戬，“我非得盯着你好起来，才能放心。”
闻言，洛兮泠笑靥更灿烂，双颊也涌起些许血色：“那便更好了。”
“最近我正打听到了几个好去处，待你恢复后，便带着你去瞧瞧。”
“四哥去么？”
“当然。”
皇戬略带几分无奈地望了望帝无极与天巽，这算是当着他们的面，公然商讨如何离宫远游罢。只是如今，纵然知道他们的计划，也不忍心阻拦了。这些年，羽芙从未踏出宫门一步，事事谨守礼节，却仍然不得太后欢喜。她如此委屈自己，心气郁结，才致使缠绵病榻。比起朝朝暮暮相守，他宁可她外出纵情游玩。那样的生气勃勃，才能令他安心。
洛家兄妹笑谈起来，三帝悄悄地走出寝殿，在园子中落座。
“此番突然前来，多有叨扰。”天巽温雅一笑，轻轻点头致意。
皇戬按了按眉头，强颜欢笑：“你们来了也好，我算是找到由头治治这群得寸进尺的了。”
帝无极啜了口茶，接道：“比料想中更甚。”
“不使出雷霆手段，他们便以为君王可欺了。”天巽颔首。
皇戬冷然道：“见血的手段却也容易。你们都踏着数十万血肉登基，群臣莫不敢忘。我却是平平常常地接了皇位，可真遭人看轻了。”
“那便提醒他们一二。”帝无极道，“此事了结后，你待如何安置洛家？”
“……你……”
“我与自醉想接老爹与大哥前去献辰。”帝无极说得云淡风轻。
“唉，唯有如此，他们才能重掌兵权罢。”皇戬不禁有些黯然。
天巽笑道：“如此方为上策，不至于因盛而衰。”
皇戬看向他：“这么说来，当初太傅极力推荐五公子和亲昊光，也是为此考虑了。”
天巽眯起眼：“不错，我早便谢过他了。”
当初和亲，是他获益还是洛家获益，已经无关紧要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人和权位，自省得到了尽可能多的自由与权势，自悟实现了兵部尚书的志向，天离明白了心之所愿。皆大欢喜。
殿内，洛氏兄妹也正提及此事。
洛兮泠有些惊讶：“爹娘和大哥、大嫂去献辰？”
洛自醉笑道：“无极手下那群将军慕名已久，爹和大哥也可教出几个徒弟来。”
“为何不能去我那里？”洛自省在旁边嘟哝。
“你是想让爹日日受气么？”洛自醉横他一眼。
“……”洛自省无言以对。这两天在家里，他便受足了教训。若真有老爹日日盯着，他在昊光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洛兮泠抿唇浅笑：“也是。五哥若想得些指点，让大哥去瞧瞧便是，可别气坏了爹爹的身子。”
常亦玄摇首笑道：“我可不能去献辰，放心不下羽芙。”
“大嫂顾虑得是。”洛自醉若有所思，“宫中难免生事，有大嫂在，才能放心。”
“哪有令兄嫂分居两地的道理？”洛兮泠道，“而且，眼下的境况，也不会太久了。”
洛自省挑起眉：“皇戬真有些布置？”
洛兮泠轻嗔：“他岂能任人欺凌了去？定是盘算着如何应付了。虽然不曾说给我知道，但我猜着也就在这几日了。”
“哼，莫说你这心病并非他的过失。”
闻言，洛兮泠笑容一收，垂下眸：“确实与他无关。”
见她如此，洛自省与洛自醉只觉心中一紧，心疼之极。
他们同样身居皇后之位，但因为是男子，远没有女子那般细腻敏感。即使如此，他们也都能明白皇嗣所带来的压力。更何况，池阳这位太后时时以此逼迫，不得安宁。
常亦玄拧起眉，轻声劝道：“你们二人都还年轻，不必放在心上。”
“不错。”洛自省道，“你想想，昊光这位父皇后宫无数，登基四千余年才得了孩子呢。”
“养好身体，缘分到了，自然便来了。”洛自醉低声道。
洛兮泠强颜欢笑：“他也曾说过，实在不成，便过继个孩子。但我喜欢孩子，想为他延续血脉……”
洛家本是人人称羡的多子多福之族，为何她却迟迟没有喜讯？如此下去，即使无人逼迫，她也忧心成魔了罢。
常亦玄、洛自醉、洛自省对视一眼，他们三个男子，如何能深刻理解这种母亲天性的忧愁？此事，恐怕非洛夫人不能解。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池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