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欢喜》一即安

35、土味儿情话

　　正月十六秦棉她妈专程请了半天假，在家给她做午饭，吃完午饭还是她爸送她去的机场。虽然这两天因为吴非的事情，她爸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真要分开了，她爸依然还是舍不得，说了好几遍让她多给家里打电话，自己在外要注意安全不要不舍得花钱，才依依不舍地把背包给她。看她也站着没动，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不管是谁，千万不要委屈自己”，终于从她爸嘴里听到一句关于吴非的话了，虽然似是而非的，但总比完全无视的强，她笑着点了点头，又被她爸骂了句“小没良心的”。
　　飞机不知因为什么晚点了，怕吴非等得着急她取了行李就往出口奔，果然他已经等在外面了。本来机场人太多，秦棉还有点顾及，刻意压下欢喜的心情只快步朝他走去，哪知快到的时候，就见他笑着朝她张开双臂，她立即拖着箱子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的瞬间就被他牢牢锁住，秦棉深吸了口气，这刻才有了落地到京的真实感。离别的惆怅和重逢的喜悦在机场这种地方交叉重复上演，然后又被它渲染放大，来来往往的人们在忙碌着消化自己的情绪，没人在意别人故事里的剧情是喜是悲。
　　秦棉就这样抱着吴非，却发觉自己比没看到他的时候更想他，两人谁都没先开口，直到秦棉的手机响了，是她爸，下飞机的时候秦棉特意留了个心眼，准备见到吴非后再给家里报平安，也好给他加加分，哪知一见到他倒把这茬给忘了。赶紧放手接电话，她爸听到她强调吴非已经接到她了，没说什么再叮嘱了几句就挂了。想着她妈下午上班去了，应该也在等她电话，就给她妈也去了个电话，听说吴非在她旁边，倒是让她转告说辛苦他了，然后让他开车小心。
　　大厅里有暖气不觉得，刚出去就冷得秦棉一哆嗦，这北京冬天室外的温度真不是盖的。跟着吴非一路小蹦着去了停车场，吴非看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只留鼻尖以上眉毛以下露在外面，跟在旁边蹦蹦跳跳的，相当滑稽可爱，逗她“这么高兴，你就这么喜欢我吗？”秦棉整个下巴和嘴都藏在拉链拉得高高的衣领里，瓮声瓮气地反驳“我这是冷的”。吴非一本正经地回说“那真可惜了”，“可惜什么？”秦棉问，“因为我可喜欢你了”吴非说，他这是在说土味情话吗？还是开玩笑？秦棉感觉自己的智商也被冻住了，一时分辨不了。
　　一关上车门，冷空气被隔绝，立即好了很多，吴非已经进入了正常的驾驶模式，秦棉脑海中还不停回响着他刚才的那句喜欢她，看他说完就一副内心毫无波澜的样子，她有点郁闷，确定他这这种典型的撩完就跑是在逗她，于是放缓声音，扭头看着他很突兀地说了句“我很想你”。结果他毫无反应，不仅没有秦棉期待的瞬间慌乱，还顺滑地打了圈方向盘平稳地转了个大弯，甚至在秦棉扭头过去看他的时候还出声提醒她坐好。秦棉气结，过了没几秒，他补充道“嗯，我也是”，她是真的无语了，有点怀疑为什么俩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段位却相差这么多，这难道就是纯粹智商上单方面的碾压？不过想想他俩谈个恋爱还跟幼稚园小朋友斗嘴一样的对话，秦棉又觉得好笑。
　　不过两人快一个月没见，过年发生的事儿又多，没一会就聊起了家长里短，什么二舅家的表弟大学交的女朋友快毕业就分手了，表弟因为失恋自暴自弃天天胡吃海塞，短短一个月就胖了十斤；小姨家养了两年的京巴一次走丢后隔了好几天竟然自己回来了，她小姨现在逢人就夸她们家幺儿聪明得很。吴非听着觉得奇怪，怎么会给狗起名叫“幺儿”，秦棉还解释，说不是名字叫“幺儿”，而是一种表达特别喜爱的爱称，类似于“宝贝儿”“亲爱的”之类的，重庆那边好多都这样叫。吴非将信将疑，举一反三道“情侣之间也这样？”，秦棉想想还真是有，不过想象她和吴非互相叫着“幺儿”的场景，简直不忍直视，赶紧补充说一般还是对晚辈或者小动物才这样的，情侣之间这种毕竟不是主流，他才作罢。
　　虽然有点路痴，但走了老半天也没见一个熟悉的地方，秦棉终于发现这好像不是回她家的路，吴非倒坦然，说先去他那儿吃饭。差不多是到了吃饭的点儿，不过要现做她现在有点害懒，而据她所知吴非这项技能目前还是待开发阶段，就提议两人在外面吃点算了，哪知他竟然说家里有人在做饭。秦棉开始还没在意，只是好奇，在他家给他做饭，谁啊？想着想着，猛然一惊，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小心翼翼地问“谁在你那儿做饭啊？”，察觉出了她瞬间的僵硬，他看了她好几眼，在她感觉自己呼吸都快不畅的时候，终于开口道“阿姨，家政阿姨”。秦棉大大松了口气，虽然疑惑一般家政阿姨怎么还负责做饭，而且之前也没听吴非说过他请了阿姨，不过想想他长期一个人住，自己又不会做饭，也正常，只要不是他爸妈或家里的谁谁谁就好，这样一惊一乍的实在太锻炼她心脏了。
　　下车的时候见吴非去开后备箱，她想着吃了饭就回去，还特意跟他说行李就不拿了，待会儿就下来，搬上搬下的没有必要。吴非看着她欲言又止，秦棉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了，也眨眨眼睛看着他，“好吧”最后吴非关上了后备箱。“慧姨，我们回来了”，刚进门吴非就向厨房的方向打了个招呼，里面的人可能在做什么没有听到。等秦棉换好拖鞋，他把两人的外套挂好，就牵着她往厨房走，路过餐桌的时候，上面已经摆好了四五个菜，光看摆盘就是专业水准的，看来这阿姨水平不低。
　　到厨房就见一阿姨背对着他们正在捣鼓什么，“慧姨”吴非又叫了一声，那阿姨才转过身来，五十来岁的年纪，圆圆的脸让她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一见他们，就眉开眼笑地说“回来了，还有个汤，我盛出来就好了”，秦棉才看到她后面放着个紫砂锅，想来她刚才就是在忙这个。见那阿姨说完也没动，还笑眯眯地看着她，秦棉立即说“慧姨，我来帮您”，吴非介绍道“慧姨，这是秦棉”，秦棉赶紧又打招呼“您好，慧姨，麻烦您了，我来盛吧”，慧姨笑眯眯地直点头“好、好”，见秦棉过去，忙又改口，“不用不用，我来就行，你们快去洗手坐着吧，马上好”。秦棉哪好意思真去坐着等，慧姨又不让她插手，她只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好在吴非看出了她的窘迫，拉着她取碗筷去了。
　　等弄好了秦棉正在拉餐椅，慧姨已经把围裙脱了出来了，“小秦，阿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几个，要是不合胃口，你跟阿姨讲，阿姨下次单给你做”。这么丰盛都够一桌人吃了还是随便做的，秦棉赶紧说“很好了，慧姨，这么多菜，我都喜欢的”，吴非在一旁补充“她确实不挑食”，慧姨笑嗔“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那你们吃，我先回去了”。秦棉听着觉得有点奇怪，好像他们关系还挺好，还没待她琢磨出个头绪来，就见慧姨要走，秦棉过意不去，请她一起吃了再走，她不肯只说要回去家里还有人在等，秦棉不知还留不留只好看向吴非，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对阿姨说“那慧姨，您慢点儿”，秦棉想去送两步，还没到门口，那边已经风风火火地关上了门，只随着关门声留下一句“好嘞，走了”。感觉两人真不是一般的熟悉，难道她帮着做饭很长时间了？问吴非，他只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