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之物》花中狂客

79、傅弈回国

　　初春细雨，滋润万物。

　　傅弈换了身白色衣服，便去书房向容德王祝峰道别。

　　“真的不多休息几日吗？你的身子……”

　　“无碍。”

　　“表兄要告诉你一件事。”

　　傅弈挑了挑眉。

　　“我已向陛下请令，明日我便会前往战场指挥作战，虽然不会与你正面交锋，但表兄不希望再看到你受伤了。”祝峰说，“也不知这战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傅弈沉声说：“我也希望东南两国可以和平共处，只要南武以后别再挑衅东龙。”

　　“或许吧，”祝峰呢喃，“现在知晓了你这层身份，陛下应该不会再处处针对东龙。”

　　祝峰决定要多多表现自己，希望真能如弟妹所说的那样，陛下愿意将他作为太子人选，不为权力，只是为了这个国家。

　　“你要去见千秋吗？”

　　傅弈听见他直呼爱人名字，不动声色的冷了眼眸，淡淡道：“怎么？”

　　“别忘了带祝梦走。”

　　“你配辆马车与侍卫给她吧，”傅弈出门前说，“我直接让她去恒王府。”

　　出门后便看到祝梦等在门口，身旁有一年轻婢女，还有几个大箱子，两个女人看到傅弈后先行行礼：“见过殿下。”

　　傅弈对这表姐并无恶感，但刻意为了让她厌烦自己，只得冷淡道：“走吧，你直接回恒王府。”

　　“那殿下……？”

　　“我的事你别多问。”

　　冷硬一句话噎了祝梦的话头，场面有些尴尬。

　　傅弈心里烦躁地叹了口气，他对女性向来尊重，这女子既是表姐又是公主，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粗鲁，只得补了句：“容德王会派兵马护送你回去，我还要赶回战场领兵作战。”

　　“王妃那边……”祝梦垂下眼帘，“她也在王府吗？”

　　提到姬千秋，傅弈更加烦躁不安，忍着思绪说：“放心，她不会在的。”

　　祝梦点点头，没说话。

　　“你真的愿意去吗？”傅弈说，“我带你走，只是因为和你父亲谈妥了条件。”

　　我不会爱上你的，这句话已到嘴边，又因不想伤害女子脸面吞下了。

　　祝梦抬头看他，想起他那出尘绝色的妻子……

　　“我愿意。”

　　“我会像对长姐一样对你好，如果你愿意大可以拿着这层身份，等遇见真正喜爱的男人时再与他说清楚，到时候我会安排好一切。”傅弈低声说，“你随时都可以回南武，随时做你想做的事情。”

　　“多谢殿下。”祝梦柔声说，“看得出来你很爱王妃，我绝不会从中作梗的。”！：

　　傅弈皱皱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骑上管家准备好的良驹夺门而出。

　　皇宫卧龙殿

　　姬琰站在门外一动不动，跟在身后的婢女太监们垂着头，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前两日千秋告诉她的那些事，她不打算告诉皇帝——

　　或者说，她不敢告诉皇帝。

　　别人可能不知情，但她是知道的，皇帝究竟有多爱最年幼的儿子，如果现在说出真相：傅弈在南武国，他有南武的血脉……

　　这是嫌弃傅衡死得不够快吗？

　　姬琰垂下眼，又想万一他死了，自己便也解脱了。

　　可左右衡量之下，还是决定让傅弈自己告诉他的父亲，或者就此瞒天过海，不要把此事暴露出来，傅弈出事，受伤害的还是妹妹。

　　打定主意后，姬琰吩咐下人们守候在外，推门而入。

　　“娘娘，您可算来啦！”守候于龙榻边的老宦官着急地说，“奴这便去把药拿来。”

　　姬琰“嗯”一声，看着人退下了。

　　那老宦官服侍皇帝多年，外人私下里都称呼他为“九千岁”，朝中许多文官提防着他，却又碍于找不到把柄。但姬琰知道他不是坏人，甚至连不该拿的金钱都没收过一分，却白白背负了奸宦的骂名数十载。

　　至于为何知道，因为姬琰上位后曾偷偷传唤过他，赠与黄金珠宝无数，可以说傅衡赏赐给她的东西她愿意全部转赠给九千岁，只请他可以帮忙造个假死之像，或在陛下面前多多诋毁她。

　　九千岁听后又震惊又愤怒，却只是说了几句提点的话。

　　“娘娘，哪怕奴帮了您，那也只是在害您。”

　　“娘娘将来或许仍旧不能登上那凤位，却必定是独得圣宠、掌管后宫之人。”

　　“陛下如此重视您，您难道不想以此为臂膀，为姬家的势力添砖加瓦吗？”

　　“奴觉得娘娘值得陛下这份不一样的情感，请恕奴先行告退。”

　　九千岁权大势大，却也是唯一一个姬家人之外、得知她心事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未揭发抹黑过她。

　　老宦官用膝盖轻轻顶开门，手里捧着个大瓷碗，姬琰接过。

　　“娘娘，药是由奴的人熬制，也已经过三人试药。”

　　姬琰微微颔首，却还是舀一勺喝了一口，并非信不过九千岁，但这药方子是妹妹开的，若出了事……

　　如果是喂千秋写的药，还是每次都先试一试才好。

　　“中贵大人，陛下今日可有何不适？”

　　姬琰虽然每日都会前来，近来却被燕后之事烦得头大，便趁着试药的时间多问几句。

　　“哎……”老宦官抹抹眼睛，“多在昏睡，只偶尔呢喃几句恒王殿下的小名。”

　　姬琰垂下眼睛。

　　“娘娘可是……？”老宦官何许人也，当即压低声音，用气音问，“得了消息？”

　　姬琰的手一抖，药汤荡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九千岁对傅衡是实打实忠心不二的，爱屋及乌自然也比其他人疼爱傅弈，私下告诉他也并非危险之举，甚至可以先为傅弈铺一些路。

　　姬琰打定主意抬眼看他，使个眼色打算到偏殿悄悄说，却听到皇帝微弱的声音：“爱妃来了。”

　　“陛下，该喝药了，”姬琰稳住心神，柔声说，“能坐起身吗？”

　　“朕看见你，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回来了，”皇帝吃力地撑起身子，背靠床头，“连药都没那么难喝了。”

　　姬琰笑着摇摇头，一边吹药一边喂给他：“这药妾方才试过了，中贵大人那边也测过没问题，但陛下若有何不适，请一定告知。”

　　“朕信得过你们。”皇帝喝了一口药，“这药可是那日恒王妃写的方子？”

　　“是，不过更得多谢……”姬琰的话突然停住，气氛冷了下去。

　　皇帝也停顿片刻，便像个无事人一样笑几声：“这药看着黑，却很是顺口，比之前喝的那些东西舒服多了。”

　　姬琰知道他心里难受，若换成别的人说漏嘴，可能已经被拉下去杀了，在她面前却假装没听见。

　　这一刻，说不心疼傅衡是假的，至少此时他只是一个担心儿子的老父亲而已。

　　“那便好。”姬琰一勺一勺喂完了药，把碗递给九千岁，两人眼神对视片刻。

　　“千秋有消息了吗？”

　　“她……”姬琰顿了顿，“前两日已经回姬府了。”

　　皇帝满脸震惊，后又狂喜：“你怎么现下才说！快！宣她入宫！朕有话亲自问她。”

　　“是，妾马上派人出宫。”在与皇室有关的事情上，姬琰不敢忤逆皇帝。

　　或许是躲不过了。

　　她把贴身宫女唤进来，刚要下令，殿门再次被推开，几人都皱眉望去，却看到一满头大汗的武将夺门而入。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在傅弈失踪那日，皇帝也没个好脸色，沉声问：“何事如此匆忙？”

　　武将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启禀陛下，镖旗大将军已于三日前回到战场领兵作战，我军士气高昂，再次取得大捷！战胜南武指日可待！”

　　此消息无异于救命之水般滋润了皇帝，只见他激动得身体巨颤，眼眶充血发红：“弈儿回来了？好！好！”

　　“陛下，注意着些身子，”姬琰温柔地嗔了一句，“殿下回归妾也高兴，妾这便宣千秋进宫。”

　　没想到皇帝反而摆了摆手：“罢了，等弈儿凯旋归来后，你们姐妹俩有的要忙。”

　　这话里含了太多意思，姬琰心中反倒不安起来，只轻声说：“是。”

　　奖赏传报的小兵后，姬琰服侍皇帝睡下，使个眼神让九千岁随她来。他们出了卧龙内殿，屏退长廊里等候的宫奴，后又离殿门远些后才敢说话。

　　“娘娘？”

　　“中贵大人，本宫有些话必须要提前告诉你。”

　　老宦官见过多少风雨，心知关系重大，便靠近些躬身倾听：“娘娘请放心，奴绝不会背叛陛下与您。”

　　姬琰在他耳边轻声把傅弈的身世简单道出，只一句话便让老宦官震惊得肝胆俱裂。

　　“您？！”老宦官布满皱纹的脸发着抖，“娘娘，这话可说不得呀！”

　　“如若我们不先做好对策，到时候受伤害的只有恒王。”姬琰压低声音，“此事牵扯太大，必要提点恒王不可告诉他父亲！”

　　“这……”

　　“中贵大人，你觉得以恒王的名声，再加上此事，未来的路要如何走？”

　　“艰难万分……”老宦官沉声说，“娘娘放心，奴必不会让殿下受此迫害，等殿下回国，奴会想办法与他谈谈。”

　　两人一拍即合，都决定竭尽全力压下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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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许久的新文预收已开放，文案太长了不方便放进作话，可以从作者专栏点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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