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靠近我》岐岐鹿

9、第 9 章

　　苏垚脑子有些空白。这种电视剧情节居然真给他遇上了。

　　陆沉看了一眼吊瓶，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按了一下床头的护士铃，等护士过来拔针。折腾了一晚上他也有点疲惫，靠着墙说道：“拔了针还是送你们回家，自行车我找人一起骑回去。”

　　苏垚转头问道：“那你呢？”

　　陆沉瞥了他一眼，“我也回家啊，不然还去你家做客？”

　　护士进来把针头拔了，用棉签按住针口嘱咐：“回去多注意饮食，谨遵医嘱就行了，收拾收拾回去吧。”

　　苏垚道过谢点头，等他整理好了陆沉却靠着椅子仿佛睡过去了一样，苏淼上前猛摇两下喊道：“哥哥，回家了——”

　　陆沉打了个哈欠，轻飘飘说道：“走吧。”

　　等到了医院门口，送他们来的那辆车还在原地等着，陆沉走过去打开车门示意他们上车，苏垚先把苏淼抱了上去，片刻后突然冲陆沉说：“你等我下个学期。”

　　陆沉没听清，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医院门口车来车往，马路上鸣笛声四起，嘈杂又浮躁。

　　苏垚定定地看着陆沉说道：“我现在确实没钱还你，你让我先欠着，等学年评奖学金，我连本带息一起还上，就按医院对外的收费标准。”

　　“都说了我不缺——”
　　陆沉还没说完，边上就传来一声尖锐的喇叭声，同时苏垚嘴唇一张一合飞快地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陆沉“不缺这点钱”的尾音还按在舌根，闻言猛地咽了下去，求证似地又问：“什么？”

　　他就是真的没听清，苏垚也是没那脸皮再说的了，只见他猝不及防合上车门，把陆沉挡在了车外。

　　陆沉却执着地叩了两下车门问：“喂，你刚才说什么？”

　　苏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皱眉又摇头又摆手，“我们回家了。”

　　陆沉歪着头看着车子开动，勾唇笑了声，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让人来把车骑回去，但等听筒里有人打招呼，他却看着边上瘦弱的自行车出了神。

　　“喂？”话筒另一端的人又问了一句：“小老板？”

　　听到这声称呼陆沉才回过神来，他抓抓自己的头发，吐出一口气应道：“没什么事袁叔，老头子在家不在家？”

　　对面的声音顿了顿，片刻后答道：“先生在家。”

　　“这么快就回来了？”陆沉低喃一声，随即叹了口气：“这样，袁叔您三十分钟后给我开下小花园的门，我带个东西回去。”

　　“好，您路上小心。”

　　陆沉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进自己包里，上前开了车锁就踩上了车，这小破车不是自己的虽然不顺脚，但一回生二回熟，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马路边。

　　相比来医院时的紧张和急切，回家的路就显得有点凄凉了。陆沉脸上的表情从他们离开后就没变过，在听说他爸出差了大半个月终于回家的时候更是阴沉。

　　晚风不疾不徐地吹拂着，带着点夏夜的闷热。

　　三十分钟后，陆沉拐了个弯就进到了来到了一处篱笆外，花园里一扇小门敞开着，暖黄的光从里面透出来，边上站着一位穿着及膝衬衫长裙的姑娘，见他来了忙往后张望了一眼，接着轻轻合上门小跑出来给他打开围栏。

　　陆沉对家里的长工向来不像他父亲陆之远一样严厉。虽然他来这儿只有五年，但对于这里的工人来说都还算是个孩子，他年纪小又长得好，不少工人都喜欢他，平时皮痒了出去玩一会儿，他们还会帮着望风。陆沉也不吝啬，无论是薪水还是礼物，他的零花钱里拿得出来的，基本都不会短到别人的谢礼。

　　此时小门边的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从他手里接过了自行车停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老李哪儿去了？”
　　老李就是接送陆沉上下学的司机，也是刚才把苏垚送回去的师傅，虽然被人叫老李，但实际年龄也只有三十出头。

　　“小老板”这个称呼也是陆沉要求的，他们管自己父亲叫先生，管自己叫“少爷”他又觉得别扭，于是干脆就让别人私下里叫“小老板”。

　　“有劳桐姐。”陆沉先客气了一句才回答她，“李叔在后面。”

　　张桐只二十出头，性情也是跳脱的，听到这个称呼登时拧起一字眉：“都说了叫阿桐阿桐，桐姐多老啊，我还没找男朋友！”

　　陆沉应和着笑了一声，花园的监控正好昨天坏了还没修，他就站在篱笆外看着张桐把自行车停好，转身躲着几颗不起眼的石子溜到马路对面的拐角，等李叔把他载到大门口。

　　陆沉防着自家父亲的这个事实，在这座别墅里和他亲近的几个长工都知道。由于陆之远经常出差，每次回家又像是突击检查，有时候陆沉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少不了一顿数落，后来几个人合计出了好些躲避陆爹眼线的方法，这路上的小石子就是。

　　两三颗其貌不扬的石头围出了一片区域，正好就是别墅的监控范围。这种证据很好消除，说不定明天垃圾车路过的时候顺轮子也给卷走了，但想要不着痕迹地铺在路上却也是让几人累得够呛，幸好他自己心里有点数，好歹知道监控大约在什么地方。

　　陆沉原地站了两分钟，身上的汗渐渐蒸发，一束远光灯打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陆沉脚尖点地抖了两下泥，随即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平缓地驶过柏油路，稳稳当当地停在大门口。陆沉从容不迫地下车，从容不迫地进门，再从容不迫地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陆之远和他身边一台电脑，可屏幕上赫然就是五分钟前的小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