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
陆沉刚看见屏幕心里就一咯噔，完全没预料到监控居然已经修好了。他微微一抬头，正巧张桐也在看他，两人在刹那间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
陆沉的心紧了紧，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理直气壮一点，然后他脱了鞋走到客厅沙发旁，规矩地喊了一声“爸”。
陆之远看起来有点累，一只手撑着额头，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这个不惑之年的男人把身材保养得很好，鬓边没有一丝白发，一身笔挺的西装贴着身体线条，整个人看起来利落而精明，话音清冷地问：“那是谁的自行车？”
陆沉垂下眼答道：“我朋友的。”
陆之远抬起了下巴，神情透露出了然，他原本就瘦削的下巴弧线展露出一点，整个人看起来就锋利不少。他就着这个动作盯着陆沉，却并不说话，也没人会在这时候出声，一时间空气都有点凝固。
片刻后陆之远瞟向监控屏幕又问道：“站着干什么，不打算给个解释吗？”
陆沉跟着看过去，屏幕里正是刚才的小花园，哪怕是夜里，经过电子信号的传输也能看出芳草萋萋花团锦簇的生机，刚才骑过来的那辆红黑交错的山地车就寂寞地停在墙角的灯光死角，只借到了天上挂着的一点月光。
他只看了一眼，却当做不知道陆之远在说什么，只文不对题地答道：“监控又不是我弄坏的。”
张桐和站在一边的袁叔都盯着他，闻言眼睛都睁大了，觉得小老板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实在涨了不少。
陆之远并不恼，不再追问下去，只想起似的问道：“刚才骨科医院那边刚说你去过。”
他停了一下，把陆沉从头到尾看了一圈，不解地问：“你没事去医院干什么？”
陆沉抿着唇，绞着手指不说话。
陆之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继续问道：“还有个同学一起去，叫什么来着，姓苏？对吧？苏——”
“苏垚。”陆沉突然就开口了，说出了苏垚的名字后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脑袋顶着一窝杂草说道：“我伤到他手了，今天碰巧遇上他在马路上出事，就顺便让李叔接去医院了，不可以吗？”
陆之远耐心地问：“你怎么让他伤到的？”
陆沉摸了摸鼻子，不情不愿地答道：“不是故意的……”他说着又觉得不对，于是补充道：“当时有点误会，我不小心就让他撞到东西了。”
“就这样？认错没有？”陆之远站起身朝他走来，一米九的个子在少年面前好像一株蓬勃旺盛的大树，陆沉忍不住绷直了身体，机械地摇了摇头。
男人长叹了口气，半晌后突然拧起眉头，伸出两只手指捏了一下，很是无奈地说道：“明天你把车还回去，记得再给人道个歉。”
卑微的少年安静地“哦”了一声，然后就继续沉默。
“还有小李、老袁和张桐，”陆之远没在意他，只放下手指，盯着陆沉杂乱的头顶平静地开口：“你们的错是自己认还是他认？”
陆沉闻言猛地一抬头。
这里雇佣的工人都是长期并且签了工作协议的，陆之远能在他们四个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监控安上去，说明以前背着他做的小动作兴许十有八九都没逃过他的眼。陆沉受罚也就面壁思过饿个一顿两顿做个样子，但工人要是被东家抓住了把柄，最轻是扣薪水，严重的可能要被辞退并且赔偿违约金。
这笔违约金对陆之远来说可能还不如他一个茶杯贵，但对张桐李叔他们就不一样了。
袁叔看了一眼陆之远，叹着气摇了摇头，张桐欲言又止。陆沉在两人的目光里沉默了半晌，最后紧攥的拳头放开来，一言不发地走到楼上的书房去面壁思过。
这面排满童话和画册的书架就是他面的“壁”，他并不喜欢来这儿，每一本书上面都字迹工整的一个女孩儿的名字——陆朝曦。她是陆之远的小女儿，只不过状态不佳，陆沉到奚城的几年来她都躺在疗养院里。
在这里，书桌一角有个相框，上面是一张被陆之远一双大手撑住两腋在半空中笑得灿烂的女孩儿。
朝曦，这本该是个充满希望，如初升之日般和暖朝气的形象。现在的陆朝曦却浑身插满管子连接着仪器，生命体征有一点异动都要惊动医院上上下下。
陆沉站了一会儿，头还是忍不住轻轻靠在书架上，他有一点胃病，到点了还没好好吃饭，这让他感觉现在有点胃痛。
他脑子里飘过了很多东西，声嘶力竭的母亲，破旧漏水的老瓦房，枯槁消瘦的陆朝曦，形同虚设的窗沿，还有口袋里两根棒棒糖。
他心中一动，手伸进口袋里摸了两下，竟真的给他摸到了一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