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靠近我》岐岐鹿

77、第 77 章

　　十一月中旬的海选结果当天就公布，陆沉和苏垚勉强能把原定的曲子完整地演奏出来，负责筛选节目的领导还又给他们提了点建议。

　　“你们这个节目本身挺好，就是吉他社那边也有和其它社团合奏，现场如果只有你们两个人还是显得冷清，你们可以加点元素进去，比如说歌唱啊舞蹈啊之类，或者也可以和吉他社这边协商一下，他们的节目也缺人手，磨合磨合给大家一个比较震撼的舞台效果，等下可以直接和那边负责人联系一下，怎么样？没问题的话现在就预定通过了。”

　　评委老师话说得很委婉，但两人还是听懂了，这是只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加入吉他社的节目，要么自己在节目里加点热闹的东西。

　　海选现场不给闲杂人等进，班里来的几个人就在门口等消息，等俩人出来后他们才围上来问，苏垚便把评委的话转达了一遍，完了几个人在旁边齐齐托腮思考对策。

　　徐然坐在草地上，掰着手指望天叹息：“吉他社压根就不缺人，硬挤进去多没劲，我们又不是为了跟吉他社玩才报名的。”

　　“那就想想我们班节目里还能加什么。”游佚提议道：“舞蹈可能有点费劲，没听说我们班谁有基础的，就算有估计也很难出彩。”

　　方晴将周边的人看了一圈，最后边拔草叶子边问：“那唱歌呢？说起来平时听游佚你是不是也会吹口哨哼歌什么的？”

　　她刚说完，大家的目光就放到了游佚身上，游佚立即摆着手后退了两步拒绝：“不行不行，我五音不全的。”

　　“别害羞啊，”方晴敲了下他的膝盖，抬了下下巴问：“不然你唱两句看看？”

　　“别吧，不好听的话我不就很没面子……”

　　方晴毫不在意地摸手机搜歌，闻言嗤笑道：“有徐然的难听吗？没有就试试。”

　　徐然当场哀嚎：“晴格格你不厚道！”

　　“你成天在我旁边跑调我阻止你了吗？”方晴朝徐然比了个鬼脸，然后就把手机界面点了播放递到游佚面前说道：“神话你应该知道吧，前两年好火来着。”

　　“听是听过，但我真不行。”游佚为难地听着手机里的前奏，下意识先朝陆沉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苏垚，但苏垚却没什么反应，方晴见状往他肩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当事人快让游佚唱个歌。”

　　“啊，”苏垚不知怎么正看着游佚的鞋在跑神，只能顺着方晴的话说道：“试下吧，总比我去吉他社遭嫌的好。”
　　他说着说着往旁边看，却见陆沉没说什么，估计有意见也在憋着。

　　游佚舔了舔唇，熟悉了调后眼睛就盯着手机，指尖有节奏地轻点，而后流畅地接下来的几句唱了出来。

　　没跑调，没违和感，情感丰沛，声线突出，甚至还有点动听。

　　所有人：“……”
　　这要是五音不全，那他们的嗓子是狗啃的吗。

　　“就你了！”徐然当即下了结论，“游佚你不上台的话我就找老唐跟你滴茶。”

　　游佚正把手机还给方晴，听他一说马上顶嘴，“我跟你多大仇？你还用老唐报复我。”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徐然感叹了一声：“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吹口哨那么厉害唱歌能差到哪儿去。”

　　“所以怎么说，没人选的话我上场么？”游佚马甲一掉，说话也莫名变得意味深长，他突然想起什么，又强调道：“就我自己？”

　　苏垚皱了下眉，不知是不是知道陆沉介意的原因，他觉得游佚这话问得有点儿攻击性。

　　陆沉并不在意，反而诚恳地提议：“既然是我们班的节目，不如考虑下合唱？现在离元旦还有两三节音乐课，加上我们的自习体育，练习应该跟得上。”

　　游佚动作一顿，怔怔地问：“合唱？多少人？”

　　陆沉耸了下肩答：“我们班不50人么，我和阿垚不算进去，那就48个。”

　　大家的视线顿时又转了个方向，“这么多人，你确定？”

　　“不确定。”陆沉破天荒地咧嘴笑了声，“我就提个建议，不过大家初二都参加过团歌合唱大赛，换首曲子应该也可以……吧。”

　　靠，猛男撒娇，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但没想到陆沉的脸和这个憨憨笑意外起到了归票作用——也有可能在场的人没什么理由反驳——以自愿报名为前提，除去汇演现场志愿者和学生会会员后统计出了参与人数，音乐课前课代表就把这个请求报了上去，老师也正愁课上给他们放什么电影打发时间，于是欢天喜地地同意了。

　　游佚的好嗓子藏起来的话太浪费，音乐老师也不舍得，最后干脆让他做领唱，负责男声，又从女生中把方晴提了出来。

　　方晴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游佚旁边，愣愣地指着自己问：“我领唱？”

　　年轻的音乐老师笑眯眯地点点头，“你气息比较稳，音调拿捏得也比较到位，我看你还和其他同学交流得很用心，没关系，试一试。”

　　方晴想往队伍里溜，结果被女生们挡住了去路，然后站位在她旁边的蔡佳雪握着拳给她打了下气，“唱吧唱吧方晴，你很合适的，信你自己！”

　　方晴欲哭无泪，“不是，我真不行啊，人一多我会紧张。”

　　一班女生虽然有二十多个，大家的脑子也挺好使，但音乐好的真没多少，当然也有懒得练独唱的。方晴虽然唱歌的嗓音比较特别，各方面也不差，但她怂，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紧张起来还容易忘词儿。

　　这难道是她推荐游佚的报应吗，命运的巴掌扇得人猝不及防。

　　徐然还脑抽地跟她说，忘词而已，多练习几次练到条件反射就好了，就跟背古诗那样……对一心只想学习的晴格格来说这个勤能补拙天道酬勤的方法还真是友好得不行。

　　终于，在大家的劝说之下，晴格格接下了这个表面光荣背地艰巨的任务。

　　节目从合奏变成了合唱，乐手和主唱也需要好好配合，十二月初的复选结束后苏垚就不再跑去江苑，练曲子的时候也尽可能和游佚方晴在一块儿，逢周三周五的午休和晚自习之前这段时间，几人就跑到操场树荫底下。

　　周三是由于学校开教师会议，所以学生提早放学，大家都爱在学校转悠，周五就更别说了，一到时间无论哪里都人满为患，操场围墙旁边就是大马路，只用栏杆隔开，他们的阵地就在边儿上。

　　“来一次我就慌一次。”方晴坐在石凳上猛灌了口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站起来，“开始吧。”

　　来这儿练习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主要是为了克服自个儿见人就怂的毛病。有一段副歌是她的独唱，还是韩语版本的，光练习发音就用了好几天。一开始只有游佚带着她唱，两三次后等她能把自己的词儿唱顺了，就干脆把苏垚陆沉也拉了过来。

　　箫在二中学生社团里并不常见，所以陆沉一出现顿时就吸引了一大群路人，方晴在群众雪亮眼睛的围观下荣幸地哑了声，原本还能脱稿，现在就那么两句词却串到南极去了。

　　“噗，你这体质真的可以，不然我再和你一起唱一次？”游佚被方晴稀奇古怪的音给整笑了，捏着歌词哼了一段，终于顺利把方晴的节奏带了出来。

　　“啊西……”练习结束后方晴就懊恼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抓着稿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自我批判：“操场几个人就这么乱，到时候上台可千万不能出糗啊！”

　　苏垚拍着她肩例行安慰：“现在这程度不赖了，而且李克不说会有两次彩排么。”

　　“还有半个多月才元旦，不慌。”游佚好笑地喝了口水，靠在桌子边上抛矿泉水瓶玩儿，片刻后突然想到什么，眯起眼问：“对了，徐然放学的时候问我来着，我们要租服装吗？”

　　方晴没反应过来，“什么服装？”

　　游佚低下头答道：“就表演服啊，不然我们全班穿校服上去？”

　　方晴拧紧了眉，和苏垚异口同声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游佚：“……我可以拒绝吗？”

　　“为什么？”苏垚不解地问：“我感觉没什么差。”

　　游佚站直了不可置信地说：“不是，汇演哎，汇演，团歌比赛穿校服也就算了，表演也是校服，你们不觉得很出戏吗……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就是那种不和谐的感觉……算了，画面太美我不想想象。”

　　“瞧你激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蓄谋已久。”方晴随口嘟囔了句，转头又看向全场唯一一个没发表意见的，“陆沉你怎么看？”

　　“我？”陆沉边点头边答：“我说我其实很想穿漂亮衣服——可以吗？”

　　游佚、方晴、苏垚：“……”
　　这冲破天际的既违和又安详的既视感究竟还有没有救了。

　　“唔，所以我们要定制吗？”陆沉表情坦荡地朝他们仨说道：“我还挺有想法的，比如说紧扣电影题材，我们服装可以古今结合，两边人穿不一样的，然后我和阿垚自己看着办。”

　　前面听得还挺可行，到最后一句苏垚就忍不住咳了声，膝盖一撞他问：“什么叫我和你看着办？”

　　陆沉歪着头不明所以地反问：“不对吗？我们是乐手啊。”

　　方晴拍了一下额头，突然知道了点什么，忙摆手阻止陆沉继续说，“等等等等现在快夜修了，服装这事儿我们也得等明天班里投票，今天到这儿行不行？”

　　陆沉识相地闭上了嘴，“好，我没意见。”

　　方晴松了口气，生怕被不相干的人看出点什么端倪，几人收拾完东西就分头离开，刚走出操场大门，游佚就被旁边校道上一个男生叫住了，对方像是一直在等他们的模样，游佚和他说没两句，随即叹了口气跟着先走了。

　　方晴没关注游佚的事，只自顾自回了教学区，苏垚等她走远了才若有所思地问：“刚那个人是你说的那个么？看游佚他俩还挺熟。”

　　“是吧。”陆沉转着钥匙扣往停车场走，但走没两步又往苏垚边上缩了一下，委屈巴巴地问：“你又关心他。”

　　“……”苏垚睨了他一眼，伸出指尖毫不留情地隔着衣服往他腰间一拧，咬牙切齿地问：“我随口一问就关心，我关心个头。”

　　“啊，我也是随口一说。”陆沉嘻嘻笑着，转了个圈就躲开了他的手，完了脚步还更加轻快。

　　“多大人了你跟我耍脾气。”苏垚嗤了声，又回到了正题问：“你是打算到时自己找衣服穿上台么？”

　　“嗯？是有这么打算。”陆沉解释道：“大家的表演服其实很好解决，男生可以直接便装，统一一下配色，女生找些古典舞的表演服就行了。”

　　“那你跟我呢？”
　　“你就自由点，找自己你最喜欢的就行了，怎么舒适怎么来，我么——就保密。”

　　“……”苏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陆沉又笑了声，心情十分愉悦，“反正已经吊到你胃口了，那我也不算白说。”

　　“……行吧，那我倒是看你能给哥哥我什么惊喜。”苏垚伸展了下胳膊，勾住他脖子就走去停车场，现在已经到了快要上夜修的时间，一路上都是往教学区狂奔的学生，纵使天色已沉，两人还是一出校门就注意到了正在上公交的游佚两人。

　　苏垚停在斑马线前看了下时间，满是疑惑地喃喃：“他不是应该要上自修吗？怎么现在还出去？”

　　陆沉顺着他目光看了过去，就见公车上乘客并不多，游佚却没有找座位坐，只站在男生旁边，靠着扶手按揉后颈，就这么远的距离还觉得他十分疲惫。
　　然后游佚似有所觉，在公车开始启动时往校门看了过来。

　　陆沉耸了耸肩，也不管游佚是不是看到了他们，只弹了下车铃提醒道：“绿灯了。”

　　苏垚近视眼看得没陆沉清，但也没放心上，于是两人同时踩下踏板，背影也滑入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