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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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宋潇湘的电话时，方晴还在电脑前看网页，余光一瞥来电备注还有点不明所以，等花了两秒钟才回想起在文化小镇那边的约定。
她紧抓着鼠标，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才接起电话。宋潇湘的话听起来没有责怪，只很平静地问她中午还能不能来。
方晴错愕地看了一眼时间，午休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潇湘，你别告诉我你中午就一直在学校等？”
电话那头只固执地再问了一遍：“你中午还来吗？”
“对不起，我去不了。”方晴觉得愧疚，但现在过去顶多只能赶过去上课，其它想都别想，“你不要等我了，先去吃饭，我改时间再约你可以吗？”
宋潇湘没说可不可以，只安静地问：“苏垚说你请了一天假，你身体不舒服吗？”
方晴无声地狂抓了一把头发答道：“我没事，还打算下午去上课的。”
她没什么心情出去见面，但自己约的时间又不好拒绝，犹豫着犹豫着，方晴的手肘不经意一碰，鼠标抓手就挪到了右上角，她盯着网页上的红叉顿了小片刻。
“你下午来？”宋潇湘的声音终于有了情绪，“那晚上还出来吗？”
直到听见她略带欣喜的声音，方晴才下了决心把网页全关闭了。
“来。”她一边起身收拾书包一边接着电话：“潇湘你要去吃午饭，下午班会课一结束我就出去找你行不行？”
“行，那我等你。”
方晴挂了电话，跑出阳台收了外套细致地叠好装进袋子里，临出门前突然又想到什么，赶紧折回去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个纸盒。
“还好还好，差点忘了。”她吐出口气，抱着纸盒很快出门。
苏垚进教室看见方晴的那会儿，方晴也正好看到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两人就距离三四米，他却总觉得这眼神里充满探究的意味。
苏垚踟蹰上前，舔了下唇才开口：“你身体还好吧？”
方晴靠着椅背笑了声，“不好我上学校来找虐啊？”
“唔，那就好。”苏垚看了陆沉一眼，后者早已经坐回了位置上，他只能回过头来，满是顾虑地低声说：“晴姑娘你，你要是有想要问我的，随时可以来。如果生气了或者……不舒服，你一定要先让我解释。”
方晴闻言乐了：“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她自然注意到他的视线，好笑地往后面看了一眼，“我自己有数不就好了。”
苏垚不知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不知是放松还是感激。
“你别跟我这儿老站着，别人要过过不去。”方晴与平时并无二样，拇指往后一点示意他回座位。
苏垚抹了下鼻子，低头用力说了声谢谢。
方晴看着他坐下，回过头来双手交叠压在桌子上顶着下巴出神。
谢什么呢，有什么好谢的呢，谢自己一直以来都停滞不前，所以白白给了别人机会？可红也就算了，最后居然还是陆沉？
她头一次觉得人生真特么操蛋。
林可红推着她肩膀担忧地问：“还难受吗？要不你还是去宿舍吧？”
“没事，好的很呢。”方晴埋头，眼睛在袖子上蹭了蹭直起腰来，用力拍了好几下脸，突然又侧头捏住了林可红的脸颊，没头没脑地说：“我家红红啊，我要是能一直像你这么好看就好了啊？”
林可红即使被捏着脸，也能看出表情充满了惊恐：“我家晴晴啊，你是被例假折腾成傻子了吗？”
“……”
下午的课一结束，方晴就跑出了教室，本想着到实验那边找人，没想到还没出校门就看见了宋潇湘站在门口。
“这么快？”她抹了把汗不可置信地问：“这不是才刚放学，你脚程也太迅速了吧？”
宋潇湘接过她手里的纸袋，知道是自己的衣服，于是看也不看就答：“学校大扫除，我们班轮到校道了，刚好就在门口。”
“大扫除？也对现在都期末了，”方晴一边嘀咕一边指着袋子笑道：“你打开看看呗，我之前说给你的。”
宋潇湘埋头在里面翻了两下，就摸出一个硬纸盒，打开盖子发现里面是一套笔记本，封面白净简洁，中间是玫瑰花的压印，钢笔更是只有笔盖错色，整套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塑料封膜还有些脆了。
“这个是我收藏很久的，一直没舍得拆。”方晴指着笔记本上的图案说道：“之前我们家去南海旅游时在一家精品店发现的，压在最底下被我看见了，老板说这套是女儿陪他去进货时选中的，平时小姑娘那眼光毒啊，但是就这一样很不好卖，女儿都出嫁了还没卖完，到我这才刚好是最后一本，你知道吗，他女儿还逗趣说差点拿这本子当自己的嫁妆。”
“当嫁妆？”宋潇湘下意识就重复了这两个字，然后抬头问：“你怎么舍得送给我？”
“你不是说可以是我喜欢的东西嘛，而且你看笔记本多好啊，以后你要是在上面写日记什么的，那感觉，就好像我也有参与一样——”方晴说着说着猛地停住，与宋潇湘面面相觑。
放平时这么说可能没什么，但方晴昨晚和今早一直都在网上了解有关同性恋爱的事，现在就莫名觉得有异样，加上刚才讲的故事，现在这些字眼就让她敏感起来。
“怎么了？”宋潇湘还等着她，但方晴停下后就接不下话头了。
“……没事，我们还是吃饭去吧。”她生硬地转开了这个话题，然而却拉不动宋潇湘，转身疑惑地问：“不走吗？晚上还要夜修的。”
宋潇湘歪了下头，木木地说：“我是走读生，一般这个时候都回家。”
两人之间的空气有点凝固，但听到这熟悉的实诚语气，方晴几乎想捂嘴原地哭泣——果然之前那些不正常的亲近感都是错觉，宋潇湘本就应该只是这么耿直的一姑娘，但就这样被拒绝，怎么着都有点儿尴尬。
“那，那你回家吧。”方晴放开了她，无处安放的手尴尬地捏着自己校服裤边的白条，等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宋潇湘没有准备要走的意思，又问：“你不去公车亭吗，末班还有五分钟就要走了喔？”
宋潇湘扭头看了亭边站牌下的长队，回身半是嫌弃半是请求地说：“不乘学校的车就行，我比较想跟你一起吃饭。”
方晴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偏偏宋潇湘自己还没觉得多不自在，就眨巴眨巴眼跟她对视，最终方晴不出所料地败下阵。
老天爷这都是什么人间尤物，长头发大眼睛小短裙的萝莉小妹在你面前告诉你更想要跟自己一起吃饭，方晴做梦都想要自己有一个这样黏人的妹妹，要不是因为苏垚跟陆沉，她又怎么会疯魔地把和宋潇湘的关系想到别的地方去。
方晴想跟之前和林可红在一块儿时那样挽着宋潇湘的手，刚伸出一半又停住了，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宋潇湘却看见了她刚才的动作，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方晴整个人一僵，动作明显地让宋潇湘下意识松开了手，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又看了一下一眼惊慌的方晴，语气带了抱歉的意味：“上次拉过手的，我不知道你现在不太方便。”
方晴莫名鼻尖一酸，心底涌出难堪和无助的情绪，虽然能对苏垚表现得十分大度，但自己本身对这种关系的不解和抗拒并没有消减多少，这才导致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局面。
方晴抹了下鼻子，上前挽住了宋潇湘的手臂，“刚才被吓到了，现在没事，走吧，我请你这条街最贵的馆子。”
“确定？”宋潇湘的视线往远处投射，看到了一家外表花花绿绿的小餐吧，音乐摇滚到六亲不认那种。
方晴嘴角抽了抽，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家店在学校对面的存在这么让人匪夷所思。最后两人只进了个小饭馆，她们天聊太久，饭馆里的学生已经换了一拨，方晴找了张靠马路的桌子，一边吃饭一边问：“潇湘你有喜欢的人吗？”
宋潇湘正在跟一只鸡腿作斗争，筷子插进鸡腿子里专心致志地剔肉，闻言头也不抬地答道：“有。”
方晴又好奇地问：“你们学校的男生吗？”
“……男生？”宋潇湘把骨头挑出来，放到一边奇怪地问：“为什么是男生，不可以是女生吗？”
方晴的动作停了足有三秒，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喜欢女生？”
宋潇湘的表情更加怪异：“不可以吗？”
“……”方晴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唇，感觉到痛了才冷静下来，脑子疯狂地转动，却找不到思绪，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再一次问：“我是说，你，喜欢的人。想要谈恋爱那种，你……你会跟女生谈恋爱吗？”
宋潇湘一边吃一边答：“不知道，我妈说不能早恋，我也没想过。”
“……那你刚才还说有喜欢的……”
“一定要想谈恋爱才能喜欢吗？”宋潇湘停下了筷子严肃地问：“怪不得你以前说喜欢我，原来是想跟我谈恋爱吗？”
方晴差点没把刚吃进嘴的米粒喷出来，突然间又明白了宋潇湘的脑回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等等等等，你不会觉得，就是女生和女生谈恋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奇怪的事？”宋潇湘往四周环视一圈，到了校外就有不少地下情侣光明正大地并肩走在一起，亲昵的举动也多了起来，她收回视线，下巴向二中门口的一对小情侣点了一下问道：“因为我们见过的女生恋爱比他们这样的要少，所以很奇怪吗？”
她坦诚的模样让方晴有点自惭形秽，方晴抓紧了筷子没有底气地小声辩驳：“也不是这么说，就是，这太难以置信了……”
“不是喜欢就可以谈恋爱吗？”宋潇湘仍旧真诚地阐明自己的观点，“你如果也喜欢我的话，那我以后也可以跟你谈恋爱，但是和别人就不行，因为我不喜欢别人。”
方晴被她一句一个“谈恋爱”一句一个“喜欢”说得天旋地转，连这最后一句话都不知道怎么反驳，等自己想了好一阵才猛地抬起头：“我不是想谈恋爱！”
宋潇湘被她吓了一跳，眼神有点无辜：“原来，你不喜欢我吗？”
“不是！呸我不是在说不是喜欢你……啊呸！等等你听我解释！”方晴自己都给绕晕了，缓了下神开口：“我就是问你一下，没什么谈恋爱的意思，但是喜欢还是喜欢你的，只不过不是跟他们那样，”她指了一下已经进校门的小情侣说道：“不是那样的喜欢，能理解吗？”
宋潇湘点了点头，没什么太大反应：“能。”
方晴长出一口气，饭也没心情吃了，戳着米粒问：“潇湘，如果你身边真的有女生跟女生谈恋爱的，你会怎么想？”
“要想什么？”
“就是，不会很，很难接受吗？这有点违背常理……”
宋潇湘摇摇头，“不。”
“呃，原因呢？”
“嗯？”宋潇湘疑惑地问：“可以接受也要原因吗？那我要想想，可能是因为跟我没多大关系。”
方晴伸出手打断她：“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心宽该多好。”她越说音量就越低。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听不太清。”
方晴又抬头问：“我说，要是你喜欢的女生，比如……”她想了想发现没其他人好比如，只能指着自己说：“比如我，和其他女孩子，像刚才他们那样在一起的话，你要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宋潇湘终于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撅着嘴巴答：“我可能会有点难过。”
“然后呢？”
“为什么还有然后。”宋潇湘有点不满：“我不喜欢这样的比如，我不想回答你。”
方晴一惊，发现她居然开始赌气了，小模样我见犹怜的，让人心生恻隐，不由得手忙脚乱地上去安慰，但小孩子，特别是这样的小妹妹，耍起脾气来显然没那么好哄。
“你别想了我随便问的，我没跟女孩子谈恋爱……”
“呃当然也不是说想跟你……啊！潇湘你别难过！我瞎说的……”
“……对不起我错了……”
她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赏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
把宋潇湘送上回家的公车后，方晴几乎是百米冲刺地往学校狂奔，夜修已经开始，校道上寂寥无人，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
她大概能知道为什么苏垚会选择陆沉，事情总归就跟宋潇湘说的那样，并非每个人的做法都一定要有理有据，她可以难过可以不接受，但作为朋友，苏垚从来都会考虑她的感受，只不过是到了她该结束一段两年暗恋的时候了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 6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