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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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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月考的难度提高后,八年级的整体成绩就逐渐出现高低差。成绩高的学生有的心存侥幸有的更加废寝忘食,成绩低的仍旧醉生梦死,直到年级主任无情地告知,期末考的卷子是由校外的优秀教师定题并且难度还往上提了一提之后,任课老师们也开始疯狂灌输保分诀窍,半个月下来学生头秃了一半。
“我靠没天理了!”兴许是暴雨前的天气太闷热,孙平烦躁地把题册往头顶一扔骂道:“这特么是人做的事吗啊!这才八年级考什么串并联?还特么大题!”
徐然头也不抬,身子往旁边一挪躲过了掉下来的题册淡定地说:“反正你下半年也得学。”
“做人要学会稳中求进一步一脚印。”孙平默默弯下腰把本子捡起来拍了拍灰,“揠苗助长不利于学生健康发展。”
“你找出卷老师说去啊,凭什么联考不顾及学生整体水平。”
“……”
两人一边校对题目一边絮絮叨叨,临近下课班里本来就蠢蠢欲动,碰巧外面又起了一声响雷,现在班长带头直接炸了锅,声音吵到了对面楼的主任办公室,但领导老师基本都视而不见。
陆沉捏着题册随手翻了几页,看了几道题目就觉得没意思,一会儿扭头看窗外的乌云,一会儿又回头看看正在攻坚克难的苏垚,最后又无聊地原地转笔翻橡皮泥。
几分钟后下课铃响,内宿的学生都一窝蜂地涌出去收晾在外面的衣服,桌椅划地声嘈杂起来。
陆沉托着脸颊往旁边看,在一起之后苏垚就把他的眼镜拿了回去,但平时没怎么用已经成了习惯,现在除了偶尔光线太弱时会戴上,其余时候还是清清爽爽一个初中生。
以前行走江湖时,眼镜就是苏垚的本体,对于这副拉低自己男朋友颜值水平的玩意儿陆沉痛恨得不行,偏偏苏垚有着莫名其妙的审美,觉得这样的大黑框和自己的形象十分搭得起来,板板正正的模样让陆沉觉得自己在祸祸无知青少年。
情趣都不敢这么搞……算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陆沉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己的头,在看见苏垚写完期末复习题后伸手想要拿模拟卷时终于忍不住出手按住他,挣扎着开口:“阿垚……你知道你多久没跟我说话了吗?”
“什么?”苏垚拍开他的手,拿出卷子展开来一脸疑惑地问:“不是说好学习的时候不要打断我的吗?”
“好吧,打断你是我不对,但是……”陆沉表情十分挣扎,“……但是你一直看知识点不会觉得头晕吗?”
看看我啊!看我提神醒脑!
“不看题我肉疼。”苏垚见他这欲语还休的模样十分好笑,停下笔解释道:“我有打算的,之前不是说了么,争取拿奖学金。”
“……”陆沉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去年伤了手臂时在医院的医药费,那时候一说到这个话题他就会变得固执起来,自己拿他也没辙,只能随他去了,于是陆沉妥协道:“……那你看吧,我等你。”
苏垚乐了,凑过去小声讨好地哄着:“乖啦,我写一道巩固题就走,等下还要去接苏淼。”
嗬,敢情是要去接弟弟所以才要走。
陆沉越想越气,把头撇到一边哼了一声。
苏垚一挑眉,差点没笑出声。十分钟后,他把题目算完时班里已经没多少人了。苏垚快速收拾了书包准备离开,抬头一看发现林可红还在。
他瞄了一眼时间,又随口问了一句:“可红你不走吗?挺晚了现在。”
“啊?”林可红本来还等得很无聊,一回头看见有人跟自己说话,又是欣喜又是担忧地答道:“我没带伞,要等雨停了再回,但看这雨势有点麻烦,你要走了吗?”
苏垚往旁边看了一眼,陆沉玩数独太入神没听他们讲话,完了才发现自己被人盯着,他疑惑地问:“可以走了吗?”
苏垚探头问道:“你带伞没?”
“有。”陆沉一边把自己书包里的折叠伞拿出来一边说:“你没带吗,我的有点小了,两个人可能有点挤,雨太大的话可能还是会淋湿……”
“那正好。”苏垚直接把他手里的折叠伞抽出来遥遥递给了林可红,“我的伞比这个大,你用他的回去吧?”
陆沉愣愣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表情凝固,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懵的。
林可红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伞,小心翼翼地问:“那陆沉呢,你怎么回去啊?”
“他?”苏垚自然而然地说:“他跟我去接小孩,我们顺路。”
林可红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见外面的天已经开始黑了,她连忙抱起书包朝两人弯了下腰,“谢谢,我明天带回来还给你,我先回去了!”
苏垚挥了两下手,“路上小心。”回过身来发现陆沉的眼神有点哀怨,忍不住笑着问:“你干嘛这表情?”
“那是我的伞。”他皱着眉嘟囔,“我都还没说话你就给别人了。”
苏垚笑着踢了一下他的椅子腿反问:“不然让她一个女孩子淋雨啊,还是等雨停?天气预报说这雨得下一星期的。”
“那我们两个人就不淋雨了吗?”陆沉一边抱怨一边走到教室外,凭印象找到了苏垚的直柄伞,结果不小心一打开,嗬,这得有一米三。
苏垚见他被吓住了,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扶着他肩膀乐道:“我爸早上塞给我的,超大号,怎么样服不服?”
“……”陆沉别别扭扭不肯说话。
苏垚也不催他,两个人就撑着把伞,并着肩走进雨幕,一路上雷雨交加,五米开外的行人都快看不清了,干脆也就放弃了自行车,走到校门口正好看见林可红上了回家的公交,只看见一个匆匆收伞的侧脸。
苏垚心中一动,突然手肘碰了一下他问:“我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陆沉正专注看马路的车,发现有车轮走过一滩积水,赶紧把伞往下盖,同时挡着他往后退了两步。
他们身后就是学校的围墙,雨伞挡住了两人快半身,苏垚只犹豫了片刻,嘴唇就凑过去在陆沉脸上碰了一下。陆沉当即愣住了,连往下压的伞都没想到要拿起来。
“我问你,你跟林可红亲过……不对你们亲过了,我还看见了,”苏垚在他耳边说一半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话:“那你们接过吻吗?”
陆沉舔舔唇,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他踌躇了好半晌支支吾吾地答:“我……她……我们……”
苏垚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虽然本来有点心理准备,但一下子居然还觉得堵得慌,“行吧我知道答案了,先走吧,等下全幼儿园又剩下苏淼一个。”
他说完就抬起伞柄往前走,陆沉在旁边一步一步地跟着,小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你说你,多折腾。”苏垚隔了一会儿就埋下头低声道:“那天天台还跟我说可红喜欢你你就跟她在一起,那接吻呢,要是不喜欢怎么还能接吻呢?你别又跟我讲道理,什么形势所迫还是别人主动,我不知道,我没接过吻我不明白。那你真喜欢可红的话为什么又说追我呢,现在分开了还得成天顾着人家的感受。你要这么随便的话,以前那么多人追你呢你一个个亲了算了,什么玩意儿真是,跟别人在一起一个月你就能把吻给接了,到我这就碰碰嘴皮子,说什么追人第一次不第一次的,谁还不是第一次了,可红她不是第一次吗……靠,你还拿了人家初吻!收割机啊你……”
他低着头一直在碎碎念,鞋子踩进水洼里溅到了泥土也不自知,说一句就踩一下,好好一双运动鞋被踩得脏兮兮的。
陆沉一开始听他埋怨还不敢说话,到后面越听越觉得变味儿,听到第一次那里就基本上知道他别扭什么了。
陆沉一把攥住他拿伞的手腕,拉着他拐到转角的屋檐底下躲了一点雨,伞沿下压挡住了外界的视线,接着二话不说扣着肩膀就亲了上去,舌尖往前探进,在他惊异的眼神里相互触碰。
大雨瓢泼,苏垚脑子里只剩下哗啦的雨水砸地声,听见车轮碾过地上的坑洼溅起水帘,知道不远处有人踩着单车匆匆路过,唯独不知道耳边发出疯狂跳动声响的是谁的心脏。
唇舌交缠,用力吮吸到唇都麻了,但舌尖只轻轻一碰又退开了,然后接着不死心地互相顶。两人都睁大了眼睛在对视,试图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下一步的走势,然而彼此的脑子都跟洗白了一样,只能撑得住本能的探索欲,遑论与平时一样互相挖坑互相跳。
苏垚看电视里的剧情,听说接吻都是闭眼睛的,这点陆沉应该有经验才对,但是这身前瞪圆了的眼珠子是跟他闹哪样?
陆沉使尽浑身解数,想让苏垚好歹觉得舒适一些,但一碰上的时候除了掠夺就再也没有其它想法,原本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就看到他尴尬地在瞪眼,不禁十分怀疑自己的技术不到家。
直到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两人才猛地分开,气喘吁吁地狂眨眼睛狂吸气,仿佛刚才的接吻是一场肺活量的较量。
行人听见这样的喘气声,还以为遇上了中学生打架,赶紧加快了脚步离开这个路口,苏垚下意识把手背抵在唇边,分不清到底是手太冷还是唇太烫了,但脸上堪比发烧时的温度不是虚的。
陆沉苦笑道:“我以为你会闭眼睛。”
“我也知道要闭眼睛,但关键你睁着啊,”苏垚皱着眉反驳道:“你不是熟门熟路才对么?”
“你当我是什么发情的动物啊,随便就跟人干这个?”陆沉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渍无辜道:“我最多就跟上次一样伸个舌头做做样子,碰到别人的舌头……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苏垚惊了,“哦,敢情那天在城南你就是装熟手,那你还有胆子动手动脚?”
陆沉摇摇头,“这不能怪我,我也没主动过,以前都是别人来亲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我!”苏垚气愤地一拧拳头骂道:“那你刚才还对不起个毛啊,当时谁说的碰碰嘴而已连吻都不算!”
“我说的,”陆沉没底气地直起了身,“难道,难道我跟别人亲过就不能跟你说对不起了吗,我就要说,对不起!怎样!”
“停!”苏垚被他气笑了,手一抖雨珠子就到处乱晃,赶紧稳住了手问道:“你跟可红,就那样亲的?碰一碰而已?”
“也不是……当时……”陆沉又把头撇到一边小声说:“当时她咬我嘴巴咬得挺开心的……”
果然跟现任不能提前任,一提就是一个死。陆沉越说道后面就越小声,说完了等好一会儿也没听见苏垚的声音,一下子急了,余光瞄了一眼发现苏垚正盯着他看,那眼神不屑的,看苏淼背拼音都没这么随便。
陆沉登时慌了,一看旁边没人就凑上去抓着校服下摆晃了两晃,委委屈屈地发出哼唧的声响。
苏垚抖了一下肩膀,没甩开,只能喝道:“别黏着我。”
“我不。”陆沉哪里肯,指头又在衣服上绞了一圈。
“赶紧起开,人都看见了。”
“那你先跟我说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我生气?”苏垚踢了一下他的鞋尖好笑地问:“气我们俩第一次接吻在干瞪眼啊?”
陆沉顿了顿,“那你可以不生气吗?”
苏垚往下瞥了一眼,“你再不松开我衣服我可能就会气得让你去淋雨你信不信?”
陆沉连忙松开了手,还讨好地把褶皱都抚平了。
苏垚无奈地拍开他,“行了你别弄了,我没那么小气。”
“我以为你要跟我算账来着。”陆沉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说:“罪名也是真的,还怕你会觉得委屈。”
“我是有点委屈,也没办法,就是别扭。”苏垚叹道:“但是我又想,她都咬你了你还不想吻她,现在却怯生生地跟了我,别说,有那么点儿自豪。”
陆沉可怜巴巴地抱怨:“你吓死我了……”
“那你忒不禁吓,赶紧走吧等下雨再大点儿就湿透了。”苏垚说完就拉着他出了巷子口,刚想往家里走又停住了,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你觉不觉得,忘了什么事儿?”
过了一会儿,“——苏淼!”
幼儿园里,已经穿好雨衣套上雨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小板凳上的苏淼看着时钟上嘀嘀嗒嗒的指针,早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