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靠近我》岐岐鹿

24、第 24 章

　　张桐的手串就这么给陆沉留了下来。事实上他自个儿也确实喜欢，还找了个盒子收起来，郑重其事地放在柜子里。

　　陆之远这一晚仍旧没有回家来，陆沉也不在乎，吃过了晚饭就进了书房。

　　他现在能看懂的东西不多，得到的都是浅层的信息，陆之远毫无防备地把这些公司的资料分类放在书房里，也没有上锁，所以他很容易就能拿到。

　　但即便如此，对于一个从没接触过商业的初中生来讲，就是想要看懂陆氏现在的经营状况都很难，那些专有名词都前所未见。陆沉干脆找了本子，把不懂的点或者好奇的点记了下来，每天密密麻麻抄了好几页纸，再把拿出来的东西整齐归位，然后去上网查，或者找资料。

　　平时陆沉也会买不少书和杂志帮助自己解读，房里书架上的书本类目遍及各行各界，他买的那些就穿插在这些杂书里。

　　没有任何指导和积累的学习很吃力，陆沉时常觉得脑子疼。要不是这段时间陆之远无暇管他，可能他都没想到要提前了解这些。

　　某种程度上来讲，陆沉的这些努力最终可能都会变成无用功。因为他也不知道陆之远对他这个儿子到底是什么态度，是最后有心栽培还是直接放养让他混吃等死都未可知，所以他得有点视野，自己心里得有点底，不然真到了哪一天他就得是刀俎上的鱼。

　　月挂梢头，有人无比清醒，也有人受梦魇苦扰。

　　苏垚再一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自从昨晚听到爸妈的谈话，他基本就没睡过好觉，梦里爸妈背上总是有一座山石，已经压得两人喘不上气了，竟然还在无限膨大，上面耀武扬威般站着他们两兄弟。

　　二中高额的学费，巨大的生活开支，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现在又多了随时可能压上来的债务......苏垚想不出有什么以化解这个困境的方法，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再造成更大的压力。

　　***

　　竞赛的结果星期一就公布了出来，班上除了林可红和孙平，其他人都过了。

　　他们班分数最高的有两个，一个是勤学苦练八百年的苏垚，一个是逢上课就睡觉的陆沉，两人分数意外持平。

　　苏垚看到成绩表的时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个是他真不知道旁边这个人究竟怎么做到的；另一个是不理解林可红为什么落榜，孙平因为生病可以理解，林可红就真的没什么理由。他转头看向林可红，发现她整个人恹恹的，没了平日的活泼。

　　苏垚抽了张便利贴写了行字问林可红的情况，折了两折递过去给方晴，方晴看完后也只是摇摇头，在纸上回复他：“我问过了，什么也不说。”

　　苏垚皱起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好巧，你也这个分数。”陆沉不知什么时候探头到他这边来，扫了一眼成绩单突然开口说话，把苏垚吓了一跳，他猛地站起来往旁边一躲：“你干什么！”

　　陆沉平静地瞟他一眼，从他手里抽出成绩单，淡然答道：“看成绩？”
　　苏垚：“......”因为这一动静班上好些人看了过来，苏垚的耳朵根都给红透，只能坐了回去。

　　谁知陆沉又看一眼成绩单，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大题能踩点拿分呢，原来这么低。”
　　刚坐下的苏垚：“......”
　　身后不停回顾自己错在哪儿的孙平也翻了个白眼。

　　孙平铩羽而归的结果出乎唐颐礼的意料，还专门把他叫去了办公室谈话，回来的时候孙平面如土色，仿佛随时都要支撑不住倒下。周六过后他的病情似乎加重不少，总之看着都觉得虚，下午直接就请假回家了。

　　过了初赛，剩下的就是期末联考和决赛了，最后学期结束关头学校抓得紧，把体育课都用来上自习，不少学生叫苦连天。

　　苏垚和陆沉值日是在同一天，等打扫完教室教学区的人也已经走得差不多。苏垚收拾完了去倒垃圾，陆沉就提了书包在校园里溜达。

　　要不然怎么说玄乎呢，人对一些东西总是有感应的。陆沉今天突然起了心情慢悠悠地走，就远远听见操场底下有几个刚踢完球的男生在看着手机聊天。

　　有人手肘一碰旁边的兄弟：“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叫林可红是不是？”听到林可红名字的时候陆沉没有反应，毕竟这个姑娘确实是很多男孩子梦中情人一样的存在。

　　“好像和那个叫陆沉的分手了，昨天在校外一个人哭哭啼啼走在路上，一开始陆沉还在边儿上呢。”听见他自己名字的时候陆沉也没什么兴趣，毕竟和别人的梦中情人谈恋爱，别人家嚼舌根也是人之常情。

　　但听到苏垚名字的时候陆沉突然顿住了脚步。
　　未知可以萌发幻想，嫉妒也会催生无意义的流言。

　　陆沉不知道苏垚之前喜欢林可红已经到了什么人尽皆知的地步，也不知道他脚受伤那天被自己扛去医院还有接苏淼放学那天是被哪个眼尖的学生看见的，更不知道苏垚是怎么被以讹传讹臆想成了第三者，而诱引对象不是林可红，是他。

　　“他脑子有病吧一个大老爷们儿，不是说他们两个不相和吗，竟然还被对方抱上车？”
　　“谁知道呢，平时还装得挺像。”
　　“不会已经......”接话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两个人面对面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已经什么？”陆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过去的，但那两个男学生逐渐跑偏的谈话内容却勾起了一点怒气，他从没被人跟一个男孩子挂上过钩，甚至已经被造谣到了做那种事的地步。

　　两人听见身后有声音，下意识转过头来，就看见陆沉表情阴沉地站在后面，手里的书包二话不说就朝他们脸上掷了过来，还动脚踹了一个人的肩膀。

　　说闲话的两个男孩子猝不及防遭到攻击，一个被踹倒在地，一个往旁边一滚就站了起来，看见自己的同学被攻击，低骂了一声就挥拳上去了。

　　陆沉看起来不壮实，杆子似的一吹就倒，但动作却特别聪明，大有以柔克刚的意思，所以两人在他这儿根本没讨上好，被他打断话的男生直接被摁着后脖子拍上了球门。

　　“我抱谁关你什么事？管得着吗？”陆沉衣服沾到了他的汗，嫌弃得立马甩开。

　　他这话刚说完，后面一起踢球的男生见这情况停下了比赛，围到两人后面把他们扶起来。也不知道两人跟队友说了什么，总之十几个人站位形成半圆，将陆沉围在了中间。

　　陆沉一呼吸就是铺天盖地的汗臭味，难受地动了动鼻子，脾气真上来了，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十分不善：“让开。”

　　那两个人也不是安分的，一听这挑衅就直接要动手。

　　苏垚走到操场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个场面，陆沉孤立无援地被十二三个人围着，书包不知道被谁踩在脚下，对方中间已经有人想要动手了。

　　苏垚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十分想当做没看见，但估计以陆沉那身板，挨个一两下这个星期都不用来上课了。纠结了小一会儿，最终理智战胜感性，苏垚朝那边大喊了一声：“陆沉！”

　　十几个人齐刷刷都看他，唯独陆沉的眼神森冷得有点可怕，苏垚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没底气，一时间没接着喊话，两方人就这么尴尬地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陆沉开了口，和平时不太一样，虽然短促，但他听得出有些反感的意味：“什么事？”

　　苏垚被这声反问噎得尴尬无比，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他，只好把一开始胡扯的理由补全了：“教导主任找你。”

　　听见教导主任的名号，陆沉身后的人开始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开了个头，大家就都收拾了东西作鸟兽散，陆沉面无表情地走到校道上来，也没看苏垚，径直就跟他擦肩而过。

　　“喂，你的书包。”苏垚一头雾水地在后面喊着。

　　陆沉没理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校门，李叔的车在门口等着，见他表情不太好，于是担忧地问了一句。
　　“李叔，先别跟我说话。”陆沉捏捏自己的鼻梁，有点疲惫，“让我自己想想。”

　　李叔于是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开回家。陆沉一下车就进了房，除了洗澡出来过一次，晚饭也都没吃，连去书房的宝贵机会也抛弃掉了。

　　苏垚下午莫名其妙吃了瘪，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顿时有点气恼，冷哼了一声，随他爱怎么着去吧。等走出去几十米远又深呼吸口气，“啧”了一声，回来跟捡垃圾似的捡起了陆沉的书包，在球门上打了两下甩掉草叶和泥土，十分嫌弃地捏着去了教室，扔在了陆沉的座位上。

　　他一开始以为陆沉抽风了，然而等第二天学校里的谣言起来的时候，他觉得全校的学生都抽风了。

　　苏垚从没进校门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那些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看向这边，可等他望过去，又找不到那些视线从何而来，一路都是这样，弄得人心里痒痒的。

　　路过楼下八班的时候，杨政正在门口背书，看见他过来了突然挥挥手把他叫过去。
　　“干什么？”苏垚疑惑地问他。

　　谁知杨政把苏垚拉到人少的地方，突然很纠结地问：“你那事儿是真的吗？学校都传遍了。”

　　苏垚差点要听不懂汉语：“什么事？”

　　杨政愣了一下：“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你跟你们班那男生。”
　　苏垚：“......我们班四十几个同学有三十个男生，你指哪一个？”

　　“就说跟你......”杨政一个钢铁直男也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解释，最后选了图文并茂的表达方式，双手握拳伸出个大拇指，两手其余四指贴在一起拇指关节弯了两下，怕苏垚不理解又配上文：“就是跟你拍拖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