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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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红松了一口气，走到北国门口的时候又抓住他的衣服：“陆沉，今晚陪我吃饭好不好？”
陆沉看了一眼北国的招牌，又莫名其妙地回头看马路对面，然后柔声道：“好，我记得上次也没吃成？”
林可红眼睛一亮，几乎又要哭泣，只是她喜欢的人走在前面，看不见她现在的模样。
陆沉选了个靠窗的双人位置面对面坐着，服务员过来点单的菜品几乎全是林可红喜欢的。
她突然在想，自己好像一直也不知道陆沉喜欢什么，想着想着就问出了声。
“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陆沉给她倒了杯茶笑道：“我吃百家饭的，不挑食。”
他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连旁边的服务员都做出一脸“信你才怪”的表情。
陆沉见两人都不信，又强调道：“我说真的。”
“......”
服务员听不下去了，重复了一遍点的菜品就转身离开。林可红慢慢垂下了头，搅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有些低落。
她觉得陆沉态度疏离，不跟她说真心话。
林可红成长的环境没有那么多挫折烦恼，一路平安顺遂走到现在，受过最大的伤可能就是小时候不懂事去跟流浪狗玩被咬了一口。她交的朋友都是单纯而美好的，大家都倾心以待、懵懂而稚嫩。
但也正是因为一直过着这样平顺的生活，所以在年少时因为身体发育太快被同班调皮的男生取笑时，有一个陆沉站出来帮她，不谙世事的少女仿佛尝到了童话书里的甜美果实、穿上了裁缝精心制作的新衣裳——轻易就上了心。
她从不知道原来和别人交往是需要不断揣摩不断保持清醒的，原来会有人在背后对别人的事情评头论足，原来即使有人付出努力也可能维持不住一段关系......她一直以为这该是平等的。
林可红对陆沉表白没什么不对，和陆沉再一起也没错，错就错在她低估了对一个人好要奉送的真心，以及从未想过如果遭遇冷待自己该如何立足。
林可红解不了这道题，加上最近与陆沉的关系甚至影响到了学习情绪，今天竞赛的题目她做得无比糟糕。她一下子更是悲从中来，换到陆沉旁边的位置坐下，扯着他的衣服呜咽道：“我不想要这样了，我们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她言辞恳切，想要回到刚在一起的时候，陆沉有求必应贴心关照的时光。但殊不知世事若是能回头，世上也不至于活着那些断肠人。
陆沉很快就伸手将窗帘带子解下来，挡住了外边人来人往的视线，又朝刚才的服务生打了个手势，没过多久一块屏风就立在了桌子边。机灵的服务生还拦住了过来上菜的人，站在不远处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做完这些陆沉就不说话了，擎等着林可红自己平复情绪，慢悠悠拿了个新杯斟了茶。
等林可红哭够了他才抽出张纸巾递给她擦眼泪，把茶水往她面前推了一点，“不是来吃饭的么？”
林可红一天里尝到了好几次如坠冰窖的滋味，此时再怎么天真无知她也知道陆沉不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了。于是林可红慢慢地她松开手，企图留住最后一点尊严。
服务生看到这边的情况，十分适时地让人把菜上了，好歹让林可红有了点叉开话题的理由。
一桌都是林可红喜欢的东西，她却感觉味如嚼蜡。陆沉仍旧是来时的神态，不远不近，不热切却也不冷漠，相敬如宾。但这样的态度又恰恰是林可红这样的女孩子难以忍受的。
北国的菜品在奚城算得上是独此一家，但一顿饭下来两相无言，林可红根本没吃几口。她放下了筷子，咬着唇准备着什么。
陆沉阻止了服务生撤去屏风的动作，静候一旁自斟自饮了好几盏茶，等看见林可红放下筷子了才明知故问道：“不多吃点么？”
林可红低声喊了陆沉的名字，压抑着什么似的。
“你说。”陆沉没有任何异常。
我们分开吧。林可红想这么说，但她深知这样孤注一掷的筹码得不来半点怜惜和想要的结果，于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变成了看起来没什么意义的一句：“我想回去了。”
陆沉微微仰着头，眼珠子往下瞥了一眼，嘴巴有点撅起，又是一声平静无波的“好”。
林可红几乎是悲壮地起身往门口走，陆沉朝上前来收拾餐盘的服务生伸出手指比了个“嘘”的动作，得到她的确认后才和林可红一前一后走出大厅。
林可红以前很少听也没什么兴趣听别人说“冷暴力”这个东西。她是确实想不通，如果不想和别人在一起，直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互相纠缠呢？
对啊为什么呢？一个不舍得分开，一个无所谓分开不分开，那么所谓“一起”都变成了两个人共同的负担。她只是不懂，但也不是缺心眼。
所以林可红停下脚步，尽管鼻尖酸涩难堪，还是尽量做出从容的表情来，她朝陆沉说道：“我自己回去吧，陆沉，你不用送我了。”
陆沉有点惊讶地看着她。
林可红用了很久才说出下一句话来：“以后......以后都不用送了。”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脸上堆出一个凄凉的笑：“陆沉，我还是很喜欢你。”
陆沉垂下眼皮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随即抬眼道：“谢谢。”
林可红最终还是一个人走了，李叔很快把车开过来，陆沉拉开车门上车，李叔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好奇地问：“小老板，那个小姑娘呢？”
“回家去了。”陆沉靠着椅背答得没什么力气。
“哦，这样啊，”李叔喃喃自语：“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陆沉没接这话，盯着车窗外走神，快到家的时候才问：“老头子今天还是没有回来吗？”
李叔摇摇头：“没有，先生这几天都在医院，小姐的病怕是不乐观，老袁前几天还说过，可能就是这半年了。”
陆沉的头靠在车窗上，觉得之前置之不理的事情终于被推上了日程。这几年因为陆朝曦的病加重，陆之远疲于应付，他才能有这点随心所欲的空间；陆朝曦如果没了，那陆之远迟早也会来收拾他这个名不顺言也不怎么顺的亲儿子。
陆沉叹了口气，不是他妄自菲薄，实在是陆之远□□起家，他再怎么蹦跶那点伎俩都不够陆之远看的。
到了陆家宅子，果然陆之远不在的家里一片宁静祥和。陆沉直接去了楼上的房间，正巧碰上张桐在换插花。
“桐姐晚上好。”陆沉笑着推开房门，又探出个头从张桐摘下来的花朵里挑出一朵黄白的腊梅。
他的母亲就很喜欢腊梅，院里就种了一株。小时候有次夜里冻得人四肢僵冷，他早晨醒来的时候居然发现门口的石头坑里有水结了冰，透过冰层可以看见底下冻着一朵黄梅花，比之结在树上被风雨摧折的那些，这一朵仿佛一块琥珀石，其间凝固的是寒风苦雨里未曾失色的冬日生命。
或许福祸相依，风雪苦难才是天地锤炼意志的宝鼎，那时年幼的陆沉便觉得，零落飘摇入尘泥的无主之花未必不能媲美高枝上的暗香。
陆沉把梅花插到自己床头的空花瓶里，又借张桐的浇水壶盛了点水进去。
“小老板考完试了？”张桐剪掉杂枝走到他面前来，从围裙里掏出一串成色很好的朱砂手串，举到他面前说道：“这个是我很早之前在外边古庙旅游买的，昨天收拾东西才给翻出来，好像说镇心安神还是什么的，我也不信这个，也不适合自己戴，你之前不是老给你们班那小姑娘送东西吗，就独此一份啊，怎么样给你借花献佛去？”
陆沉接过手串放在手里看，圆珠奇巧温润，红白辉映，用来送小姑娘倒是确实不错。
他笑眯眯地问：“桐姐你真舍得啊？”
“不要还我。”张桐瞪了他一眼，作势要去抢，嘴里念叨：“哪次你送人家的东西不是从我这儿出去的，还不都是我挑的我买的？我是少见你对人上心才想着给你的，不然就送我闺蜜了。”
陆沉闪身躲过，十分乖巧地鞠了个躬：“谢谢桐姐——”说完他把手串藏进兜里，笑道：“不过以后不用挑了，用不上了。”
张桐先是停住动作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分了？”
陆沉点点头。
“什么时候？”
“刚才吧，半个小时前。”
张桐又继续问：“你提的？”
陆沉撅着嘴想了想，答道：“不算是，又算。”
“嘿你这，”张桐不知道她家小老板又怎么祸祸别人了，但也没什么兴趣一个初中生的恋爱经历，只伸出手到他面前，“那你把手串还我，我送别人去。”
陆沉往后退了一步，笑得十分诚恳：“我留着呗，我喜欢这串东西。”
张桐的眉毛一上一下的，毕竟一直也没听说小老板爱好什么，所以不是很确定地问：“真的？我觉得你在胡说八道。”
陆沉一下子摸清了张桐的忧虑，信誓旦旦道：“真喜欢，我什么时候糟践了桐姐宝贝的东西。”
张桐闻言笑出了声，这话给陆沉说的，她就从没把什么宝贝的东西放他这儿过。最后张桐还是摆摆手败下阵来：“算了算了，本来就是送你的东西。哎不是我说，你一个男孩子留一串手串能有什么用？”
陆沉的手在口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莹润的珠子，答道：“或许......以后可以送心上人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