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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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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那个所谓风云的铃只是哄小孩子睡觉用的,苏淼夜里仍旧哭喊着醒了两三次,到后半夜烧也不见退,苏垚只好再给他服了药。第二天苏垚自己的生物钟也不顶用了,他是等到八点被爸妈出门的声音惊醒的。
苏垚伸手探苏淼的额头,还有点儿烫,但没昨晚那么凶了,好歹松了一口气。
苏淼估计是给烧糊涂了,全然忘了夜里自己做的噩梦,早上起来恭恭敬敬地把风铃收下来解开纸片和铃铛,再小心翼翼地收进抽屉里。
苏垚:“......”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得了可以不用去幼儿园的准许,苏淼半天下来都格外地感激涕零,该吃药的时间自己吃药,该吃饭的时间自己吃饭,其它时间就一个人找个舒服的地方看书,等到中午觉醒来,苏淼的烧基本已经退了。
下午两点钟,苏垚再次叮嘱苏淼:“自己不要随便跑出去玩,有人敲门先看是谁,我回来会先在院子里叫你。粥在锅里饿了自己吃,哥哥的电话号码记熟了没有?”
苏淼也不知道睡醒没,迷迷糊糊地点头:“记住了......”
“水在床头,渴了自己喝知道吗?”
“好......”苏淼说完又睡了过去。
苏垚掖好被角,再检查了自己考试的东西,都没什么问题了才锁门骑车去学校。
同一个学校的人基本上都被安排在了同一个考场,苏垚到的时候他们班除了陆沉都到齐了,正扎堆在那儿说话。
苏垚找到自己的座位,刚好在他们前面:“下午好。”
“哎学委下午好,我们在讨论题呢,正好你来了问一下。”方晴毫不客气地拖出一张草稿纸到他面前来,是一道大题,考的是几何,好巧不巧他正好有做过类似的。
他沉思了一会儿拿出铅笔在图形上划了三条辅助线,然后给他们讲自己的答题思路:“这儿两个就是相似三角,这条线就跟DF垂直,可以证明这两个全等,所以这两条线就相等......”
他还没说完,突然人群中传来剧烈的几声咳嗽。苏垚抬头看去,发现孙平憋红了脸,咳得要断气了。
“你感冒了?”苏垚问。
孙平很艰难地一点头,喝了好几口水才止住。
“偏偏赶上今天了。”几个女孩子在一边惋惜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还行,有点头晕。”他也不皮了,规规矩矩地坐在位子上,“应该不影响发挥。”
陆沉是跟着监考老师一块儿前门后门进的,大家都很自觉地把跟考试无关的东西放到外面桌子上,唯独陆沉从兜里掏出一支水笔和一支铅笔就找了自己的位子坐下,刚好在苏垚前面。
苏垚把其他东西收进包,最后看了一眼手机,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也进了考场。
卷子发下来一检查完他就顾不上其他,开始快速地计算,刚才他还特地把手机铃声开到最大,这样苏淼打电话进来就可以第一时间交卷回家。
万幸的是等到苏垚顺利把卷子做完外面手机也没响起来过,他长出一口气,把前面做的选择题检查了一遍保分,后面一道做不出来的大题直接选择跳过,等检查完了才来慢慢摸索。
看见考试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分钟,苏垚空着的那道证明题还卡在一半,看时间的时候还发现陆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了。他一咬牙,干脆把前面的步骤写上,剩下的随便胡扯一通得出个证明结果,堪堪赶上响铃交卷。
收卷的时候苏垚也不知怎么多看了一眼,就看见陆沉的答题卷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每个题目倒是都有写,只不过简洁到跟没有一样,七行之内必收尾。
苏垚抽了抽嘴角,这人是来这儿睡一觉走的吗?
没等他腹诽完,监考老师检查完答题卷大手一挥:可以离开考场了。苏垚抓着笔立刻就冲出去了,拿出来手机一看才发现没信号。
我操?考区封锁信号了?
他眉头一跳,抓起书包就往楼下跑,等走到操场那一段才搜到了一点微弱的信号,忙打了个电话回家里。铃声响过五六下之后才接通,苏淼略带鼻音的声音响起,苏垚才放下了心。
他脚步不停地往停车场走,解锁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声音近在咫尺,还有点耳熟。
苏垚回头一看。好家伙,又是陆沉。
“你怎么在这儿?”他随口问了一句,之前陆沉都是李叔接送的,停车场也没有跟哪里顺路,要么他是骑车来的要么就是来找自己的。
陆沉站在原地没动,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明显是后者。
“淼淼烧退了么?”他问。
苏垚没有任何掩饰地皱紧了眉。怎么说呢,对小孩子有昵称也不是没道理,但是听陆沉叫“淼淼”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在叫自己儿子似的,膈应得很,还有点套近乎。
但这点意见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于是他骑上车回道:“退了,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先回去了。”
陆沉也没阻拦,往旁边让开一步,“路上小心。”
“......好。”
苏垚踩上踏板的时候觉得,陆沉这厮绝对有毛病了。
还没走出去两步,苏垚就听见身后又有个熟悉的声音,是林可红的,还有点气儿喘,应该是跑过来的。
“陆沉,我找你说点事——”
后面的声音苏垚听不见了,他熟练地拐弯出校门,对那边一点余光也欠奉。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很喜欢林可红这姑娘的,毕竟人家对自己那么好,一直以来也都成了习惯,不自觉地就去讨好,但有时候又觉得很多事情其实比喜欢林可红还重要。
加上她那么喜欢陆沉——苏垚看着前面的路,突然有点老父亲的欣慰——陆沉两次帮了他大忙,虽然前因后果都没理清楚,但这个人和他以前的印象不太一样,以前觉得他就是高岭上的玉白菜,中看不中用,现在倒是没这么偏见,总之林可红她自个儿开心就好吧。
苏垚浑身轻快地回到了家,在院子里大喊一声苏淼的名字,然后就有一团球似的东西噔噔噔光着脚出来开门。他把苏淼抱起来,抽出棉袜套在他脚上,随即一如往常地检查作业做饭吃饭洗澡,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没出什么纰漏,也仿佛从没有波折。
而停车场里,陆沉的视线还停留在苏垚的方向,林可红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怎么了?”
林可红刚才收拾完书包一抬眼就看不见陆沉了,急急忙忙地里外找,最后看到他沿着操场外沿在走,又急急忙忙跑下去。陆沉脚步不快,她却怎么也追不上,等对方终于在停车场停下了她才有机会赶上。
因为跑得太急她的头发都乱了,额头边上一块橄榄叶状的夹子松松垮垮地贴在头发上,那是陆沉送她的。只见陆沉上前把夹子重新别了回去,又帮着整理了两边的辫子,把碎发拢在一起,边弄边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不回家去吗?”
林可红猛地抓住陆沉即将往下垂的手腕,不顾停车场里还有人没离开,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地掉下来了。她攥紧了陆沉的手哀求道:“我想跟你一起走。”
陆沉不动声色地挣出了手腕,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巾,帮她把眼泪擦干净了,哭笑不得地问:“傻姑娘,哭什么呢,一起走而已,之前不是你说保持点距离么?”
林可红根本止不住眼泪。是,面对学校里一堆流言蜚语她胆怯了,跟陆沉说不太好一直黏在一起,但她想要的不是陆沉毫无惋惜的点头一声“好”,她想要陆沉告诉自己,他们是恋人走得近理所当然,她可以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陆沉从来圆滑剔透,她以为自己耍一次小性子对方能懂,但是陆沉把所有东西整理地类目分明,有章可循地对待一切,所以她能感觉出来,以后陆沉都不会再像原来那样了,她怎么舍得?
林可红把陆沉的手心贴在自己脸颊上,双目噙泪楚楚可怜地低声哭着,陆沉也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丝毫不理会旁边人探究指指点点的目光。
等林可红哭够了把他的手放开了,他才用一张新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泪痕,轻声问:“现在回家去吗?”
林可红的眼睛肿得不像话,喉咙有点哑,于是只点点头。陆沉远远地把纸巾投进垃圾桶里,转身站在她一步远处:“那走吧。”
他刚走处一步,衣摆就被人抓住了。
“怎么了?”他问。
林可红抽着鼻子道:“陆沉,你能送我回家吗?”
陆沉犹豫了片刻,“不会不方便吗?”
林可红猛地摇了摇头。
陆沉沉吟了一小会儿,最后也没拒绝。
后来林可红偶尔也会想,如果只是这样无波无澜地回家,或许他们还不至于一拍两散。
两人并肩走在马路边,李叔的车就在后面一段距离慢慢跟着。陆沉似乎很享受散步的样子,偶尔会哼出两段调子,问及是什么的时候又总是答“随便哼的,我也不知道名字”。
林可红特地绕了远路,走到北国酒店附近的时候,林可红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第一次单独出来的时候。
那时她还没表白,陆沉在她破绽百出的邀请下答应与她和方晴一起吃晚饭,虽然中途因为李叔问他在哪儿的电话而离席,晚饭也没一起吃成,但那次共处仍旧是林可红一直珍藏的回忆。
兴许是气氛太好,林可红几乎忘了近日来保持的距离,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沉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当时在一起的样子吗?”
陆沉个子高,眼神时常是清冷的,居高临下看着人的时候很容易生出距离感。林可红一抬头对上陆沉的眼睛时心里就莫名慌张起来,只听陆沉勾着嘴角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随后才轻声答他:“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