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靠近我》岐岐鹿

19、第 19 章

　　下午一放学苏垚就跟之前一样第一个冲出了教室门，走到停车场骑车去幼儿园。幼儿园门口已经没多少家长了，五点半放学那会儿就已经接走了大半的孩子。

　　苏垚把车停到一边，走到接送厅里，喊了一声苏淼，就见一个圆脑袋从门后钻出来，额头上还有一个红肿的大包。

　　苏垚心头一跳，三步做两步跑过去蹲下身把苏淼拽出来，就看见他脸上除了额头一个包，颧骨都青紫了一小块，脸颊边上还隐约能见到一个圆乎乎的五指印，皮肤还是凉凉的，应该是刚冰敷消肿，不然这情形会更惨不忍睹一点。

　　苏淼眼眶通红，朦朦胧胧一层水汽覆盖着，声音颤抖得听起来让人心肝儿都碎了：“哥哥好......”

　　苏垚一愣，别说现在不是问好的时候，就是从小到大苏淼也没这么跟他打招呼，这句话明显就不是跟他说的。苏垚狐疑地回头，就看见陆沉十分亲切地站在他身后，不知道是冲他还是冲苏淼说了一声：“你好。”

　　苏垚皱眉，心里突然有点发毛，太久没跟这人说话，自己都要忘记他的存在了，陆沉什么时候在他后面的他完全没有察觉，要是正好一路过来的......那也太可怕了。只不过现在细思极恐要先放一边，要紧事也不是陆沉，苏垚回身捏着苏淼手臂低喝了一声：“谁干的？”

　　接送厅里苏淼班上的老师这时候跑了出来，脸上表情十分为难：“苏淼哥哥，你——”
　　她话还没说完，厅里又有一个听着就浑圆的女声气势汹汹地炸出来：“家长来了是吧？我倒是要你们评评理，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的，把别人伤成这样了都不肯道歉。”

　　一个手上提着一个小胖墩的肥胖女人浓妆艳抹地走出来，见外面只有两个背着书包的男学生，声音立马停住了，转头看幼儿园的老师：“他的家长呢？”

　　苏垚脸色不佳地站起来，声音低沉隐忍：“我是。”

　　肥胖的女人斜着嘴角有点不耐烦：“啧，你爸妈呢？知不知道你家熊孩子闯了祸了。”

　　苏垚没理她的质问，低下头看被她牵着走的小胖墩，看见他鼻梁上有两道又细又短的血迹，应该是被指甲挠的，除此之外毛衣领子也松松垮垮，里面的衬衫义领被扯掉了。

　　女人对苏垚的无视很不满，把小胖墩往后拉，凶道：“怎么，还要恐吓我家孩子？你们家什么教养啊做错事了不道歉就算了，居然还这么个态度，我也不管你家长不家长了，今天不给个交待就别想走！”

　　“石妈妈你先冷静点......”幼儿园的老师在一旁劝解，但完全没起到作用。

　　“还怎么冷静啊老师，你看看，我家孩子都被挠出血了，衣服都烂了，你再看看这兄弟俩的态度！你们幼儿园真是什么样的孩子都招！”

　　这话一出连老师都皱了皱眉，一口气骂了两方人。

　　“石妈妈是吧，石妈妈，”苏垚强忍怒气，冷笑着搂过苏淼的肩膀，“请问我弟弟这一整脸的伤是自己打的吗？后面的，小石，你说一下。”

　　小胖墩儿胆怯地往妈妈身后挪了挪。

　　石妈妈一听见苏垚的质问就炸了毛：“你什么意思啊？不就是肿了而已吗，你看我儿子，都流血了啊，小小年纪就敢这么残忍，以后长大了是不是还要去偷抢，去犯罪啊？”

　　真是一口一个雷，苏垚脸色都黑了下来。她自己也意识到话过重了，但气势还是不肯输。

　　陆沉在后面突然出了声：“淼淼，你左耳朵不疼吗？”

　　苏垚下意识地去看苏淼左耳，发现有血珠子从耳后流了下来弄到了耳垂，一看耳朵后面，竟然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皮肉直接被掀开了。
　　苏垚咬牙，心疼得不行，温和地抓着苏淼的小手哄道：“别忍着，告诉哥哥谁弄的。”

　　苏淼攥紧了苏垚的大拇指，终于稀里哗啦地哭了出来，眼泪跟下雨似的流个不停，抽抽噎噎地说：“他要拿我的牛奶......呜......我不给，他说我平时吃饭没给他就是坏孩子......今天放学老师不在突然他就挥手过来......呜呜，哥我疼。”

　　苏垚把他抱到怀里，轻拍着背给他顺气，过了一会儿才问：“然后呢？”

　　“我撞到了柱子，打了他的脸......”苏淼抽了抽鼻子，“然后他就拉我耳朵，我拉他的衣服，他就又打我。”苏淼说完就埋在苏垚肩膀上小声呜咽着，他越说几个大人的表情就越精彩。

　　“听见了吗？”苏垚抱着苏淼一边拍他的背一边朝小胖墩说话，语气不甚友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胖墩皱着脸拉着他妈妈的衣服使劲摇头：“我没有，妈，不是我！他先打我的，苏淼胡说！”

　　石妈妈因为自己儿子义正言辞的反驳也有了底气，叉着腰在那儿骂街：“这小孩不得了啊，这么没教养，竟然都敢在老师面前胡说八道了，以后出去绝对是个祸害！”

　　“放你丫的屁！”
　　苏垚突然大喝了一声，苏淼都被他吓了一跳，他上前一步去，朝小胖墩母子嘲道：“三句不离一个教养，你们家教养就是骂来的啊？你自己的孩子什么德行你自己清楚，不告即取是为偷，这点道理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弟弟祸害谁了？这小鬼哪怕在地上绊一脚都比现在难看，我弟弟耳朵都快被扯下来了，你是瞎吗还看不见？对我没教养，信不信你这小孩儿敢再胡扯半个字，我现在就敢把他拎到马路上示众！”

　　小胖墩被吓得大哭，他妈妈只能祭出杀手锏：“你凭什么说我儿子偷，你有证据吗！”

　　苏垚气得牙痒痒，陆沉于是指着外面的摄像头问道：“教室和食堂应该有监控吧？”
　　年轻的幼师完全插不进嘴，此刻急忙点头：“有的。监控室已经在调了。”

　　陆沉笑了声：“就调今天的，还有平时吃午饭的监控随机抽两段就可以了。”

　　小胖墩已经哭到上气不接下气，一听查监控就更害怕了，石妈妈反而昂首挺胸地跟在老师后头，企图给面前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一个教训。

　　苏垚没急着去，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幼儿园里的孩子现在已经被接完了，剩下他们在这里而已，就说明陆沉不是来接小孩的。

　　“你来干什么？”他问。
　　陆沉做出委屈的表情来，上前摸了一下苏淼的头发，大言不惭地说道：“我想他了。”

　　苏淼哭累了，现在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摸自己的头还很舒服地“唔”了一声，苏垚猛地拍开陆沉的手，丢下两个字就大步朝监控室走去。
　　“不卖！”陆沉只听苏垚愤愤不平地说。

　　他先是奇怪地犹豫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指之前在医院那边说要把苏淼卖了的玩笑话，不由得笑出了声，脚步轻快地跟在苏垚后面走。

　　没过多久，苏淼一个小时前被压制的图像就被呈现出来。
　　监控里的小胖墩简直就像一个地主，仗着身材优势，学着电视里的手段狠狠地抓着苏淼头发往柱子上撞，亏得人小力气也小，加上苏淼没来得及剪指甲，划到脸让对方觉得痛了，不然现在苏淼会直接撞破了相。后面苏淼吃痛了要跑，又给人拉着后衣领扯了回去。

　　石妈妈脸色刷的白了，在看午饭的监控发现基本每天小胖子都在抢别人的饭菜的时候，更是无地自容地往自己孩子脸上扇了一巴掌，直接把小胖墩扇倒在地，幼儿园的老师和保安赶紧上前阻止。

　　苏垚冷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避免受到波及，等石妈妈稍微冷静下来后才在旁边语气坚定地开口：“给我弟弟道歉。”

　　石妈妈愤怒地扯着小胖墩的衣服把他推到了前面来，小胖墩哇哇大哭，断断续续地好歹拼出了一句对不起。

　　苏垚只瞥了一眼就移开，没多为难他们，毕竟苏淼还要在这儿上学，逼急了对谁都没好处。

　　等这两人离开，苏垚才抱着苏淼转身道：“走了。”

　　陆沉一听这话，也不管是不是对他说的，只从善如流地说了句“好”，抿着唇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