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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往来 ...

  •   第二天天没亮,建邺北城门就打开了,一行人身穿朝廷官服骑着快马从门内飞驰而出。他们都是一样的穿着,墨色的官服和□□的骓马几乎连在一起,腰间的“御林腰牌”昭示着他们出发的地方是神秘莫测的玄黄宫。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腰牌下红色的流苏让他和身后的人区别开来。
      这一行人的马蹄轻快,才不过巳时就已经到了顺阳官道上。六月中的顺阳道已经骄阳似火,马蹄跑过的地方回望过去都是一串冒了烟的热浪。朝廷官服本就厚重不透风,加上御林军的官服是纯黑色的,这几个人的头上无一不是汗水连成了珠串。为首的男子擦了一把顺着帽子上流下了的汗,他看见官道的远处有一支车马队伍正在向自己这边走来。看车驾的样子是朝廷命官,男子便勒住了马,看向身后。
      “怎么了?”中间的一个人问。
      “回王爷,前面有人过来,要不要问问是何来意?”
      中间那人向远处看了看,道:“一会路过的时候留意一下就好了。毕竟还在京畿,梁大人不必草木皆兵,更不要吓着百姓。”
      “是。”
      待那一行人渐渐驶近,梁木发现对方他还真的认识。对面队伍走在最前面的是顺阳军的副统领褚济青。褚济青见了梁木分外兴奋,因为他从前就是御林军的,后来经梁木引荐去了顺阳营,褚济青也是青年才俊,才几年的功夫就一路提拔至了顺阳军副统领,如今见了梁木,褚济青恨不得拉着梁木回到顺阳营中喝个一醉方休。
      梁木冲褚济青使了个眼色,清了清嗓子道:“彬鸿,我此行是和怀王殿下去汝南赈灾的。你这样子,叫王爷笑话。”
      见褚济青红了脸,荆蕴谦忙敢上前来笑道:“原来是褚将军,年轻有为,本王在京中也常听人提到。如今见到,果然气度不凡。京畿重地有褚将军这样的贤才镇守,实是我等之幸。”
      听了荆蕴谦的话,褚济青的脸更红了。如今在朝中,怀王是足以和盈王齐名的王爷,可是盈王高傲,褚济青上一次见盈王简直要被盈王身边的侍卫们的戾气吓个半死,如今见了怀王,褚济青悄悄望向他,发现怀王的除了脸上比御林军的将士们多了一丝文雅之外,神色里的谦卑和他人并无二致,甚至他此时的笑容看起来让褚济青感到格外心安。
      “彬鸿,你这是要去京城吗?”梁木看见褚济青只顾着脸红,连话都忘了回,赶忙打岔。
      “啊,是的。”褚济青连忙点头,“我们焦统领的表妹前几日去营中投奔他,焦统领觉得女眷在军中多有不便,便叫在下将何姑娘送到京城林将军府中。我这就叫何姑娘下来见过王爷,见过梁副统领。”
      “不必了,褚将军军中事务繁多,还得替焦统领料理家务事,军中纪律严明,褚将军还是尽早回去复命的是。”荆蕴谦向褚济青说道,瞟了一眼褚济青身后的马车。马车的车帘严严实实地掩着,荆蕴谦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见褚济青拱手向自己辞行,荆蕴谦挥动马鞭,继续向褚济青来的方向快马驰去。
      此时樊昌坐在褚济青身后的马车里,轻轻掀开车窗帘。褚济青见状笑道:“何姑娘没想到吧?我们居然遇到了怀王殿下。”
      见褚济青说的美滋滋,樊昌也暂时将心中说不尽的担忧压下去,道:“民女久闻怀王殿下大名,如今得见,果然不凡。”
      “姑娘你眼睛真准!”褚济青点点头,示意车马继续前行,他骑在马上,脸上的笑容依旧洋溢开去。樊昌撂下窗帘,轻轻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喃道:“什么时候你心里也能有你自己呢?”

      就在樊昌抵达顺阳营的前一天,北周老城关扣押了周宫樊昌公主的贴身侍女清泉,作为和清泉一同抵达老城关的“民女关依鹭”也自然被扣押。官道的消息慢悠悠,最快也得个把月才能传到建邺。但是就在清泉和薄笕音被扣押的同时,一支北周轻骑从老城关出发,消息只三日直达建邺菡馥宫。
      容妃将写着小字的米纸条扔进茶盏中,米纸条瞬间融化在茶汤里。容妃摇了摇杯子,将茶盏中的茶汤倒进了水盂中。她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有没有意义,但是只要能让荆蕴臻顺顺利利座上皇位,莫说扣押一品亲王王妃这样的险事,就算是去亲手杀了怀王,容妃也觉得在所不惜。不知为什么,容妃从未觉得盈王有多难对付,尤其是何皇后死了以后 ,任凭盈王在朝中势力多么根深蒂固,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自有怀王会去扳倒他。真正让容妃头疼的正是那个一声不响就在朝中站稳脚跟的怀王,容妃也看不清楚朝中如今都哪些人已经是怀王的人。荆蕴谦闷声发大财,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陈帝身边最炙手可热的皇子,而且还给了他嫡出的身份。若问容妃如今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当年救了荆蕴谦一命。
      如今怀王妃被扣在北周,荆蕴谦势必会离京入周进行交涉,到时候离开了大陈,荆蕴谦的性命可就完全掌握在容妃手中了。容妃想到此处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她不敢快快吐出来,她要做的还有太多。
      可是接下来的三天,容妃忽然发现事情超出了自己事先的所有预想。先是荆蕴臻因为赈灾一事被陈帝斥责,让荆蕴谦捡了个捞政绩的大便宜。后来就是荆蕴谦并没有便装出行,而是穿着官服混迹在御林军中,容妃根本无从下手,毕竟刺杀钦使是做不得的。如果前两件事只是让容妃觉得是荆蕴谦侥幸,那最后一件事传到菡馥宫的时候,容妃头一次没忍住摔了东西,而且是陈帝赐给她的石榴青釉胭脂盒。
      那时候容妃正从安贵妃的晞棠苑回来,因为接连失去孩子,安贵妃今日精神有些不大好,陈帝也不去怎么晞棠苑了,安贵妃便整日整日饮酒,喝醉了就在放生池边哭哭笑笑或是唱戏。昨儿夜里安贵妃夜里又喝多了,竟失足跌进放生池里溺毙了。容妃一大早得了消息就赶了过去,不想整个晞棠苑,除了平日里伺候安贵妃的下人们,竟然只有舒嫔一个人在那里。舒嫔哭得很伤心,自从得知了自己当年的孩子是被何皇后害死后,舒嫔像变了一个人,见安贵妃精神不振,她就日日劝解安贵妃。舒嫔知道,安贵妃不是失足而是自尽,因为后宫中的妃嫔自戕是大罪,安贵妃的兄长还在朝廷中供职,她便不能明晃晃地自尽。安贵妃对陈帝心灰意冷,深知自己此生也只能在后宫中无声无息地被熄灭,她将所有心事都说与了舒嫔,甚至包括了对陈帝薄情寡恩的怨怼。
      舒嫔虽然万般不解,但还是含着泪答应了安贵妃,安贵妃笑得很凄惨,她从晞棠苑正门送舒嫔的时候,对舒嫔轻声说道:“我自知嫔妃自戕是为大罪,但是这世道于我已是无意。若他日姐姐能帮我给哥哥捎句话,跟他说这宫中今后没了帮衬,要格外小心才是,所谓择木而栖,他着实不该举棋不定了。对了姐姐,你知道吗?晞棠苑最美的就是海棠了,以后谁要是住进了这里,记得叫她们照看好那些海棠,君心留不住,花却为人开。到头来,总要有一样东西抓在手中才是。今后的路,善自珍重吧。”舒嫔听着,知道安贵妃这毫无头绪的话其实是在和自己道别,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听到了宫中云板从晞棠苑的方向响了四声。
      容妃给安贵妃上了柱香,没有理会舒嫔就回了菡馥宫。结果贴身侍女锈红告诉了容妃一个她打死也不愿相信的消息:邱樊昌有了身孕,而且顺利回京了。
      “你们吕家还能干些什么!”容妃瞬间怒不可遏,她顺手从妆台上抓起一个瓷盒向锈红的头上砸去,胭脂盒磕在锈红头上之后掉落在地上瞬间碎成几块,而锈红的额头也跟着红了一块。容妃瞥了一眼碎瓷,才惊觉那是陈帝赐给自己的,容妃更加火光,看着瑟瑟发抖的锈红,容妃断喝:“你说绣薇心细,我派她去了安贵妃身边,结果安贵妃死了不要紧她也跟着殉主了;你跟我说岫霜是你们家身手最好的,我就派她跟去了大周,结果呢?”
      吕家四姐妹的父亲吕东阁曾经官拜羽林郎将,后来因为和刘季意见向左被迫害至死,吕东阁生前和荆蕴臻相熟,临终前将家中四个女儿托付给了荆蕴臻。荆蕴臻也是费了好一般周折才不致吕家四姐妹被没为官妓,容妃略听了儿子描述着四个姑娘,就将最沉稳的大女儿锈红留在了身边、有些泼辣媚俗的庶出次女嗅春派出宫去了怀王府、又将素来好武的三女岫霜匿了姓名送去了武馆习武、最后将最细心的幼女绣薇送去了安贵妃身边。吕家四姐妹就这样在容妃的“搭救”下,在建邺的各个角落各司其职,为菡馥宫中的容妃带来四面八方的消息。
      锈红也没想到四妹会忠烈到殉主,但是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容妃,锈红忽然想起了上个月在内务府里绣薇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长姐,你是真打算在那一潭荷泥里陷下去了吗?”锈红一开始没有想通,如今想来她茅塞顿开。最近一年,锈红也觉得容妃的一些做法有些离经叛道了,尤其是派岫霜去截杀怀王妃,已经超出了锈红的想象。但是锈红知道,对于容妃来说,这仅仅是个开始。锈红没有勇气像绣薇一样自杀,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阻止这场丑陋的杀戮,至少她要阻止岫霜愚昧的刺杀。
      容妃终于没有继续发怒,她走到锈红身边,用手抚了抚锈红的额头,转而柔声说道:“你去崔监那里领些银子,好生将绣薇殓葬了。然后去告诉你妹妹吕岫霜,没有下一次”
      “娘娘……娘娘既想要了怀王妃的性命,何不说她腹中孩儿的月份不及三月?”锈红的声音里透出了些许慌张。
      容妃柳眉一横,喝道:“亏你想得出!她邱樊昌要死也得死在乱箭中,你污了她的清白,就是在污我们大周人的清白!本宫倒想说她腹中孩儿不是怀王的,可是回头叫人说我们大周人轻浮,这名声你能挽得回来吗?本宫当年就是陛下西征时怀的蕴臻,你是想着让天下人跟着也诟病本宫吗!”说罢容妃冷言说道:“下人就是下人,想的办法都下作。”
      侍候容妃多年,这是锈红第二次见容妃如此生气,上一次还是她给容妃换洗衣裳时不小心将容妃中衣内袋里的一个锦囊掉在了地上,恰巧容妃经过看到,她一把夺过那个锦囊,罚锈红在浣衣池旁跪了两天两夜。锈红至今仍记得那一次容妃震怒的神情,从那以后她便更加小心翼翼,因为容妃这样一个平日里春风和睦的人,骨子里似乎藏着太多的乖戾。
      锈红跪在地上,默默拾起地上摔碎的瓷片,一声不敢吭,她用手帕擦去了掉落的胭脂。这是北周境内焉止山产的上好胭脂,整个大陈后宫,怕是再找不出更好的胭脂了。容妃的卧室内有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着满满的胭脂,锈红从来都是用竹刀将罐子里的胭脂取出来一些放到胭脂盒里。每年中秋过后,当容妃一满罐胭脂用尽后,宫外都会送进来一罐新的。锈红从不问送这胭脂的是何人,但是她却总见容妃在夜里捧起那装着胭脂的罐子轻嗅。容妃说,大陈的胭脂不是不好,只是颜色太浮太躁,就连味道也满是烟雨的潮湿。
      窗外响起了闷闷的雷声,江南的雨季终于在长久的酷热后姗姗来迟。锈红拿着瓷片走了出去,接下来她要去哪里,锈红自己也不知道,从递给崔监那包原计划毒死薄笕音的毒药开始,自己就已经回不了头了。她此时此刻只想痛哭一场,可是宫中除了大丧不得恸哭,哪怕锈红唯一还见得到的妹妹就在今晨殉主,她也只得将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嗅春本是庶出,性情又随了她生母,锈红原也不想理会。只是岫霜,锈红只期待她的心中能残存一丝的善念,正如容妃所说,永远都不要有下一次。
      容妃独自走到廊下,看着雨水顺着干燥的瓦当滴落在地上的雨坑中,长叹了一口气。江南的雨季总是和甩不开的潮湿形影不离,容妃一步一步走向雨中,任凭豆大的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身上。很多年,她都没有闻到过大周的雨水味道,那是雨水裹着干燥透的尘土卷起的尘烟味道,雨水落在地上不是“咚咚”声,而是土地喝水时的欢腾。大周的子女没有一个人不喜欢雨水,但是容妃却格外不喜欢建邺的雨,这雨就好像建邺的人心,细密而朦胧。
      也许此时怀王府中的邱樊昌也被这雨水所烦恼着吧?容妃不知道,但是自从她第一次看到樊昌,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忽然顺着脊背蹿到了她的头顶。不知道为什么,容妃第一眼就感觉这个女孩子会抢走自己的一些什么。当年她父亲和老陈帝一同夺走了本属于自己父亲的皇位,也许如今她就会抢走容妃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儿子挣来的一丝希望。容妃讨厌她,大概就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的。
      “蕴谦,对不住了。等到那一天你千万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当初娶了她。”

      午后,樊昌刚刚喝了潺湲端来的安胎药,就听到门房说和芷公主来拜访。樊昌回到建邺的消息虽然让不少人议论纷纷,但是真正来拜访的却没几个人。原本盈王妃李梦君说是要过来的,却临时说府里出了事情过不来。而缙王妃因为缙王被陈帝申斥而惊厥早产,樊昌想着自己有身孕忌讳着,便遣了府上的钱嬷嬷送去了安产礼。
      其实各个府第之间妇人的走动不过如此,不过和芷公主的拜访,樊昌免不了出门迎接前去。她虽是怀王府的常客,但是数月未见,樊昌甚是想念这个热心肠的姐姐。
      和芷公主自从成婚后瘦了许多,一方面是因为公主婚后连生了三个儿子,和芷公主都是自己抚养;另一方面是公主驸马王润暨为官实在刚正清贫,家里的三餐皆是简餐素食,没有了宫中的珍馐,和芷和从前比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三个月前和芷公主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是樊昌见着和芷像是更单薄了,不免有些心疼。今日来樊昌这里,和芷公主只带了三儿子来,那孩子进门就被如玥的嬷嬷抱去了膳房,和粉雕玉琢的如玥比起来,和芷的儿子简直比百姓家的孩子还瘦弱。
      “樊昌妹妹不嫌弃我叨扰了吧?”和芷公主笑眯眯的,那笑容让樊昌看起来格外心安。
      “公主哪里的话,府上最近冷清,我还巴不得公主来陪我说说话呢。姐姐不来,妹妹都要上门拜访了。”樊昌说罢便引着和芷向会客厅走去,夏季里清软的纱裙很轻,微风吹来,樊昌的小腹隆起,她下意识地用手抚了一下小腹。和芷喜出望外道:“妹妹这是有了好事,不知蕴谦知道了吗?”
      樊昌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赧然道:“还没告诉他,他去汝南赈灾本就忙,不想让他分心。”
      和芷听后打趣道:“也不知蕴谦那傻小子哪辈子修来的福,竟有你这般善解人意的妻子。不过我估计等他回来,你这肚子就该起来了,到时候你要是不方便,千万记得叫我过来帮你。”
      “那是自然,我这到时候怕是免不了麻烦姐姐呢。”樊昌说罢示意侍女退了下去。
      和芷回头看了一眼那侍女,问到:“这丫头看着颇面生,可是清泉还没回来?”
      樊昌叹了一口气,说:“北周那边迟迟不放人,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惊动朝廷,不过我已经叫母国旧人前去交涉,估计也快了。”
      “清泉是个好姑娘,做事一向稳妥。不想此次归宁竟然出了这么多事端,真是险恶。”
      樊昌苦笑,没有说话。她不能告诉和芷,方才那看着面生的丫头其实就是容妃派去刺杀樊昌的吕岫霜。驿站失火后,樊昌在彦翎的护送下赶到隰宁,不料那里官府正在搜查了澈堂,彦翎便没敢跟进关去,只安排了城中内应接洽。岫霜原本就是在隰宁城里等着刺杀樊昌的,却不料樊昌住下的当日岫霜为了救路边一个乞讨的孩子被隰宁官府的马踢伤。恰巧樊昌路过又将岫霜救下,岫霜看到樊昌如此,只一个劲儿地落泪,待两天后伤好些,岫霜便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自请樊昌处置了自己。樊昌没有杀她,而是将岫霜认作义妹留在身边,暂时顶替清泉。不过叫“岫霜”这个名字实在惹眼,便替她化了“潺湲”之名做自己的贴身侍女。
      潺湲虽不及清泉心细,有时候甚至会手忙脚乱的,但是心性至善。她向樊昌坦白了自己追杀樊昌是收人要挟,而并非真的与樊昌本人有何仇恨。她同时也告诉了樊昌自己的姊妹也在为同一人卖命,樊昌想了想嗅春,没有做声。想来带走嗅春的是京兆衙门,带走她的罪名是给如玥公主投毒,此事不关任何人,岫霜想必自己也会知道。不过樊昌发现岫霜真的知道了嗅春的事后,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悲伤,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樊昌也不好问个中缘由,她只悄悄叫户部的人查了岫霜的身世,袁辰舒传了消息回来后樊昌便作罢了。岫霜是匹烈马,但总归她一心相主了。
      “对了妹妹,你可知你这次险些遭难是何人所为?”
      “知也好,不知也罢。反正我都已经回到这里了,难道她还能来杀我不成?”
      和芷摇摇头,有些担忧地说:“我总是觉着这件事跟宫里有联系呢。所以我越想心里越不安,赶着来了你这。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事,看你好好的就行了。还有,蕴谦不在家,晚上什么的你多叫下人们巡视着,我也让润暨这几日往这边多加派些人手。姐姐帮不上你什么,你若这些日子有什么不便,千万记得叫下人来找我。”
      “多谢公主费心了。”樊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对了公主,你可知盈王府那边给先王妃的法事做得如何了,按说如玢也该回来了,可这过了三日也未见。”
      “啊,你说盈王府啊……”和芷笑了笑,说:“谁知道蕴彰那边呢,再说了,如玥不是还在你这吗?”
      和芷笑得有些不自然,樊昌一眼就看出了和芷是在隐瞒着什么,她皱了皱眉。和芷见状道:“妹妹你记得好好看住如玥就好了,就算是她父王来接,你也能不放就不放。”
      樊昌一把抓住和芷的手,道:“公主你跟我说实话,如玢是不是出事了?”
      “没……”和芷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她哽咽道:“我今天来本是打算来告诉你这件事的,但忽见你怀着身孕,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了。”
      “姐姐你这是要急死我吗?”
      “哎……如玢打碎了代琤的酥酪,划破了代琤的手,被李王妃给……生生打死了。”和芷说道此处已经泪流满面,她极力压住自己的声音,用几乎嘶哑的声音说道:“那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啊!她自己也有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她怎么敢!”
      “如玢本是去给楚嫣烧冥诞的,蕴彰才不过是去会客厅和人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即便他知道以后也是怒不可遏,但是无奈那李氏又怀了身孕,蕴彰也只好作罢。他在你回来前一日把我和蕴谦叫到一处,求我帮你和蕴谦把如玥看好。我原想着蕴谦会告诉你,可是他去赈灾了……你说,那妇人的心是铁石吗?她自己也有孩子,她就不怕……”
      “公主莫要说了,如玥我会看好,如玢的仇,我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妹妹你别多想了,眼看着你也要当母亲了,自然更会心痛。多行不义必自毙,李氏会遭报应的,一定会。”
      樊昌眼里含满泪水,她没有做声,但是目光里已经写满了仇恨。

  •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感觉邱妹妹今天上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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