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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妙音 ...

  •   建邺的冬天似乎是一年中最难熬的季节,和北方的凛冬不同,江南的冬天阴冷又潮湿。眼看着到了年下,宫中和各府也逐渐热闹起来,其中最热闹的当属襄王府了。因为茗萱有孕了,发现时已经三个月了。
      然而最先知道茗萱有孕这个消息的竟然不是荆蕴辞,而是荆蕴谦。消息辗转托给荆蕴谦,荆蕴谦只是浅笑着答道:“她若后悔,我随时接她出来,她想去哪里都行。”
      因为韩初远在中秋之后就在东市街另寻了住处,搬出了怀王府,所以荆蕴谦和他的联系就只能拜托给绍安。绍安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他也从不过问。只是按照荆蕴谦说的传达给韩初远,韩初远再传给京城中的各处。
      韩初远的新宅子虽然不大,倒也雅致。远离了蟾桂坊,韩初远倒觉得自己格外轻松了。回到京城快一年,他几乎只出入碧落坊和蟾桂坊。如今一来,他可以借着“岭南第一才子”的名声在京城中拜访一下“名流”,顺便替怀王寻找一些人的踪迹。
      一天夜里,韩初远刚要宽衣睡下,忽听得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他忙走到门口,打开门却发现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四下看看,却发现地上放着一截小小的竹筒。韩初远捡起那竹筒,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回了房。
      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小纸条被轻轻展开。茗萱的字还是那么娟秀,她写道:“明日请至妙音寺门房,勿躁。”
      难道茗萱是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可是为什么要在那么偏僻的妙音寺和自己见面呢?最让韩初远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勿躁”二字。他和茗萱虽不能时时见面,但是回京以后两人还是见了几面的。难道茗萱是约了别人在那里等自己?那个人又是谁呢?
      韩初远在榻上辗转反侧一夜,最终还是决定走这一趟。

      妙音寺在建邺西郊的永安山上,因为一直以来这里都是尼姑庵,所以这里的香客一般也都是些妇人。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家人生病的许愿、有孕的还原的地方了,而门房则成了男人们等候谈天的地方。韩初远这么一个“岭南第一大才子”,没有个理由去那里,还真是有些尴尬。
      他假装赶路的,进来讨口斋饭吃,便在门房里坐下了。因为年下,京郊劫道的也跟着多了起来,因此香客格外的少,韩初远不免觉得有些唐突。那师太见韩初远面容有些憔悴,便吩咐着让一旁的姑子去搬一个火盆来。韩初远在门房里烤着手,一边焦急地等着茗萱说的那个能让自己“躁”的人。
      奇怪的是今天的妙音寺竟然空无一人,韩初远想大概是因为天气寒冷吧,连求签的人少了许多。过了许久门房里才进来一个陪夫人许愿的男子,韩初远将自己的疑惑问向了男子,男子听后紧张得不得了,他走到门房的门口左右瞧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房厦门帘悄声道:“这几天听说是了澈堂的那个女堂主又来庙里进香了,所以这寺里没什么人敢来。”
      “了澈堂?”韩初远不禁有些忌惮,近几年来了澈堂一直零散地在京郊各地闹事,但是奇怪的是了澈堂的人从来都是只杀官、不伤民的。因此朝廷多次围剿了澈堂却始终不得。韩初远心里有些忐忑,不免心想:茗萱啊茗萱,你是不知了澈堂的人在此吗?非叫我今日来!他一边在脑子里搜罗着身上值钱的东西,一边想着一会匪盗来了如何逃命。正寻思着,门帘被从外面一下子掀开了,一个穿着平常衣装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上半身穿着的银鼠短褃袄和有些江湖气的步伐,让韩初远赶紧收回了目光。想必此人不是那了澈堂的女堂主,便也是女堂主身边的参将了吧。
      那女子进来之后没有理会屋里原本的两人,而是小心翼翼地用拢在手中的香火把屋内的三支银烛点亮了。其实这三支银烛点不点,对屋子里的光线都没有什么意义,韩初远瞥了一眼那个女子,整个人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愣在原地。
      薄笕音!
      怎么可能是她?她不是在十年前就愤而自尽了吗?可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如果她真的是薄笕音,那她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偏僻的寺庙里的?她和了澈堂又有什么关系吗?韩初远周身颤抖,此时身边的寒冷都不能阻止他的思绪飞回到十年前火光四起的广寒庭。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终究太长,也太可怕。
      韩初远的手颤抖着,心里默念着茗萱告诉他的“勿躁,勿躁”。见那女子环顾了门房一圈,他赶紧将脸别到了背阴的一面心却止不住地狂跳,听见女子的脚步声走出了门房他才扭过头来。万一今天来到这里的是襄王呢?又或者是怀王,他们谁能“不躁”?
      韩初远抢似的喝完了杯中的热茶,舌头已然不像是自己的一般,便逃也似的匆匆告辞了。今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荆蕴谦踏足妙音寺半步。他把自己关进房中,仔细回想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他最后一次看见薄皇后是在荆蕴谦中箭以后,薄皇后想要跟着一同去后殿,却被荆蕴谦叫来的管将军给带走了。薄皇后挣扎着消失在广寒庭后门。而半个月后,藏匿在武陵的韩初远听到了薄皇后的死讯。
      时间没有任何问题,韩初远想破了头,也没能想明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第二天一早就找到绍安,告诉他妙音寺前全是了澈堂的人,不安全,自己在那里被洗劫一空,今后少去为妙。
      可是韩初远装作很逍遥地来到怀王府前找绍安“调侃”的时候,出来的却是怀王府的另一个叫招顺的小厮。招顺说如玥郡主着了风寒,吃了多少药,烧也不见退。宫中法良寺因为要忙着年终祭礼,王妃不能前去。听说京郊妙音寺菩萨慈悲,王妃便急着去妙音寺许愿了,绍安就也跟着去了。
      “那王爷呢?”韩初远心中有些着急,这招顺怎么就捡那不是重点的说呢?
      “咱们王爷啊?”招顺说道此处颇有些得意,丝毫没有看见韩初远那已经纠结成一团的脸,“咱们王爷最是关心王妃,听说西郊那边最近不太平,就跟着王妃一同去了。他们还特意穿成了百姓的样子,别说,还真像老百姓呢。”
      韩初远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果荆蕴谦的行踪被有心人泄露出去,那薄笕音听闻是宫中人来,一定会不明就里地做出许多不该做的事来。而一对风雪中为孩子祈福的父母,又是何等可怜可叹。

      因为了澈堂的脚步就在附近徘徊,腊月二十这天的妙音寺依旧是门可罗雀的。即便是这样,妙音寺的人依旧像平时那样安静地在门口洒扫,似乎并没有被了澈堂所影响。樊昌和荆蕴谦坐在车内,却依旧冷得搓着手,而坐在前面赶车绍安早已经冻得快没了知觉。
      依照妙音寺的规矩,所有男宾只得在门房等候家人,荆蕴谦和绍安目送着樊昌走进了大殿,两人便返回了门房。荆蕴谦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绍安端着两碗热茶走了过来。
      “掌柜的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荆蕴谦双手接过那茶碗,虽然碗很破旧,而且碗中的茶汤颜色也远不及府中的供奉,但是在这天寒地冻的腊月里,能有这样一碗热腾腾的茶,已经算是莫大的温暖了。
      这茶果然不算好,喝到嘴里总是泛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仓味。荆蕴谦皱了皱眉,还是将那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掌柜的还要吗,我再去讨一碗罢。”
      “不必了,你也喝些暖暖身子。一会夫人许完愿,我们还得冒雪赶回去。”
      原本就在屋内的一个香客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不由得插道:“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大户人家。一会行走在这山间,可千万别露了富。”
      荆蕴谦知道老者所说大概是了澈堂的事,但也忍不住问到:“老先生此话怎讲?”毕竟了澈堂这三个字已然成了宫中所有人心中一个不小的阴影,朝廷几番围剿都没成功;而关于了澈堂,荆蕴谦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了澈堂的堂主是个女人而已。说是女人,大概也是诳外界的一个幌子。
      “了澈堂的女堂主这几天又来妙音寺点灯了!”老者有些神秘的压低声音,“看你的样子,像是个官宦人家,应该也是不知道这百姓家的事。那个女堂主每年不一定什么时候都要到这给她死了的男人点一千零八十一盏灯,说来也怪可怜的。”
      “那既然人人都知道了澈堂的人在这,为什么没人报官呢?”
      老者听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了澈堂是英雄,专杀朝廷的人。我们想报答还来不及呢,还报官?”
      绍安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将手伸向了腰间的短刀,却被荆蕴谦一把按住。老者觉察到这一幕,瞬间变了神色,道:“你们这帮为官不仁的,居然也有怕的人。”
      荆蕴谦没有搭话,而是略笑了笑示意绍安坐回原处。可是自己却不忍思前想后,为什么人人都知道了澈堂在此处,却没有一个人举告?究竟是百姓们的麻木,还是朝廷真的不仁?正想着,一股寒气对着荆蕴谦直面扑来。因为荆蕴谦坐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北风一掀起门帘吹进来的冷气让他和绍安打了一个冷战。
      “干巴巴的坐着反倒冷,我们还是去马房那边走一走。”说罢荆蕴谦站起身跺了跺脚、裹了裹棉衣,对绍安小声耳语道:“我看玥儿的病挺重的,求神拜佛只为不过为了个心安,一会回去以后,你跑一趟韩宅,拜托韩先生有时间去一趟梁溪把张老请来吧。”
      荆蕴谦所说的张老,就是当年惠冲朝的太医院院判张劭龚。作为当时宫中唯一一个能治铁铩之伤的太医,陈帝敕令张劭龚医治重伤的“怀亲王”。张劭龚是看着荆蕴谦长大的,所以当年当他见到“怀亲王”的时候,便立刻明白了荆蕴谦的意图。虽然心中不忍荆蕴谦就此走上一条不知道前程的复仇之路,但是他还是凭借一身医术把当时已经没有呼吸的荆蕴谦救了回来。后来荆蕴谦伤势略有好转,张劭龚怕落人口实,给荆蕴谦偷偷留下了治疗血瘀和咳疾的药方就告病回乡了。这些年间,他给荆蕴谦换的药方也是经过孟伯虞的驿站转递过来的。荆蕴谦也只知道张老大人在回乡后隐居到了梁溪,便一直没有扰了老大人的清修。但是这一次,如玥高烧半月有余,眼看着孩子每天都病得煎熬,荆蕴谦也不得不违背他和张老大人见那“各自安好,不相往来”的约定了。
      说话间,绍安给荆蕴谦掀起门帘的时候,门帘外边也有人推开了门帘。门房的门不宽,两个人同时进出的时候都须侧半身才能通过,见外边人也要进来,荆蕴谦便让了片刻。而屋外的人见有人要出来,也让了一身。门口短暂的空白之后,荆蕴谦和门外的人又不由得向前走去,两个人隔着门帘,各自侧着半个身子穿过了房门。荆蕴谦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下,却被重重的门帘挡住了视线,而进屋的人也回过头来,见门帘已经落下,也就作罢。不知为什么,进屋的人想掀起门帘看一眼方才那个人,但是终究没有追上去,只得回到门房的香台前点香了。
      “我就说,那是俩狗官。”门房里的老者见来者点完香,喃喃自语了一句。
      “你闭嘴。”那人冷冷地扔下一句话离开了门房,奇怪的是,她在门房里点燃的三支银烛在她刚刚离开门房后都熄灭了。“奇怪,今日怎么有些心慌?”那女子喃喃自语道。
      此时外边的雪停了,但是北风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将荆蕴谦身旁的马车门帘吹得互相抽打出了声音。荆蕴谦似乎是来时受了风寒,身上一阵冷似一阵,头也一阵阵发晕。荆蕴谦的体质远不及旁人,小小的风寒伤热都有可能让他有性命之忧,他强撑着扶住了绍安才勉强站住。而樊昌也从正殿求完了平安签,回到了马厩。看着荆蕴谦的脸色十分难看,叫绍安赶紧让王爷上车,有什么事回府再说。绍安听后赶快将已经满头大汗的荆蕴谦抬进了马车,迎着北风赶回了蟾桂坊。
      三人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傍晚,绍安便又赶紧折去了韩府。而此时荆蕴谦的额头已经热得烫手,樊昌免不了着急地要请太医过来。却被荆蕴谦拽住了手,告诉她已经着人去请大夫来了。樊昌有些恼火:“什么匈奴大夫你都敢请来给自己看病?”
      “平日我也不叨扰的,只是眼下宫里太后和皇后一起称病,太医院全在侍疾,现在进宫找人,回头倒叫皇后责难,如今看来我的脉只能他一人诊了。”荆蕴谦说完忽恍了一下神,继而笑得有些无奈,“话说当年我的命就是这个大夫救活的。”
      樊昌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既是当年救了荆蕴谦性命的名医圣手,为何如今要隐居到梁溪那等隐蔽之地?樊昌虽着急,但是却制止不住脑子里一个奇怪的念头一直在告诉自己:荆蕴谦还有很多事在瞒着自己。
      看着眼前的一切,樊昌不由得想起数月前自己去听雨阁见容妃时,容妃忽然闪烁说过的一句话:“若是说罪过,我的罪过便在人世间,终究是藏了惠冲朝的冤孽的。”惠冲朝的冤孽,会不会和荆蕴谦有关系?荆蕴谦作为如今朝中与惠冲朝牵扯最深的人,会不会认识容妃一闪而过说出的那个“冤孽”?而那个“冤孽”,会不会就是惠冲帝?又或者说,荆蕴谦就是那个“冤孽”?
      这个疯狂的想法让樊昌差点“腾”的站起身,她心头仿佛茅塞顿开一般。入陈半年来,从第一次见荆蕴谦,她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说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但是荆蕴谦柔弱的眼神背后总会让樊昌想起来一些尘封了许久的事。没错,樊昌嫁入陈宫找荆鋆祺复仇的目的已经实现不了了,可是眼前荆蕴谦的太多时候总会让樊昌莫名的想起那个人。怪不得平京城中都传言荆蕴谦和惠冲帝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樊昌却觉得那眼神还是有些说不出来。
      她记得当年自己的梅花枪戳到了大陈小皇帝的背上,可是她亲眼看见荆蕴谦的背上留着一大片褥疮的疤痕,樊昌根本看不见所谓的“梅花痕”,樊昌觉得自己到建邺之后不知道为何越发地喜欢胡思乱想,她甚至想不通自己刚才所作所为究竟为何。荆蕴谦看着樊昌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不觉周身一阵阵发冷,他知道,樊昌终究是瞒不住的。
      樊昌越想越激动,攥着荆蕴谦的手也越发紧起来,最终还是荆蕴谦的一句:“嘶……夫人你要不要松一点,我的手要被你攥折了。”才把她的神思唤了回来,可是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又无助的荆蕴谦,又哪里寻得昔年惠冲帝的半分锐利?

      直到第二天太阳快落山,韩初远驾着马车一路狂奔到城门下,又慢吞吞地走到了怀王府门口,车上果不其然的走下来一位老者。那老者手中拎着一个小木箱子,不消说,他便是张老太医无疑了。张老太医跟着招顺直奔如玥公主房间,而韩初远却被绍安直接请到了会客厅。
      韩初远以为是荆蕴谦找他,心想荆蕴谦一定是昨日在妙音寺中见到了谁,一路盘算着要怎么跟荆蕴谦解释自己也不清楚的真相,但是他却发自肺腑的担心荆蕴谦,他怕荆蕴谦经不住真相。走进会客厅,他才发下等在那里的竟然是樊昌王妃。韩初远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恨不得立马抽自己两个耳光——昨天怎么就任由荆蕴谦去了那妙音寺了?
      “韩先生脚步好生快,才一日就从建邺到梁溪跑了个来回。”
      韩初远知道樊昌话里有话,便也没兜圈子:“王爷交代的事,韩某不敢耽搁。只是韩某不知此事该如何向王爷复命。”
      “王爷昨儿着了风寒,今日怕是不能见客了。”
      听到荆蕴谦着风寒的消息,韩初远一句“要紧吗?”脱口而出,把樊昌也下了一跳。
      樊昌顿了顿说:“王爷病得突然,又赶上宫中贵人有恙。幸而先生请来了名医。”
      “王妃言重了,为王爷办事是应该的,不过是尽了臣子之责。”韩初远说完这话就恨不得掐自己的大腿,所谓越描越黑,韩初远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生了锈一样说出了这句话。
      樊昌不置可否,轻声道:“先生也劳累了,这里有人照应着。”
      韩初远默然,他在走出房间的一瞬间还是略有迟疑了。他生怕这略迟疑的瞬间被樊昌看出什么破绽。可是樊昌的声音还是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我知道轻重,他是你主子,更是我夫君。”
      韩初远有些颓然,他只是怀王府的客卿,不能追着绍安去询问荆蕴谦为何而病,可是刚才那一句脱口而出的关切又会不会害了荆蕴谦?他转而想起妙音寺中那个曾经恬淡静雅的薄笕音,可是此时,能够守在荆蕴谦身旁的却是当年和荆蕴谦战场厮杀的敌国公主。
      韩初远向樊昌深深的鞠躬俯首道谢,然后沉默地消失在夕阳下的院落尽头。
      如玥郡主的病看似缠绵,但是不过是着了寒风,加上忽然离开自家上火所至,张劭龚给她开了些清热降火的方子就出来了。可是他始终都没见到荆蕴谦的身影,老先生有些生气,在庭中嗔道:“大老远把老夫从山上请下来,怎么自己也不肯出来?”
      樊昌听闻,疾步赶来,向张老大人行礼道:“老先生莫急,府中还有一病人,怕是还得麻烦帮着看看。”
      张劭龚见眼前女子衣着气度不凡,便赶快跟着樊昌去了枕云居。进了枕云居,张劭龚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看见床的荆蕴谦脸色苍白,回身怒问樊昌:“他……怎么?怎么弄得?”
      樊昌摇了摇头,说:“昨日王爷从妙音寺回来的路上着了风寒,回来便高烧不退。眼下治王爷的病要紧,还请老先生先给王爷行针开药才是。有什么话,咱们可稍后坐下来详谈。”
      张劭龚短促地叹了口气,走进了枕云居。过了许久才走出来,他看着门外的樊昌道:“你是怀王妃吧?”
      樊昌退去了屋内伺候的人,稍后点了点头:“正是。”
      张劭龚站起身,轻声说道:“我已经叫人去给他煎药了,体温稍晚些就能退,吩咐下边的人看着他,别叫他说话。这一次就算是挺过来了,下次就没个一定了。”说罢,张劭龚走到了门外,看着天边快要消逝的晚霞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他的病很要紧。”
      樊昌看着张劭龚风轻云淡的走出了枕云居,心中五味杂陈,她坐到荆蕴谦身旁,看着此时病榻上没有一丝生气的荆蕴谦正在看着自己,她心中的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相顾无言,樊昌也没有落泪。屋子里极安静借着昏暗的灯光,樊昌的鬓发有些凌乱,眼角也有了憔悴。
      樊昌不知道从哪个瞬间开始,在面对眼前的荆蕴谦时,心中最柔弱的地方总是莫名的被牵扯住了。虽然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能想起另外一个人,但是那种被触动的感觉她深知逃脱不掉。

  •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前妻姐和现任妹没有狗血吃醋戏,没有,没有!要是有,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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