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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少年时 之 离变 ...


  •   隐逸谷不仅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情报消息组织总堂,更是个山明水秀的世外桃源。围绕着谷里的逸湖,隐逸谷的总堂,议事堂,武场,学堂,组织里各位当家的宅邸,林致掩映,俨然一个小城镇。各位谷里的高手,更是收了不少弟子——这些都是将来号称揽尽天下消息的情报网络的新鲜血液!

      “师妹,前面议事堂危险,你,你不要过去。”秦谷主的大弟子刑冲涨红一张忠厚老实的面孔,舌笨口拙地在后回廊拦下邦二当家的高徒——团子。

      才七、八岁年纪,小团子人如其名:活脱脱一球可爱的大棉糖~~娇柔甜美地像是会化掉一样的玉人,十足的小美人坯子!一双晶亮灵动的笑眸,透出聪慧狡黠。眉眼轻弯,只有她算计人家,旁人可很难为难到她头上。这恐怕也是为什么隐逸谷二当家‘慢郎中’邦雁希这个谷里账房先生,选她为徒的原因——隐逸谷养活这天下最繁密的情报网,生财有道、理财有序,怕是最最重要的一条了!

      反观刑冲。这个秦谷主收的第一位弟子,性子忠厚沉稳,练功刻苦扎实,唯独……唯独对二当家的小徒弟没辙。

      少年冒着汗:书墨以言语相激,定要与左小朗在议事堂比武。左小朗被激怒,平日里冷冷的人竟然也发狂,跟书墨一起立誓比武决胜负,败者从此离谷!书悦受了伤,在一旁怎么也劝不住两头蛮牛。自己命令几个师弟约束住各位世叔世伯的弟子们,不准他们到议事堂去凑热闹,这才奔出来找师傅。没想到才绕出前厅,就看到那小丫头施施然抱着蜜饯荷包踅来,一付去议事堂看戏的架势!她那么一点点大,又不会武,待那两人打红了眼,书悦定是无虑,可她的小命就难说了!

      刑冲性子温厚,可并不愚钝。不是看不出这小丫头片子故意吃定自己,可是这一物降一物的老话不是瞎说的
      ——遇到这姑娘,还真就憋得自己面红耳赤一头大汗,偏偏一点治她的办法也没有!

      “议事堂哪里会危险?我今早还路过来着。”菱红小嘴好轻巧地微嘟,一双弯弯的眼儿好无辜地望着少年,“还有,我何时转投了谷主门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呀~~·师·兄·!!”
      师妹?!想跟我撇清到‘师兄妹’关系吗?休想!

      刑冲急得满额是汗,隐隐听得前厅已有宝剑在握周身运气时剑刃发出的龙吟声。再找不到师傅就来不及了!

      咬咬牙,他没时间再跟团子慢慢说了!索性……“得罪了,丫头!”说着,刑冲大步跨上前,一把将那小小姑娘搬货物一样挟在腋下,飞奔着向师傅自己的练武场去了。

      唉,这丫头的尖叫和粉拳,一点也不比那一票师弟妹的挑战切磋好应付阿……

      ================我是议事堂比武的分割线==============

      “喂!马脸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足尖疾点立柱,小豹子般敏捷地翻身窜上隐逸谷议事堂的大梁,秦书墨虎踞在横梁一端,像极了小猛兽向对手呲牙挑衅,“老规矩,谁先掉下地,谁就输了!输者离谷,到时可别搬我爹出来赖皮!”

      “秦书墨你给我滚下来!”秦书悦拖着伤脚一路从自家宅院追来,劝架不成,只有站在堂下吠自家火爆胞弟的份。

      另一道人影一个大鹏展翅,飘然稳落大梁的另一端,没啥情绪起伏的低哑凉嗓跟他冷冷的面孔倒也相得益彰:“少废话,到底打不打。”

      回答他的不是任何言语,而是一泓秋水般的龙吟之声。

      谷主秦继当年一柄‘昆吾’,傲视江湖。一剑封喉之名,威风响亮。退隐至隐逸谷谷主以后,教导儿子习武,更是允诺“剑法练成,‘昆吾’传之”。现如今小书墨剑法已有小成,但仍旧用的是‘鸳鸯神偷’包家夫妇送给秦家姐弟的见面礼——‘秋泓’剑。虽不及‘昆吾’这上古神兵利器,但‘秋泓’已是江湖上难得的名剑……只是,秦继从来不敢深究这剑的最后一任主人是谁,当然,也从不许书墨外出长见识时将剑带出谷……

      握剑之人行气游走经脉,剑身随之发出翁鸣之声,其音是为‘龙吟’。秋泓剑鸣淙淙,剑气纯正洁净,显然不常喂血,虽然是少有的利器,但并不凶戾。
      此刻秦书墨盛怒之下挺剑攻来(掩面……),不见杀气,只是一股罡正纯阳之气挟着凌厉剑招直扑左小朗面门而来!

      一领横刀出鞘,迅疾又有力地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抵住‘秋泓’的去势!干净利索。
      左小朗将门世家,自小学的不是什么花哨的招式,而是战场上杀敌保命的‘杀人技’,实用质朴又力量强大。

      锵地一声巨响,刀剑相抵处溅出火花。秦书墨被刀上的力量震开,急退数步才堪堪在梁上稳住自己的身体!轻甩甩发麻的虎口,重新紧握手中剑。这才轻啐一口:“好小子!马脸,看你没几两肉的样子,竟然是个天生神力!”
      言罢,狂得‘老天老大,我老二’的豹小子,收起轻浮的神色,眼中凝出认真专注的精光,再次冲上前,与刚才差点被精妙剑招晃花眼的左小朗缠斗在一处!

      。。。。。。。。。。。。。。。。。。。。。。。。。。。。

      其实,武功再出众的少年英雄,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刚才还在梁上挪转腾移~打得不可开交的那两头犟牛,真是实力相当,打起架来谁也占不到对方什么大便宜。只是时间一久,两人共同的问题就来了:只凭一时意气相激,就打在一起,不顾呼吸吐纳,一劲的消耗体力。拆了几百招下来,没力气了!

      招式杂乱,攻守难顾,两位‘少侠’现如今跟山野村童打架一样,全无章法力道可言。再加上两人在狭窄的大梁上相搏,本就消耗殆尽的力气还要拿捏力道,以保持好自身的平衡,这场架打得更是相顾不暇,险象环生。直把立在堂下观战的秦书悦看得冷汗淋漓,惊呼频频。梁上那两只,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心上人,肩上垂下的轻柔披帛两角被小佳人绞呀绞的,皱得梅干菜一般。

      左小朗紧紧抿着唇,生生格开秦书墨的奋力一刺。原本冷清平静得死水一般的眸子里,现在也燃着火焰。
      从那天开始一直萦绕在耳边不曾消散的喊杀声、惨叫声、哀号声、烈火焚烧的吡啵声,还有被萧叔藏在枯井暗道时,黑暗中自己的心跳声。此刻,仿佛都随着流失的汗水和力气,离自己远去了。
      思绪放空,随之填上的,是隐崖逸湖的无限风光,是秦谷主的侠者博大高远风范,是秦夫人揽着自己时泛红的眼眶,是秦书墨每每挑衅的比武,是——“小狼!!!”原本软软糯糯的柔嗓几近嘶喊!

      秦书墨剑招忽变!左小朗再回神时,已不及招架。方寸一乱,左小朗手下虚晃一招,刀脊滑过剑锋,想从旁避过秦书墨的劲道,跃至秦书墨的背后,再做打算。可没想到书墨跃起在半空中时,竟没有借力,突然变招!正是那招他练得六成熟的‘一剑封喉’!!

      精疲力竭下使出的只有六成火候的‘一剑封喉’,即使威力大衰,也足以逼的左小朗狼狈地应对!左小朗自己的平衡已经无力维持,发自本能的倔强让他破釜沉舟了。

      他从小到大受的教诲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更多得杀敌。’
      于是,放弃稳住自己的身子,左小朗甩手将横刀向秦书墨露出破绽的肋下掷去。
      前招未尽,趁着书墨分神挑开飞刃,左小朗袖口滑出一颗沾血的小石子,电光火石之间,弹指向他握剑的手腕上麻穴!

      书墨的‘秋泓’应声脱手,被甩飞出去!

      左小朗自己却只能任身体自大梁上跌下,再没什么挣扎。

      紧接着:

      “呜嗯!”
      “秦书悦!!”
      “嘭!”

      仿佛过了很久……

      这三声响过,直到尘埃落定,议事堂里死一般寂静,三个人谁都没有动一动。

      躺在一张几案上的左小朗最先清醒过来。甩甩头,把眩晕和脱力感甩出脑外,他一跃而起,抢至秦家姐弟身边。一眼,就惊出他一背冷汗!
      只见书墨两肘和脚尖着地,撑起自己的重量。一手托颈,一手托住后脑,书墨用自己的手掌和身体掩住书悦,把姐姐严严实实护在身下。几乎擦着书墨的左耳边,被左小朗打脱手的‘秋泓’直插入地,当真是凶险万分!书悦的脚伤不知何故突然迸开,血流如注。脚边已积了不小的一滩血洼,让这场面看起来更加惨烈。

      左小朗上前双手用力拔起‘秋泓’,一手持剑,右手伸至翻身坐起的秦书墨面前,认真又郑重地说:“我输了。”

      “啪!”秦书墨一掌挥开左小朗的手,有些艰难地自己爬起来,接过‘秋泓’,挺了挺腰杆,直视左小朗的眼睛:
      “老子输得起。”说罢,转身,有些蹒跚地慢慢走了出去。

      西沉的暖日将书墨离去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秦书悦傻了一样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目送着弟弟的背影走远,嘴里喃喃着 “书墨……对不起……对不起……”良久,终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出来。

      左小朗低叹一口气,弯腰抱起书悦。低声说:“你需要先止血。”书悦埋在他胸前大哭,嗓音呜咽几不可辨,依稀是‘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真的会让墨儿出去?”闲适的嗓音一派悠闲。
      “有胆这样赌,就要有担当自己承担后果。”醇厚嗓音虽然没好气,但还是有坚持的。

      待三人都离开,站在后堂侧门边~从头看到尾的谷主秦继和二当家邦雁希低声开口。

      被老狐狸玩味的眼神烧得万分不自在,秦继摸摸鼻子,不禁苦笑:“唉,我一个当爹的,总是还有自己的私心的。下月初十,凉州城连家老爷子六十大寿,我本想推了的,现在看……我还是带墨儿祝寿去吧……”

      “嘿嘿嘿嘿~~~”邦雁希揪到秦继的短处,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二,刚才朗儿那手,你看见了吧?”秦继正色道。

      “是!很有天赋。那小子天生神力,我原以为肌肉偏硬,没想到……嗯!让他今后跟着我练暗器吧。”惜才爱才,邦雁希纵有再多狐狸毛,也是个软心肠的书生性子。

      “我替他爹娘谢……”

      “去去去~~跟我见什么外……”邦二当家挥挥手打断秦继的托孤桥段,摸摸下巴,一脸兴味地挑眉:“倒是你家丫头,还真做得出来阿!就算是让冲儿去做,他也不一定能一脚把沉木几案踹出那么老远。何况,还是用她那只伤脚!啧啧~~女生外向,果然不假~~”

      秦谷主一点不急,也坏笑笑,下颌朝议事堂里努了努,低声说:“喏~~你家丫头也不差阿!”

      一身红色短打,9岁的邦红莲身姿轻盈敏捷,已经上梁下地,将议事堂整个探查过一遍了。小心的用小帕把一颗沾了血迹的小石子包好并揣进怀里,红莲蹲在突兀地歪排在堂中-央的一张沉木几案旁,小心地用手指抹上案缘上颜色怪异的一块污渍——泥沙、灰尘,还有血污!

      回头望望几步开外那一滩血迹,嫉恶如仇的小火苗在邦家小土匪的眼睛里烧得噼啪作响!
      哼哼!
      欺负我的书墨哥哥,“秦书悦!你卑鄙!!!”

      小火球一样的小身子冲出门,奔着秦家院落就杀了过去。

      邦雁希修长白净,长了笔茧的手掌捂住斯文面孔,呻-吟出声:“我的小祖宗哟……”说着,就飞身追了过去,顾不上理会身后秦继报复式的哈哈狂笑……

      。。。。。。。。。。。。。。。。。。。。。

      挟着小团子几乎跑遍整个谷的刑冲,急得满身大汗欲哭无泪:“师傅!你到底在哪阿???!!!”

      非常非常不喜欢这种移动方式的团子恨恨地决定:不告诉这个笨蛋自家师傅和谷主早已经放了自己的假,早早蹲在议事堂看戏了!哼!!!

      夕阳西下,刑冲的大吼惊起一树归鸟,哀怨地回荡在隐逸谷上空:“师——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少年时 之 离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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