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山河》阿谪

6、第六章 五年后2

　　不等游苏说话，惊澜又开口问到:“你有低落吗？”
　　游苏笑了，很自然的开口到:“当然有，很丧气呀，我是领兵的。你说了那些话我才好些。”
　　惊澜听闻很是觉得新鲜，语气中充满惊奇的说到:“我一直以为你是世中仙，超凡脱俗，从来不会有这些情绪的。”
　　“没有，凡人而已。”游苏回话。
　　惊澜看着游苏，一身空灵的气息，怎么看都不似凡人。
　　大概神仙也会有凡人的喜怒哀乐。
　　惊澜走上前，拍了拍游苏的肩。游苏转身，两人一并走出了院门。
　　出门二人即分开，游苏回他的承碧阁准备休息了。
　　惊澜继续向东苑走，路上碰到游正方匆匆往西苑走，显然是刚刚忙完。
　　游正方看到惊澜，微微点点头。两人皆没有说话，又匆匆的错开。
　　太累了，真的没有精力再寒暄什么。
　　城主府，东苑。镜临阁。
　　云响的房门虚掩着，屋里的灯还亮着。惊澜推开门进了去，目光扫视一周，发现云响伏在案上，已然睡去。
　　惊澜悄悄走上前，拿起披风盖在了云响身上，吹灭了房间的灯。
　　透过窗户斑驳的月光落在地上，隐约可见云响睡的并不安稳。看似没心没肺的少年，心中也是有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的心绪。
　　惊澜静悄悄的走出房间，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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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墨院。
　　屋里没有点灯，惊澜已经躺在床上歇下了。闭上眼，就好似又身处于避世阁温暖的灯火之中，内心宁静非常。晃过先生温和包容的面孔，晃过游苏灵净通透的目光，晃过孑一竭力医人的背影，晃过游叔匆匆前行的脚步，晃过云响伏案疲倦的睡颜。在闪过的一幕又一幕中，惊澜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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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
　　孑一一大早起来，出门正好隔壁两人也方推门而出。
　　孑一很是拘谨的对着妖夜和未央笑了笑，又低下头，小步向外走去。
　　他要先到先生那里请安尽尽心，当然这不是先生要求的，再去看看有没有伤口恶化严重需要他伸手的士兵，下午去城中坐诊，医治重病的城民。晚上再去避世阁研习医术，虽然现在医术上的事先生没什么可指点他的，可他喜欢避世阁的氛围，也喜欢待在师父身边。更何况大家都很忙，先生也不插手城中事，他若不时常前来，先生一整天都只是一个人。深夜回到遗默阁，还要再挑灯夜读一会儿，这府中的众人之中，孑一几乎每天都是最后歇息的一个。
　　孑一无论多少次看到妖夜未央，都会被两人的容貌所惊艳。
　　妖夜和未央是双生子，单看长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给人的感觉不同，妖夜好着红衣，气质偏向冰冷妖异，一眼望去就很是有杀伤力。未央则不同，好着白衣，待人温和有礼，很是光风霁月的样子，初看并不会给人以威胁感。
　　两人的容貌，堪称是鬼斧神工，惊为天人。以惊澜平生所见，无论是男人女人，再没有见过有如他二人这般美的窒人。就连世先生初见二人时，也是大为赞叹，道是举世无双。单从容貌上看，任何人与他二人相比都是相形见绌。再加上两人是双生子，生的令人难以分辨又形影不离，气质又截然不同，站在一起的视觉冲击，绝对能让人眼前一晕。
　　他二人是这些年来收揽到的唯二的客卿。客卿之身，用于战场上的单股战力。一场战争的胜利，不仅取决于军队之间的厮杀，还有单股战力的比拼。每个城池都有自己的单股战力，都是顶尖的修为，一旦杀入普通军队中，绝对是一边倒的灾难。所以双方单股战力的相互制衡也就犹为重要了，而孤城在这方面却是比较弱势，妖夜未央二人虽修为极高深，但只有二人终究是寡不敌众，很多必要的时候都是云响填上或是惊澜亲自上阵，与妖夜未央二人一同对抗敌方单股战力。这些年二人一直与孑一同住在北苑。
　　孑一对二人笑时，妖夜点头以回礼，未央也回以温柔友好的微笑。
　　其实孑一经常唯唯诺诺的样子，很难不让人生出轻视感。但大家都知道，他算的上是城主和大将军的同门师兄，况且城主也表现得极为看重他，城中倒也没有人敢轻视他。
　　而且孑一单论医术，还是很能让人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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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东苑。
　　云响奉上剑鞘给惊澜，服侍公子已经是云响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看着云响，惊澜心中其实有些心疼。云响今年二九，比他还要小一岁，是核心几人中最小的一位。游苏与惊澜同大，妖夜未央长惊澜一岁，孑一长惊澜两岁，游叔与先生就更不用提了。
　　掌罚司使，这个位子绝对不是好坐的。掌管军中及战事的一切刑罚，要镇住那帮兵，怎么可能是见容易的事，而云响做的着实是太好了。
　　多年前，惊澜等人正为掌罚司使的人选头疼不已时，云响自荐。当时没有人认为，这个小少年可以担任的了这个看起来与需要的性格与他南辕北辙的位子。然而云响甚是坚定，言无论他本身是什么样的人，公子需要什么样的人，他就可以变成什么样的人。
　　两个月，仅仅两个月，云响以雷霆之势，压住了整个城池的士兵将领，也震惊了一众人等。完全不见平日的活泼的影子，手段之狠令士兵将领们畏惧，成为他们眼中的“魔鬼”。哪有那么轻易就能镇住这帮人，云响每天要接受数之不尽的不服气的挑衅，每天夜里都默默的给满身骇人的伤痕擦着伤药。明日继续，从未退缩一步，对别人的狠，对自己的狠，终是折服了这帮人。
　　其中之苦痛艰难，绝非一两句话能够描绘的出的。
　　那个在众人面前总是表现的没心没肺活蹦乱跳的少年，他真的从来不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惊脉的覆灭绝不是只在惊澜的心中种下了仇恨，也给云响的心里划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但他还要保护公子，要逗公子开心。从小小的惊澜在茫茫众人中指定他为贴身侍卫时，从惊澜未曾对他有过颐指气使反而像是对待家人时，从六年前他拼死在叶家的疯狂绞杀中救下公子时，他这条命，早就卖给公子了。
　　保护公子平安快乐，余生无虞。便是他终其一生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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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澜接过剑鞘，收剑。额头上已有一层薄汗，每天的功夫，总是不能落下的。
　　云响对着惊澜充满阳光的笑起来，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道:“公子，早啊。”
　　“早。”惊澜回到，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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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之时，梦中的云响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灿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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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膳的阵容相较与五年前变化不大，只是多了妖夜和未央。每天用膳结束后，游苏都会带上单独的一份拿回给世先生。
　　这样看去，虽然妖夜未央的容貌力压众人，但在座的各位都各有各的鲜明特色，瞧着并未输上什么。
　　用膳期间并没有很消停，云响无论治下时怎样的狠厉，但在几人面前一直都还是咋咋呼呼的状态，与游正方的斗争也从未停止过。惊澜经常可以听见诸如主事大人和司使大人又吵不休的消息。
　　惊澜与游苏也时常说上几句，都与战事无关，只是闲聊。未央会时不时的主动跟孑一说两句话，惊澜也会偶尔与孑一有些交流。妖夜未央二人也和惊澜游苏多有交谈，相较而下，未央与游苏交流多一些，妖夜与惊澜交流多一些。
　　众人没有遵守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也从不谈论正事。每天都在奔波忙碌之中，难得的用饭时间若只有碗筷的碰撞声，未免太过压抑。虽然众人交谈，但用膳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就算安逸时间宝贵，但紧迫的时间是多一分都浪费不起的。
　　饭毕，大家各自分离，都回到自己该在的职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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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苑。
　　对峙一触即发，正是妖夜与未央正在对练。
　　两人的武器皆与旁人大为不同，只见未央手持一柄白色折扇，上绘水墨山河，而妖夜手拿一把不算大的黑色折伞，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妖异的红色奇花。
　　妖夜先行一步，点脚飞起，将伞合拢向未央旋去。未央毫不示弱，飞身迎上，折扇打开，防住妖夜的伞锋，顺势将妖夜的折伞向下一带，手腕翻转合拢折扇直向妖夜门面攻去。妖夜的伞瞬间打开，挡住未央的折扇，向前一推，逼得未央不得不退一步，妖夜趁机转身一圈同时收起折伞，横向未央扫去……
　　妖夜的暗红色的衣裳映着黑色折伞上的红花，更是让他冰冷的脸上添上了几分妖气，他所表现出的冰冷，并不像是年少时惊澜那种刻意的模仿，而是很自然的由性格从内向外发的冰冷。
　　未央即使在打斗之中也是一举一动充满了优雅之感，丝毫不见慌乱。一把折扇在他手上舞着，似乎被那双玉手赋予了生命。始终不变的是挂在脸上温柔的笑意，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红衣翻腾起伏，白衣蝶舞翩跹，两张一模一样的绝世姿容，不像是在打斗，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旷世的表演，当真妖孽。
　　也是旁边无人，若是院中有人，恐怕定是要沉醉在这红衣与白衣的交织起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