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山河》阿谪

2、第二章 初入孤城2

　　“城中的事，我爹可以操持好的。你可以准备别的事情。”游苏向着惊澜说到。
　　云惊澜点头，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严肃与认真。
　　游苏推门离开，云惊澜坐在椅子上走神了半刻钟，把所有的仇恨在内心又血淋淋的过了一遍后，又狠狠在心中把云家叶家那些可恶的面孔狠狠的鞭笞了一遍，幻想着大仇得报的那一天，狠狠的握了一下拳，起身顺着游苏云响三人吵闹声寻去。
　　“不行！”
　　“我要做事。”
　　“不行！云家叶家，那小子疯了！”
　　“我要做事。”
　　“什么玩意儿，你看那小子像个靠谱的样子吗！小屁孩子一个！不行！”
　　“可以！我家公子可以！我家公子一定能行！”
　　“爹！”
　　云惊澜到达现场时，吵闹声刚好被游苏的一声高喝镇住。
　　“我想做事。”游苏第无数次用他平静又固执的语气对着游正方说到。
　　游正方看着游苏的眼睛，充斥的执拗与坚定清晰可见。游正方觉得自己的心肝肺五脏六腑都被气的生疼，又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一瞬间有些落寞，罢了，孩子大了。天纵奇才，心怀大志，总不能拘着他在这破落小城，浑浑噩噩的走过一生，来求一辈子的平安。想想自己这平淡无奇寡淡无味的一生，想想年少时也曾豪言山河天下，他理解儿子，知道这意难平是什么滋味。
　　游正方又看向云惊澜，这小子也还看着有些顺眼，阿苏又像是着了魔一样，也罢也罢...老骨头了帮一把就算是为了儿子...唔...
　　不负生死。听着也不错。

　　是夜，从来冷清的城主府竟灯火通明，隐约竟有喧哗吵闹声，愣是给这”死城“添了一丝丝人气。而饭厅内则是更加让人瞠目结舌，一桌子宴席，竟欢声笑语一片。
　　云惊澜坐在首位，左边是游苏，右面是游正方，游苏的左边是云响。再往左的小姑娘看起来有些拘谨但眉眼间能看出藏不住的欢喜，是丫鬟阿秀，而她左边的丫鬟阿蛮脸上则是充满着毫不掩饰的激动与兴奋。再往左是两个小厮，看着活泼些的叫梓童，沉稳些的是徽墨。再左边是厨娘荣娘、管事的刘通和妻子陈娘子，再往左就是游正方了。
　　云响和游正方一大一小不停的拌着嘴，谁也不饶谁。阿秀与阿蛮谈笑着，梓童偶尔插一句嘴，惹得阿蛮横眼瞥他。徽墨微笑着陪荣娘说着话，时不时制止一下梓童挑衅阿蛮的举动，刘通笑呵呵的看着游正方与云响争辩时神气精神的样子，陈娘子一脸喜气洋洋的为丈夫夹着菜。
　　阖府上下的所有成员都聚集在此了，城主府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也给孤城画下了第一笔鲜亮的颜色。
　　深夜，酒席已散。游正方喝的啷当大醉，被梓童扶回卧室。阿蛮也喝了少许有些迷迷糊糊，徽墨叫阿秀看好阿蛮，自己留下帮荣娘收拾残筵整理厨房。刘通夫妇早就回去歇下了，此时的大堂中只剩下云惊澜和游苏。
　　游苏与云惊澜皆喝了少许，但都未醉。游苏脸色在梨花酿的作用下有些泛红，但眼神却依旧清亮灵透，让人一看就充满了希冀。云惊澜的眼神有些迷蒙了，但神智还算清醒，酒后的他眉头不再紧锁，也没有满眼的苦恨与深深的戒备，显露出一个十四岁少年应有的模样。
　　“阿苏，明天我们去南外交易城看看。”中元国有十二座交易城，用于各个城之间的交易，四方皆有内中外三座交易城，离孤城最近的就是南外交易城，疾行符加持下一天可到达。
　　“嗯，回来我带城主见个人。”游苏的声音很是干净，眼神清澈看着云惊澜，让他有些出神。
　　这算是他第一个班底了吧，游苏。

　　第二天。清晨。
　　惊澜洗漱完出来时惊奇的发现游正方已经在前院了，与昨天所见截然不同。一身深褐色的长衫，木制的簪子将头发高高挽起，打理的一丝不苟，后背直挺，面容中隐约可以看出与游苏相似的地方，眼神凝实偶闪精光。
　　“大叔，精神呀。”云响的声音从后面飘来，惊澜回头看见云响一蹦一跳的朝这儿走来，身后游苏一贯的没有表情，却并不显得冷漠，是与生俱来独有的清冽干净的气息。
　　游正方斜楞了云响一眼，冷哼一声。
　　“今天中午出发，明天上午正好可以到，中午歇息，下午晚市开了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游正方不带好气的向云惊澜说到。
　　惊澜浑不在意。“听游叔安排。”随即跟游苏去了西院，留下云响与游正方对攻。
　　西院。
　　游苏手持一柄长刀，起落之间招式凌厉，惊澜以剑抗之，转合间化去游苏的锋芒。
　　“铿锵—”一声兵器相接，两人各退半步。
　　惊澜收起‘归尘’，看着游苏眼神中满是赞叹。他身为云城本家嫡系公子，自小到大接受的资源绝对是中原国最丰富的一批，加上他天资卓越，实力亦是年轻一辈中最顶尖的一小撮。而游苏身在这破落小城，此刻却能和他打个不相上下，惊澜难以想象这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目光下落，惊澜看向游苏手持的长刀，如果没感觉错的话，这刀应该是上等仙兵，比他的‘归尘’还要高一等。
　　上等仙兵，现世只有四把，只有四大主城的城主拥有，像云惊澜这种年轻一辈中重点培养的对象也多是配下等仙兵，‘归尘’这把中等仙兵还是意外所得，而游苏手中明显这把长刀明显不是四大城主手中的某个。
　　游苏看到惊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这把刀上，便将刀柄翻过，把上面的文字示向惊澜。
　　“断华！”惊澜的瞳孔猛地一缩，一直极力装作老成的古井无波的表情瞬间出现了一瞬间的崩裂。
　　妖刀‘断华’，五百年前于中元国动乱，与世间唯一一把神兵‘寸山河’同消失不见，没想到却在游苏的手中出现。
　　想到这里，惊澜却有些悲愤，‘寸山河’啊......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传说。
　　惊澜努力收起心中的愤怒与酸涩，强行收敛住表情，再次板着脸作出生人勿近的冷硬姿态。
　　“这是先生给的，他在城中找到的。”游苏不知有没有发现惊澜此刻内心的翻腾，依旧安静通透的样子。
　　“先生？”惊澜有些被游苏的话语吸引住了。
　　“先生隐世在城中，我五岁时不小心闯入了先生的迷阵，拜了先生为师，这身武艺都是先生所授。等从交易城回来，我带你去见他。”游苏提到先生时，灵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雀跃。
　　原来昨晚游苏所提，要带他见的人就是这个‘先生’。能教出游苏这样的弟子，这位‘先想必一定是位高人。有仙兵，有高人，还有游苏这样上赶着为他做事的人，惊澜的内心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这孤城也许真的是能让他大仇得报的好地方。

　　一路疾行风餐，如游正方所言，到达交易城时正是上午。一路上消耗的疾行符令游正方啧啧赞叹，言不愧是主城来的破落户，家底还是有点的，让他这个边疆破落户享受了一把奢侈。
　　惊澜没有理会游正方的“破落户”言论，倒是云响一马当先的与游正方对上,就我家公子才不破落和你个土包子大叔没见过世面这算什么奢侈两个问题大肆辩论了一番，好不欢乐。
　　反观惊澜与游苏二人，一个端着多愁严肃脸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一个目光澄澈万事皆空神游天外的样子，本应是无趣，但配上两人十四岁还显的稚嫩的面容，又有一番别样的有趣。
　　在客栈安顿下来后，游正方就不见了踪影，惊澜心想他应该是去做一直以来能让城中百姓生活下去的“密事”。惊澜虽好奇，但有游正方操作并不需要他操心，这事可以过后再问，现在他要做的是养精蓄锐，准备下午的夜市。
　　中元国五百年间动乱不断，虽越靠近主城越是安稳，但边境之地的战争从未停止，扩张势力的唯一方法只有，掠夺，吞并。
　　所以导致一些极少数边境的大城拥有与主城附属城比肩的实力，只是在资源上会比靠近中心的附属城弱势一些，但这些在边境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势力如果打起仗来绝对不会比附属城弱一分，甚至直逼主城。但四大主城屹立四百余年，资源势力之大地位之稳固无法撼动，边境大城与主城之战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惊澜，就是要成为这个微。游叔负责安顿民生，发展生计。阿苏学习行军带兵，一步步来成长为“将军”。而他本身，要做的就是发现笼络一切人才，逐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精神支柱。
　　这个计划太简陋，也太天真，再加上游苏与惊澜还是两个‘孩子’，更显得尤其可笑。但一切伟大的起源总是带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可笑，也正是那些努力碰上那些巧合与运气，才成就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所谓的城民要暂时靠奴隶填充，所谓的士兵要从少的可怜的城民中筛，所谓的人才要从奴隶里选。他们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会投靠他们，除了夜市的奴隶买卖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来填充孤城的人户与资源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