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山河》阿谪

1、第一章 初入孤城

　　现如今，云、温、叶、苗四城鼎立，割据中元国。中原国已近五百年未有国主，个中事务皆由由四大城主把持。
　　四大主城位于中元国中央，由云氏、温氏、叶氏、苗氏把控。以四大主城为中心，各个小城分散开来围绕主城呈不规则的圆形。越向中央便越是繁华，反之越向外则越是破败荒凉。
　　故事，就开始在大陆已探索区域的最南边，云城最外层的附属城池，一个叫做孤城的地方。
　　“公子，这这.....”一座破败的城池门口，一个十二三年岁的小男孩一脸气愤的说到，左手还扶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大的少年，也就是他口中的公子。
　　“公子”抬头望向被常年的风沙侵蚀的斑驳的城头，依稀可辨认出两个字。“孤...城...”少年低声喃喃到。
　　少年的容貌不算是极出色的，却也是眉目清秀，带着些许稚嫩。连日的赶路让少年的脸色有些灰白，薄唇紧抿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以及显得风尘仆仆的衣衫显露出少年此刻的状态并不良好。深邃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却依旧幽黝漆黑，一直紧锁的眉间是显而易见的倔强与刚烈和一丝掩不住的疲惫。
　　身旁的男孩气急败坏的上前喝到：“云城本家公子云惊澜前来赴任城主！还不快开门迎接！”少年听罢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苦笑，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云响。”云响听到公子的呼唤赶忙小跑了回来。
　　“别再这样说了，惊脉如今只剩我一人，也被本家除了名，分到这边陲小城，谈得上什么本家公子。”云惊澜虽是这样说，但言语中隐忍的悲痛与不甘云响怎能听不出。
　　男孩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云惊澜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纂了起来，垂下眼皮遮住眸子里翻腾不息的情绪。父亲母亲双双惨死，姐姐弟弟失踪生死未卜，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匹夫无罪，怀璧之罪，更何况他们真的没有，何其无辜。
　　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宝物，叶家苦苦相逼，苗家温家冷眼旁观算是仁义，可是云家......一滴热泪滚出了云惊澜的眼眶，砸落在地面，无声的激起一朵尘花。
　　从小到大带给他无数温暖额地方，为什么...为什么，先是假意替惊脉五人阻挡，实则背后紧逼索要宝物，宝物根部不存在当然是索要不成。而云家众人却依旧持疑，放任叶家向惊脉施压，企图借此逼出宝物。最终父亲云惊涛、母亲温诗曼惨死在叶家人手中，长姐云惊鸿、幼弟云惊林生死不明。也许是因为这宝物历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加之惊脉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只剩云惊澜一人，而宝物也一点痕迹也不见，叶家也没有再对云惊澜下手，而云家却将云惊澜放逐到这破败小城。

　　“咯吱呀——”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身影从缝中慢慢移动出来。
　　“游正方拜见云公子。”云响定睛一看，来人看起里像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虽嘴上说着拜见却不见任何动作，语气也是敷衍至极。
　　云响望向公子，云惊澜看着来人出声问到：“你是现任城主？”语气中并没有因游正方态度有什么不满。
　　游正方用鼻腔勉强哼哼出一个嗯字，眼皮子都不抬的转身一步步的往城中蹭。
　　云惊澜没有对游正方的敷衍有什么意见，只是示意云响，一起跟上游正方进入城中。
　　一进城中，扑面而来的清冷萧瑟让云惊澜不由得打了个寒。一路走过只有零零落落的几户人家，照这个密度，偌大的城池竟只有百来户人家，街道上不见行人几乎无声响，活像一座死城，怎一个冷清了得。
　　“公子...”听见云响的呼唤，云惊澜回过神来，才发觉已走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的牌子掉了一半，歪挂在门头，灰尘蛛丝缠绕，一看就是经久无人打理。云惊澜目光下移，蓦然发下，此时府门外正倚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一眼看去，最显眼的便是及股的长发，用一根淡紫色的绵布束起。面部轮廓清晰，看着虽稚气还未褪尽，却极具少年人的英气，身着一身灰紫色的棉布交襟长衫，灰褐色的两掌宽棉布束在腰间，显得少年身形颀长有型。
　　虽是寻常百姓所穿的棉布衣服，但却极为干净，而少年周身空灵的气息更是让他显得与这死气沉沉的城池格格不入。
　　此刻他正观察着云惊澜二人。云惊澜对上少年的眸子，黑白分明，灵透映人。
　　“阿苏啊，怎的出来了？”前头带路的城主游正方开口向少年人问到。
　　“我来看看...他们。”少年开口，声音干净清脆，正是游正方之子游苏。

　　游正方慢吞吞行走在府里带路，云惊澜看着游正方的背影若有所思，云响脚步轻快左瞧右瞧，时不时露出一点嫌弃的神色，虽说这府内还算干净整洁，但比起曾经居住的云府实在是显得荒芜冷清。游苏走在最后，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云惊澜。
　　“喂，游老头，你是不是舍不得交接这孤城城主的位置才故意走这么慢的啊。”云响语气里带着怀疑向游正方问到。
　　游正方停下脚步，“这个破烂摊子，有人接手，我真是求之不得。”说着，推开了“正风堂”的门。
　　“还有，我不老。”游正方冷哼一声，语气中尽是不耐。
　　云惊澜接过游正方递来的城主印，打量起了游正方。
　　看起来确还年轻，头发乌黑不见白，用灰黑色的发带高束在头顶，只是无精打采，走路慢吞吞低着头，平白添了几分老气。
　　“家父今年才三十有二。云公子初来，不如家父对这孤城熟悉。”一路走在后头的终于游苏开口向云惊澜说话到。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听的云响是一头雾水。而云惊澜却是看向游苏，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游正方闻言瞪向游苏，呼吸急促 ，扭头不再看游苏，像是气得不轻。
　　云惊澜瞧着这样的游正方，俨然比之前鲜活的多，显露出几分正是大有作为的壮年人周身该有的气度。
　　游苏这两句话意义深远，第一句指出父亲的年龄表示父亲并不年老，意在为父说话。而后一句话，正是暗示了云惊澜一路走来的疑惑。孤城看起来既无生产又无买卖，孤城这偏远小城也绝对得不到云城的救助物资，那么城中这百来户人是如何生活的，虽然冷清但并无动乱，看起来也很是安稳，游正方是如何做到的。这样的情况云惊澜是如何也想不出方法，而云惊澜也相信就算是云城那些附属大城的城主也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什么方法的。游正方，绝不简单，而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的云惊澜想要在没有游正方的帮助下维持城中生活，甚至慢慢按他的计划强大发展起来以谋取报仇的机会，无异于痴人说梦。游苏的话，正是提醒了云惊澜此事，
　　当然，游苏为何帮他，卖他爹，云惊澜并不清楚。
　　云惊澜面向游正方，恭敬的作揖道：“惊澜初来，城中之事尚且不明晓，劳烦游先...游叔指教，小子不胜感激。”云响听了公子的话，也赶忙拜了下去：“求游大叔帮帮我家公子。”虽说云响不知公子为何这样，但公子想要做的事，云响当然要毫不犹豫为公子尽一份力。
　　游正方斜眼瞅着做足了恭敬姿态的云惊澜，这个鬼心眼的小孩崽子还挺会攀亲戚。又转眼瞅向拜下的云响，这个缺心眼的崽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游大叔！最后游正方狠狠的瞪向游苏。
　　冷哼一声，转身破门而出，扔下了屋中三人。云惊澜抬起头并没有追着游正方出去，反而是云响“哎”了一声跟着跑了出去。
　　“游公子。”云惊澜唤了一声游苏。
　　游苏看着云惊澜，没有解释方才提醒他的事，而是问到：“你是云城本家人？缘何来此？可有事做？”
　　云惊澜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曾是，获无妄之罪来此，既然是无妄，自然有事做。“
　　不知为何，游苏的眼睛似是一亮。"你要报仇？仇家是何？”
　　云惊澜对游苏突如其来的激动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答道：“叶家，云家。”
　　游苏的眼里像是燃起来一簇火，直起来一直靠在柱子上的身子对着云惊澜一字一顿的说到：“我想做事。”
　　云惊澜先是一愣，随后揣摩游苏话里的意思有些不确定。“你..想跟随我？”
　　“是，我想做大事。”云惊澜没有想到在这边陲破败的小城里，会有一个灵净通透的少年，心怀大志，认认真真的说，他想做大事。
　　人生走一遭，我想做大事。
　　许多许多年后，两人会心一笑时，还会想到此情此景，两个单纯傻乎乎的少年。
　　一个满腔的仇恨摆在脸上，满心的复仇，却在弱小的不堪一击的时候轻易说出强大仇家的名号，天真的没头脑，自以为忍辱负重，所幸遇到的是一个赤诚之心想要成事的少年。
　　一个寻求做事的机会心切，对着一个半大的少年想要跟随，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未来渺茫，不知欲成事究竟会有多少艰辛痛苦，所幸遇到的少年可能真的有几分运气和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