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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处江湖之远忧其君 ...

  •   事实证明,面对此等情状,张三秋不知道怎么搞。即便已经得知了疫情可能短短时日就发生了变化的陈树人也依然不知道怎么搞。当然,无论两人知不知道怎么搞也依然得搞,整个黔阳,能担此事的也就他两了,巧了,两个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秦不书也不是全然无事,虽然疫情之事需要专业的人来,他这个县首大人也不能是闹着顽的,毕竟,现在黔阳县人心惶惶,正需当官的安定人心,所谓防民之口胜于防川,舆论的力量从来玄的很。万一,有人传谣说县首大人怕瘟疫传惹到他,怕死抛下百姓跑了然后顺理成章激出个把民变什么的,那可真是要死,事到如今,是个人都知道黔阳可真是折腾不起了。
      是以,秦不书每每必到场,为治疫之事做后盾,更何况,人马调度,粮草药草等等需要操心的活计也不少,当然也不轻省。
      一场瘟疫弄的整个黔阳人仰马翻。
      再难治也得治,陈树人就不信了,有他在还能不成了。首先,他觉得,病死猪之事在前,人染病出疫情在后,两件事情之间难保没有什么干系。本着对症下药的原则,陈树人和张三秋商量后决定在控制疫情的同时,着手调查病死猪的来龙去脉,看看能否找到清除疫情的关键。
      然而,多方查探后,并无结果,患了病的人并有什么特征,男女老少几乎无一例外,而在间,也不全是吃了猪肉的。也就是说,吃了猪肉的得了病,没吃猪肉的也得了病,吃了猪肉没得病的人也不在少数,陈树人纳闷,难道,二者之间并无联系?
      坐在一个小土坡上的陈树人很惆怅。人艰不拆那!难难难!
      天知道,他快抓狂了。
      陈树人好容易出来透口气,看着周围葱郁的树木,他感到的久违的心神舒畅,然而前面不远处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陈树人定睛一看:“我的个乖乖!”
      两个人正被一帮黑衣人围攻,打的正欢。“我去,这大白天的劫道的也太猖狂了吧。”陈树人颇有些不敢置信。
      现在黔阳这么乱的嘛!
      黑衣人瞧着武功挺不错,步步杀机,招招凌厉,打的对面二人毫无还手之力,陈树人觉得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打不过也正常。即便如此,二人的姿势丝毫不错,在略显慌乱的气息中强行稳住自己的一招一式,勉强可以坚持一阵子。
      与此同时,陈树人凭着自己淫浸武学多年的水准隐隐觉得,就算是勉力也支撑不了多久。陈树人估计态势,决定袖手旁观。形势比人强,必须得承认,不要说陈树人现在三脚猫功夫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都不够看,就算在武功未废功力全盛的当年,陈树人也不敢托大到有必胜的把握。比起冲上前去给那群杀手磨刀,陈树人还是比较相信那些刺客的职业素养,比如目标专一不累旁人之类的。
      说来,但凡陈树人有一丝救人的机会,他也不会直接放弃。不能和不愿从字面上看差别不大,区别其实是能与能不能,体现的是能力问题。显然,陈树人此时并不具备救人的能力。是以,陈树人决定……求救。说一千道一万,眼睁睁看人死也不是陈树人行走江湖的风格。
      作如此想的陈树人,在听到对面的呼喊时几乎置若罔闻,疾走的步子在旁人看来,颇有几分见死不救遂落荒而逃的架势。但此时,陈树人想救人如救火,倒是没想那么多。
      元文帝齐询此时对付着面前的杀手,一面注意到对面土坡上的一个俊秀青年,几乎是看到他们这行人就立刻起身遁走,不顾形象。齐询虽不快,又觉人之常情,何必牵连别人性命,当下觉得走了也好。虽作如此想,齐询心底还是升起了一丝丝恼恨,眼见着此人的背影竟很熟悉。
      从走姿看,竟是齐律,他的儿子。
      陈树人一心一意疾驰,没有考虑等他求援成功这些人会不会已经凉了这一可能。等他反应过来又觉得求援不妥。万一没等到他来就挂了可咋整。还是回去想办法周旋,好歹拖一阵子。
      而此时,元文帝和大将军崔照解决了最后一个刺客,追上了陈树人。
      陈树人折返到一半,迎面撞上元文帝,楞了半秒。
      “逆子!”元文帝斥道。不怪他生气,毕竟谁被自己的儿子见死不救都不会无动于衷。可他没注意,要不是陈树人折返,他们怎会这么快的追上呢?既然追不上,又哪里来的兴师问罪?
      陈树人无言。
      平心而论,以陈树人自己的立场,面对此情此景哪怕真的袖手旁观,也完全站的住脚。如果不顾自己的生死,非要上赶着逞英雄,最后就算博个义的名声,陈树人也忍不住要骂一句傻逼。
      可是,陈树人怎么能料到,被刺杀的是八年未见的元文帝,他那为君亦为父的亲爹。但凡有些运道的人都不会在这个堪称阴差阳错的当口重逢。而陈树人的运气一贯不好。早在很多年前陈树人就深有体会。大抵也是劫数,陈树人很无奈。他没有心狠手辣,也没有视人命如草芥。他只是……运气不好。
      更何况,陈树人并没真的见死不救,虽然他的举动看起来的确是。即便陈树人的行为无可指摘,求援也是比较行得通的法子,可这样的解释不要说元文帝不相信,就算是他自己听了,也觉欲盖弥彰,很有越描越黑的意味。世人相信自己的眼睛多过别人口里的哪怕真相。对此,陈树人确实无甚可说。与其多加一条巧言令色的罪名,还不如闭嘴的好。
      可如今八年未见,见面就劈头盖脸一顿骂,饶是豁达如陈树人也不免讪讪,更遑论这样尴尬的重逢。自古以来,在父权盛行的时代,父子关系便很是微妙,近则不逊远则怨,天家父子是其中最最特殊的一种。隶属于人际关系,存续于血缘,牵扯于权势,却偏偏举止一动一静都关乎天下安定人民福祉。在家天下的背景下,天下是皇帝的私产,而大统的继承究其根本类似于民间的财产继承。只要涉及到利益,无论是皇家还是普通人,争权夺利屡见不鲜,轻则失财重则丢命。是以,基于这样清晰的认知,陈树人对元文帝的感情很复杂。当然,元文帝大抵也作此想。
      立太子的宗旨很少,无非嫡长贤。废太子的理由却很多,诸如品行不正,母不得圣心,或只是君父单纯的觉得你不行。一废一立根由其实很相通,只取决于君心。若说起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废太子事件,虽然历时较短,结局也尘埃落定,八年后也时过境迁。然而,这其中发生的事情既复杂又惨烈,一贯符合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流血漂橹的形容,很夸张却形象。以致于陈树人只是稍作回想便觉脑壳很疼。
      陈树人恰当好处的沉默使得诡异的气氛更甚。此时,元文帝看着八年未见的陈树人一时无话。看着面前的儿子,身形修长,剑眉星目,完全不像小时候稚气未脱,隐隐透出男子气概。元文帝不禁心下感慨岁月如梭。只是肩膀削瘦,面容清减,眼下的乌青分明,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单薄。
      黔阳。
      陈树人没想到,元文帝和崔照会和他一起回到黔阳县衙。黔阳疫病尚未彻底根治,作为一国之君元文帝显然不能涉险。可事实上,陈树人的劝说不起作用。元文帝能在帝位安稳多年自然和他某些帝王品质息息相关,比如此时充分展现的固执己见。这样自我坚持的人不多见,是以也不是陈树人能劝得动的。
      黔阳情形不乐观,陈树人作为医者十分的忙碌。所以,元文帝自行寻找落脚之处。对此,陈树人有心无力,正好也可免了两人不尴不尬的相处。
      陈树人和张三秋几乎不眠不休,在不同病患之间周转。一天一夜下来,陈树人扎针的胳膊疼的抬不起来。张三秋也不大好,形容枯槁,纯累的。人太多,只靠针灸治愈瘟疫完全不可能。只能在古方医术中参考方剂,调配适当的方子。而要达到这一目的,有效药材的筛选只能一种一种的试验。稍有差池,前功尽弃。
      开始任务艰巨,后来,随着秦不书的协调,大夫的加入大大加快了抑制瘟疫的速度,死亡人数减少,感染症状大大减缓,势头总体向好。
      在一个凉风习习的夜晚,陈树人终于得空到床上眯一会儿,他此时困得眼都睁不开,摸着床板侧身就往上躺。有一尊雕像稳稳得在他榻上,陈树人感受到掌心传来的体温,瞌睡醒了大半。睁眼一看,元文帝好整以暇的盯着他。陈树人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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