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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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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品味出来,对方话语里的挑衅意味。
江修的话接连踩了魏申好几个雷点。
顿了一会儿。
电话那头传来魏申听不出情绪的回话:“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想说明什么。”
江修仍然面无表情地微笑着:“我建议你明白一点: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属,他应该自由选择他的生活。”
魏申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平静道:“你的意思的我让他成为了我的附属?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方面判断出来,这一点我也无需向你证明,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至于“自由选择他的生活”,除了私人感情方面,我从来没有束缚过任何他的想法。”
江修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哦。希望如此。”
电话那头传来江修一声轻笑:“我也是为苏乐好,没有恶意,你别在意。”
“嘟——”突兀的一声长长的提示音。
江修偏头看向手机。
屏幕上显示:通话已挂断。
电话被魏申突然地挂断了。
江修握着苏乐的手机,交叉双臂,后背往座位后靠了靠,兴趣缺缺。
苏乐去完洗手间回来。
江修如实告知:“刚刚魏申打电话过来,你没在,我接了。”
苏乐犹豫了一会儿,说:“好,我知道了。”
江修挑眉:“不回过去吗?”
苏乐挥挥手:“再说吧。”然后转移了话题。
苏乐心里想的是:又是查岗电话,先晾晾他。脱敏总要有进步吧,没道理这时候还不接受他和同事的偶尔来往。
*
两人吃完晚饭回到家,江修好像有点儿醉了,单手勾着苏乐的肩膀不放,炽热的气息吐在苏乐耳旁。
这人现在怎么这么不胜酒力了,以前酒量挺好啊。
苏乐心里有点儿怪异,没多想什么,把江修放到沙发上,费劲地把他勾勾缠缠的手摆脱开,从冰箱里拿了盒纯牛奶放在茶几上,叮嘱他喝完解酒,就去洗澡了。
苏乐没看到他转身的瞬间,江修的脸色迅速变换。
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额前汗湿的碎发阴影笼罩下的双眸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甘。
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现在的他已经开始避讳和自己的身体接触了。
有的人真是幸运,明明比他后到,却捷足先登。
那自己的努力算什么。
他为了认清自己的内心,认清对这个人的感情,辞职去别的城市,发现割舍不下。
为了重新追求他,他回到这个城市,面对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直面自己最真实的需求,追求他心中的缪斯。
性别障碍也不是没有让他困惑过,也是为了他才克服的。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更喜欢这个人。
回来之后,本来以为会是水到渠成的结果,没想到早被人抢先一步。
为什么?
凭什么?!
*
魏申冷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像机器人一样不带情绪地计算着,他已经超过4个小时没有和苏乐取得联系了。这是这两个月以来的最长记录。
也许是苏乐故意对他进行进一步的脱敏训练,也许是他在忙什么重要的事,也许是苏乐被某些人缠住,也许他们早已经……
魏申额前的青筋狠狠一跳。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很明显,苏乐正被虎狼环伺,打着为苏乐好的旗号,实际目的不纯。
不……魏申仍然告诉自己:尊重、信任自己的伴侣,给他一定程度的自由,让他开心地和自己在一起。
……
最终还是摁不下内心的牵挂,给苏乐拨去了一个电话。
*
铃声响起的时候苏乐正在浴室洗澡。水声哗哗,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响铃,江修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它,静静地看着它响。
江修眼里的情绪表明:他对这个来电人的深深厌恶已经达到了顶点。
这样频繁的查岗,好像时刻在提醒他苏乐是谁的人一样,
那逐渐凝聚的厌恶的浓浆从头顶缓缓浇下,继而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像蛇吐信子一样粘腻得让人反胃,他内心的看似清明的屏障已经被彻底玷污,像一滴墨滴入一谭清水,蒙上了一层晦暗。
苏乐和这个人同床共枕,唇齿相交,他们亲密的像是一个人,心灵上极度贴合,身体上完全占有。
就这样,苏乐还时刻受着他的监视。
浓烈的嫉妒和不甘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他。
这一切都像是他看着一个心爱的玩具,在他付款之后,放在收银台上,几乎要拿到手了,却被一个小偷生生扒走,并且没日没夜地囚禁着。
没错,都是这个小偷造成的。
……
江修最后冷静地想:好啊,不是有病吗,那就让他病无可医吧。
*
那铃声却不知疲倦地一直响、一直响,似乎昭示着来电人的焦躁不安。
江修嘴角重新挂上一丝微笑,平静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茶几上的那只手机,缓缓伸出胳膊,拿起了手机。
“苏乐,是我。”电话那头说。
江修故意不出声。
“苏乐?为什么没回我电话?”
电话那头开始急躁不安,短促地问了几声:“苏乐,小乐……能听见吗?”
江修缓慢地抬眼,语气暧昧地说:“苏乐在洗澡。”
“你明天再打过来吧,太晚了,他今天有些累了。”
电话里的电流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阵真空般的安静,只余下不远的浴室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哗哗水声。
碰巧地,印证了江修的话的真实性。
……
魏申语气冷的能结成冰,话里攻击性极强,问:“他今天为什么没回我的电话,你又为什么再一次接了他的电话?”他知道这是自己发病的前兆,所以死死压抑住怒气。
江修好笑道:“我虽然了解他大多数时候的想法,可对于他不想回你电话的原因,我是真不了解。”
又是一阵剑拔弩张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随后,电话那头传来“咯、咯——”的声音,那是关节活动时发出的响声。
魏申一只手握拳,力度之大使得指骨咔咔作响。
他几乎是磨着后槽牙说:“江修,你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苏乐好而让苏乐和你一起加入公司,而是出于你的私心,希望苏乐和你一起工作,对吗?”
“你也不是来借住的,而是来撬墙角的,对吗?江、修?”
江修笑了一声:“我没这么说,你愿意这样理解也行,可苏乐的确是想和我一起加入新公司,你不能束缚他。”
“按照你现在这种情况,你也不应该一直拘着他跟你在一起。”
“滚——!!!”电话那头传来暴怒的吼声,紧接着是急促的一声挂断音。
江修没听到后来的动静,因为魏申的手机已经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内,被情绪极其激烈的主人狠狠地泄愤甩开,猛烈撞击到地板的瓷砖上,已经支离破碎。
手机的躯壳静静地躺在某个角落,后盖、电池分散至各处,屏幕的玻璃碎了一地,寂寥而惨烈,像是一片战后废墟。
*
此时已是深夜十点。
这座城市昼夜温差大,晚风很凉。
某个大学里,仿古造型的路灯下,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黑色高大的身影疾掠而过。
他从教学楼冲出来,疾奔去校门,带着一股暴戾的气势,让路人都觉得惊骇。
晚风冰凉,像刀子割一样划过他的脸颊,他却丝毫没有感觉。
魏申浑身带着一股悍然爆发出的气势,夹杂着一丝丝不安的焦躁,不稳定的理智岌岌可危,他推开人群,大步往前跑。
这是他和苏乐在一起以来危机感最重的一次。
敌人就在身边,就在苏乐家里,在他和苏乐日日夜夜相处过的家,现在和苏乐共处一室。
苏乐为什么不回他电话。
为什么……
魏申控制不了了,他控制不了自己了。
*
苏乐家,浴室里暖融融的。
水流湍湍,头顶花洒的水流从上至下,洒向苏乐身体的每个地方,冲散了冷白的皮肤上的泡沫,一层薄薄的肌肉显现出来。擦着身体的手修长,指节被热气熏的绯红,腕骨微微凸起。
苏乐闭着眼享受着热水流过身体的暖意,湿气氤氲里,他突然想到下午魏申的那个电话。
苏乐甩甩头发,脑袋一歪,从水流下移开,睁开眼。
他眨了眨眼,心里估算了一会儿。
好像有4个多小时没理魏申了。
虽然这是正常情侣很平常的联系间隔时长,对于魏申来说,还是长了一些。
他这会儿不会很难受吧?
算了,等会儿洗完澡之后,还是给他回个电话吧。
苏乐心里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