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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乞丐大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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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风把沈青吹得僵硬。
刚刚从李氏那里出来，就见到了哭的眼眶通红的阿春，哭诉说阿远听了自己成亲的消息，顾也不顾地就往东院跑。
沈青听了也是火急火燎，生怕阿远又被祁恒欺负。但一到东院，却见到了这副鲜血淋漓的画面。
面前的少年将来会是个一封边疆、气吞山河的武力霸主，残酷阴冷，能让活人活在地狱，死人不得安宁。
但那是书中的几行文字，把一堆烈刑、暴戾寥寥几语带过，苍白、干枯。现如今真正见到，她却只能僵硬地站在这里，不知所措。
“大人……”少年的目光充满了慌乱。
该说什么呢？该怎么做呢？
他忍过了所有的欺压和凌·辱，咬着牙根把那些肮脏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地从脑海里抹去。
把打碎的尊严和微薄的不甘，全都颤抖地、一口接一口地咽进肚子里，才换得他一双干干净净的手，才敢用他这样卑贱的灵魂，万般庆幸地拉住这根线，紧紧跟随她。
可现在，这双手，不见了。
他最后一点的相配，不见了。
沈青躲开了面对屋内惨状的视线，“你走吧。”
“……”走？放过他吗？
沈青咬紧了牙关，“永远地消失吧。”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封·锁战场后，崛起的机会很可能只能依靠朝廷的察举，那样他出头的可能性，绝不会高。
所以她得狠心。
少年的欣喜还未来得及溢出，就感到一盆凉水冻到了脊背。
他捏了捏不断发抖的手指，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大人，我愿废弃我的所有，我的腿，我的手，我的脚，只要给我留下一双眼睛能看着您，只要您让我留下。”
沈青听着少年卑微的阐述，只差把银牙咬断，但她知道，这件事错过，少年的人生就很难再是其该有的人生了。她终究要离开，不如给他一个至少不难过的生活。
想到这里，沈青坚定了信心。把面部表情调整到最冷淡的状态。
“我要成亲了。你说呢？”
少年的微笑终于僵硬。
火红的灯笼，高高的红绫，窗外的喜字，他一路奔跑，却正正好好地选择了忽视。
“大人，祁恒不是良人，你不能……”
“没什么不能的。”沈青冷淡道，“祁恒哥哥年少英姿，本就不应该只被独占。”
“大人……若他不能一心一意地对您，若他不能把您放在心眼儿里疼，我又怎肯把您就这么让出去……”
“阿远。”沈青皱了眉头，“你在说什么痴心梦？”
少年浑身僵硬，“我……”
“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会落至这般嫁不出去的困境？我本能够嫁个皇子的，还不是因为你我才迫不得已？”
“大人，其实我可以……”
“你可以？你可以怎样呢？这一切我也不想怪你，只是我真的，是不想再见到你了。”
“……没关系，小厮而已，小厮而已的小姐，我还是端阳候府的小厮不是吗。”少年苦涩地把字一个一个挤出来。
“不，你不是。”沈青的变色岿然不动，“你从未进端阳候府，你是我捡回来的，现在，我想扔掉了。”
扔掉了……
“说实话吧，你的存在本来就让我很困扰，如今我要成亲了，也该甩掉包袱了。”
甩掉的……包袱……
“收拾行李，我会帮你把这场恶行抹去，你若还记得我对你的劝告，就趁着早，去晋正吧。”
说完她就再没有了力气，快步走了出去。
烛光摇摇摆摆，冷风还在从门外呼呼吹进。
血腥味遍布周身，黑色的影子吞吃着过往的幸福。
少年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攥紧，像在见到沈青之前那样，常年把头埋得低低的。
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为他举起砸向大汉的茶壶，飞身扑过来挡住棍棒的身影，端阳河下潋滟生光的面容，相伴一生的承诺，福纸上真挚肯定的鼓励……
以及初见时的那句话。
“你，可愿随我？”
如此如此多的美好，竟还是抵不过权势富贵……
从前他也想过追求一下登上穹顶，却眷恋这份来之不易的细水温柔。而现在……
阿远笑了，露出洁白到刺眼的牙，嘴角微微勾起，像一条露着毒牙吐着红信子的蛇。
攥紧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放松了下来，手心的汗水干透。
抬起头，舔·了舔·艳红的唇。
我的好大人，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的，我会让你知道，说谎话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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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恩。”
蓝衣男子接过了包袱，随手一扔扔到了自己的马上。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想后悔可还来的及。”男子指了指身后的路。“喏，现在跑你还可以重新做做你的老本行，或者见了我老板给你个花旦唱唱。以后跑可就是定在城墙上的逃兵了。”
“知道了。”黑衣的少年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切，你别不当回事啊。你逃不逃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逃了我不得帮你啊，我帮你我不得被挂在城墙啊，城墙上的那破画能把我一半美貌画出来？好歹我也是个名角，被画成那样谁还来听我的戏啊。”
少年继续往前，“没人逼你来。”
蓝衣男子听了这话，眼睛都大了两圈，气冲冲道：“靠，有你这么讲话的吗？啊？我好心好意给你准备大白马和小金条就是让你这么羞辱我的？要不是……”
“到了。”少年打断了话，从马上一跃而下。
面前是军部的报名处，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趴在桌前睡觉，呼噜一声比一升高。
蓝衣少年瘪了瘪嘴，跟着从马上跳下来，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叫醒他。”黑衣少年道。
蓝衣男子跳脚，“我靠！真把我当你属下了，说使唤就使唤啊！”
“你叫不叫？”
“不叫！！”
“哐！”少年抬起脚就把桌子踹了个翻。
“靠！谁他妈想死啊！”光膀子的大汉一下子被这个猛力甩到地上，半个胳膊都发麻。
“你们找死是不是！”大汉蹭地爬起来盯着面前两个男人。
少年从包袱里拿出了一锭金子，扔在了大汉的面前。
“报名。”
蓝衣男子都看傻了，“你有病吧！那是我的金子！”
“刚才让你叫过他。”黑衣少年系好了包袱扔了回去。
大汉愣了几秒，连忙蹲下捡起了金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快速揣进兜里。面上还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哎呀，贿赂长官可是罪过，看在你们新来我就不上报了。来吧来吧，报名是吧，那个蓝衣服的，你叫什么？”
蓝衣男子气呼呼道：“不知道！”
大汉点了点头，随手就在附近找了张破破烂烂的纸，随随便便往上写了‘不知道’三个字。“嗯好，年龄。”
“我靠！我叫余令！什么‘不知道’，没听过我唱戏吗你？端阳名角！名角！”
“我去 ，你叫余令你就说你叫余令，你说你叫啥我就给你写啥，一个个都像你这样玩忽职守那还行？”大汉满地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互相骂骂咧咧地登完了记。蓝衣男子口干舌燥道：“哎妈呀，我去前面树下等你啊，累死我了。”
少年点了点头。
余令走远后，大汉懒洋洋地问：“名字？”
少年沉默着：“……”
“老子问你名字！没听明白吗！”
“姚远。”
“姚远就姚远，咋还说不出口呢，该不会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的私生子吧。”
大汉懒散散地在纸上划拉，字迹不知道飘到了哪去。
直到最后一个走之旁画完，少年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熟悉的刀。
大汉抖了抖毛笔，“年龄……唔……”
手起刀落，一刀插在脖颈上，把整个脑袋钉在了桌上。
鲜血呼啦啦地流，大汉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少年连眼都没眨，拿了大汉放在裤子里的金子，厌恶地随手用空白的纸包好才塞进衣服里。
拔出了刀，看着被鲜血浸染的纸上，清晰地写着“姚远”两个字，少年的笑越发地大。
蛇毒入骨，再难相解。鲜血使人获得令人战栗的快-感，让人上了瘾，难自戒。
看吧大人，我能这么轻易地杀死一只蝼蚁呢。
不知道你，也是否这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啦~黑化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