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刻意》蓝得很

3、3

　　临夜顾玉按约架起烧烤架，架子里烧起一堆炭火，四人围坐一起开始烧烤事宜。

　　张唤一如往常自己坐在一边，李觅向来喜欢靠着顾玉，顾玉为防止苏意一人寂寥，有意靠近那么一点点。

　　顾玉这人善于保持适宜的距离，既不容易让人起疑心，又足以维持一段“普通朋友” 的关系。

　　蔬菜是苏意和李觅在后院随意采摘，洗干净了再端过来，姿态丰满，绿莹莹的，足以激发人的食欲。

　　肉类是顾玉向庄主买的，新鲜羊肉，鱼肉，牛肉，份量不多，但足以顶饱。

　　李觅负责串串，顾玉负责翻烤，二人有说有笑，搭配得当，不容他人插手。菜串烤好了就放在每个人盘子里。顾玉烤串有心得，传闻在做导演前，他当过半年的厨师。

　　李觅忌口，大部分时间在吃蔬菜，肉是一小块一小块地夹，顾玉看了她两眼，知道她的用意，也不追问。

　　苏意这边，肉也不吃，小口吃着蔬菜，而后大口灌着白开水，张唤盯着她看了两眼，不免撇嘴。

　　顾玉对新鲜肉类极为偏爱，他也不问，也不为谁掂量，菜包肉，大口大口吃得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下午吃了点枇杷和水果，张唤没什么胃口，在其他人用餐的同时，她一言不发把椅子挪远了一点，翘起腿，眺望远际星辰，点起一支烟，用嘴轻轻衔着。

　　夜晚的微风开始荡漾，推波助澜令烟味慢慢散开。

　　起初也没人在意，待抽到一半。苏意有力度地将筷子一放，踩着中跟鞋，铿锵有力地快步走到张唤的身边，二话不说抬起一只手将她衔在嘴里的烟取下，略带报复性地将烟扔到地上，用脚尖磨灭，再捡起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再二话不说地坐了回去。

　　三个人呆呆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李觅喝水的动作戛然而止，顾玉看着她把烟扔进垃圾桶欲言又止。张唤则摸索着自己尚有烟味残留的嘴唇，看着她扭动的腰肢，默然的背影。

　　现场陷入沉默，唯有烤肉的滋滋响。烟味消弭在烤肉的香气里，不复存在。

　　没有人说话，苏意坐回去也只是低头喝水，张唤正大光明地盯了她一阵，见她仍不抬头看自己，什么也没说便起身，意兴廖廖走进农庄，在柜台要了一瓶可乐，倒在灯下的摇椅上，自顾自饮了起来。

　　等顾玉说要回组了，她才出来。

　　四人预备上车，李觅提议要和张唤换位置，她要和苏意坐在一起，原因是要讨论剧本。

　　苏意觉得可，张唤不同意。这提议也就作废了。

　　回组的路上，苏意借着街边的路灯拿出镜子开始补妆，先是拍了粉底，下一步开始抹口红。

　　她把口红扭出来，对准唇峰就要摁上去，从她的侧边伸过来一只纤长的手。

　　苏意以为张唤要开窗，故有意地往后靠了靠。不料，张唤并非在打窗户的主意，而是有目的性地夺走了她手里的口红，在苏意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同时，取走她另一只手里的盖子。她用单手将口红旋回，套上盖子，最后在苏意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慢慢将握着口红的手伸出窗外，等她再伸回来的时候，口红已经不见踪影。

　　“你！”苏意目瞪口呆地爬到张唤身边，把头探出窗外。顾玉车速略快，后面紧跟着的车辆又过于密集，为了各位安全考虑，苏意喊不出停车的指令。

　　“可恶啊你！是不是小孩子！”她打了张唤的手，然后把自己的手掌摊开：

　　“香奈儿唇膏，四百块，还我！”

　　张唤从不化妆，口袋里除了内存卡就是相机电池，身上压根没有口红。

　　苏意估摸也没有打算让她还口红，终极意思是让她还钱。张唤偏不遂她愿，将她挨在自己身上的大腿一推，继而语气平平道：

　　“你先把烟还我。”

　　前座的二人默不作声。苏意因张唤一言一时哑口，

　　过了一会儿，她说：

　　“吸烟有害健康，你懂不懂！”

　　张唤看着她，说：

　　“伤害我的健康，你管什么？”

　　苏意闻言讷了片刻，说：

　　“我闻到了，二手烟会伤害别人，你知不知道？”

　　苏意现在的模样像只准备咬人的兔子，她并非善于生气的那一挂，她的性格好说话，也好欺负。

　　她强撑自己的语气比平常来的激烈些，可无论怎么虚张声势，都像一只一碰就倒的纸老虎。

　　张唤的语气没有任何的变化，她说：

　　“怕伤害就躲远点，不靠近不就得了。”

　　关于这句话，没什么人能及时给予完美的反驳的答复，只因她说得没错，当然，也没什么道理。

　　二人僵持片刻。顾玉开口刺破这层笼笼罩在四人身上的透明泡沫板，

　　道：“苏意，你住哪？我们先送你回去。”

　　苏意回过头来说：“白泉街苏家民宿。”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包，又说：

　　“不用你们送，就停这，我自己打车回去。”

　　顾玉没有往下问，也没有说一定要送她回去的话。他转动方向盘，远离密集的车流，靠边停了车，苏意打开车门，走出车门，没好气瞪了一眼张唤，而后关门远走，她门关得很小心，并没有因为张唤的行为迁怒到其他人。

　　苏意下车后，车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张唤告诉顾玉：

　　“在我家酒馆停一下，我去里面坐一会，有事发消息。”

　　顾玉按她说的做了，张唤在我家酒馆下了车，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然后，面朝酒馆的和风门面，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顾玉和李觅回到组里，车停在绿茵广场，顾玉拿好外套下车，李觅起身拿包时发现后座上的相机。

　　她环视四周，心想此地处于郊外，也没有什么摄像头，保险起见，她拉开后门，就在她拿起相机的同时，发现了藏在车座缝隙里的一只食指长宽的方形物体。

　　那物体藏在张唤所坐位置的后缝，亮漆的壳子上刻着一串规整的英文，李觅取出来看，正是一只香奈儿唇膏。

　　一想到张唤与苏意的争执吵闹，她不免一笑：

　　“这家伙，怎么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