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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悦音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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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话,皇上神情不悦地道:“所以你便要去毒害朕的其他孩子?”
迎着他的双眸,湘嫔吃吃一笑,忍着眼中的泪水哽咽道:“皇上可曾记得臣妾为什么多年来未曾有孕?那是因为当初臣妾替娴妃挡下了一灾啊!当年的黄宝林嫉恨文苾先有孕,便在吃食中放了大量的红花,是臣妾..是臣妾替文苾吃下了那份糕点啊!事后你们都只关心文苾有没有事,又有谁关心臣妾了?太医说..太医说臣妾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可是臣妾不知晓,也就是在那一天臣妾不仅失去了孩儿,也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若不是臣妾,皇上以为您的长公主..您的令宜能平安诞生吗?”
“柳飞絮无力抚养她的儿子,难道您不应该交给臣妾,让臣妾抚养吗?可是您为什么要把暄淞交给孙紫陌抚养,那是臣妾唯一的念想了...您为什么要这样对臣妾,为什么偏偏对臣妾这么狠心..一丝希望都不肯留给臣妾..为什么啊...”最后一句话,湘嫔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吼出来的,眸底却是充满了绝望。
“人人都说皇上是个好皇上,可是唯有臣妾知道,皇上的心是块石头,捂不热,后宫妃嫔那么多,唯一真正走入了您心里的只有皇后!臣妾更是知道,皇上贵为太子时迟迟不肯立太子妃,原不过是因为您那时心里便有了皇后,只是您觉得还给不了皇后足够的安全跟责任,所以宁愿将那个位子空着也不愿娶太子妃;臣妾还知道,随臣妾一同入府的那些人中,皇上凡是在她们院中过夜,第二日便会有一碗汤药送去,刚开始大家对您都心有感恩,可后面迟迟不曾有人怀孕,臣妾便让人将汤药送出府,让环竹找了大夫查验,这才知道那哪是什么补身子的汤药,分明就是皇上您不想让大家怀孕啊....”
越说到后面,湘嫔的神色就越发淡然,好似说的是旁人的故事一般,“又过了一两年,许是先帝催的急了,您万不得已,选了当时对您最有利,却又能掌控住的文苾,让她怀上了孩子。您登上帝位,让那么多人怀了孕,可又有几个是您真心疼爱的呢?您不过是担心若是您膝下子嗣单薄,那些朝臣们又会进言,让您广纳后妃,多添子嗣,担心皇后会生气,会吃醋。皇上,若是您肯将您对皇后的疼爱分那么一点点给臣妾该有多好啊,一点点就够了...”
未等皇上开口,湘嫔将脸上的泪水擦掉,心死般地道:“是臣妾错付良人,臣妾无话可说,任由皇上发落就是。”
太康七年四月二日,湘嫔毒害皇子,本应赐死,姑念其侍奉皇上多年,饶其性命,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幽禁月棠宫,着大内侍卫看守,任何人不得出入;丽嫔因制作香料害静敏贵妃身亡,赐死。
一时间,湘嫔与丽嫔之事传遍六宫,宫人做事愈加谨慎。
四月二十日,惠太妃生辰,一扫前日的阴霾,皇宫整日喜气洋洋的。
晚宴时分,西夏使臣带了贺礼前来恭贺。
当那人出现时,泪花已在惠太妃的眼睛打转,就着珮湘的手缓缓走下台阶,看着站在殿中的人,终是忍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哀家的悦音..悦音,你总算回来了..”
“母妃...悦音好想你..”
莫说惠太妃,就是太后也拭了拭眼角的泪,欣喜道:“瞧瞧,这悦音一回来啊,咱们的惠太妃总算是有了笑容了。悦音,上前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这般说着,惠太妃紧紧牵着悦音的手上了台阶,坐到太后身旁。
西夏那边早已来信,说此番他们会带来一位尊贵的客人一同来恭贺惠太妃生辰。
皇上将信中内容说与嘉懿听,嘉懿心中早已有所猜测,惠太妃生辰西夏来贺也就罢了,还会带上一位客人,想来除了悦音也是再无旁人。
是以,早在宴会开始,嘉懿便悄悄安排人在惠太妃座椅旁再安置一个座位,若真是悦音,即便安排席位,依着惠太妃对她的疼爱,也定是会拉她坐到自己身边。
惠太妃笑意难掩,一个劲给悦音夹菜,一会问她吃的可习惯,一会又问她睡得可好,又问她西夏是否很冷,一下子许多问题,悦音不知该从哪个回答起,便温声细语一个一个替惠太妃解疑。
宴会结束后,惠太妃直接拉着悦音回了她的毓庆宫,众人都知晓惠太妃对悦音的疼爱,都含着笑意看着他们离去。
一夜好梦,翌日嘉懿刚用完早膳,秋白便进屋通报说淑慎公主来了,嘉懿一喜,忙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说起来,嘉懿也有两年没见过悦音了,昨晚惠太妃一直拉着悦音说话,她也不好上去打扰,本想着早膳过后带着暄和暄晟去见她的,竟不成想她倒先来了。
她入宫后悦音性子柔和,见了她常常都是笑脸相迎,有时还会到她的翊坤宫来说些女儿家的闺房话,再加上她虽母妃早逝,由惠太妃抚养长大,却并未仗着惠太妃与皇上的缘故而养成恃宠而骄的性子,反而是待人有礼,时间久了,嘉懿心中也早已将她当做自家妹妹看待。
自她答应嫁到西夏去时,嘉懿私底下也是一番不舍,心里难过了许久。眼下见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欣喜万分,更是命人去小厨房做些悦音之前爱吃的糕点。
经过两年的时间,悦音褪去了当初在永朝的稚嫩,也已有了初做人妇的柔婉,较起之前来整个人看似明媚了不少,相必那西夏太子待她是极好的。
悦音来见嘉懿,也没打着空手,朝素衣看了眼,素衣领悟,让人将早已备好的礼物端了上来。
悦音巧笑道:“悦音此番回来也不知该备些什么礼物,那些金银首饰皇兄定是已将最好的都送到了翊坤宫给皇嫂还有几位侄子,悦音若也备些首饰,怕只会得了皇嫂的嫌弃,思来想去便只备了些西夏才有的东西。”
嘉懿笑着让秋白秋蕤接过,拉着悦音的手,感叹道:“日子过的真快,不知不觉你已嫁到西夏去了两年之久。告诉皇嫂,那西夏太子待你可好?”
说到这悦音神色稍稍尴尬,却也是很快就恢复如常,笑意依旧挂在嘴边,“悦音多谢皇嫂关心,悦音一切都好。”
嘉懿在宫中多年,又岂会不懂,将身边的宫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叶秋与悦音身边的素衣在身旁候着。
嘉懿端起热茶轻抿了一口,看似漫不经心,“悦音,你性子纯良,本宫早已将你看做自家妹妹,如今这殿内除了你我二人,便只剩最信任的人在,怎么,还要瞒着本宫吗?”
悦音身子微微一颤,不免苦笑了一声,“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皇嫂。只是有一事还请皇嫂相信悦音,他...待悦音是极好的。”
他?嘉懿心底升起一丝疑惑,没开口问,只等着悦音慢慢道来。
倒是站在悦音身后的素衣,在她耳边焦急道:“公主,您已经回了永朝,皇后娘娘会为您做主的,您直说便是了。”
悦音迟疑了许久后,终是咬牙道:“其实...其实悦音所嫁之人并非是西夏太子!”
莫说嘉懿,就连看惯了后宫伎俩的叶秋心中也是为之一颤。
叶秋本以为悦音只是被太子后院里的莺莺燕燕惹得头疼,若真是那样她自会告诉悦音如何处理才是最妙的办法,毕竟她已是宫中的老人,争风吃醋的把戏她早已看透,这也是嘉懿为何将她留下。只是没想到悦音居然说她所嫁之人并非是太子,而是旁人,那当初西夏大费周章地跑来永朝求娶公主为西夏太子妃,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这些年来永朝愈发强大,莫说西夏,就是旁的附属国也早已依附于永朝才能得以安稳。他们深知永朝不仅财力丰厚,兵力更是强厚,再者永朝皇上待几个小国都是宽厚为之,这也是几国多年来不会造反的原因,只是这西夏居然胆子如此之大。
嘉懿已褪去了笑意,一脸愠色,“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连那茶盏里的茶水也被溢了出来,叶秋生怕嘉懿被烫到,忙上前查看。
悦音身子一颤,眸光破碎出一丝受伤,但并不掩饰,真真切切地让嘉懿看清,看着她,低声道:“皇嫂,悦音知道您替悦音生气,气那西夏欺君,可是...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嘉懿眸光微动,冷言道:“你且继续说下去,本宫倒要看看那西夏欺君之后,敢将你嫁与何人!”
听得这话,悦音悄悄松了口气,缓缓道:“悦音刚到西夏便被那西夏嬷嬷换了喜服,本以为是直接送去太子府的,可拜完堂才知晓,那人哪是什么西夏太子,根本就是西夏皇帝的第七子..盛王。”
盛王?嘉懿入宫许久,虽说对周边小国有所了解,尤其是悦音嫁去西夏后,对西夏皇室也是多加关注,却从未听过这盛王是何人。
悦音见嘉懿的神情便知道她也不了解盛王这号人物,随即淡淡一笑,解释道:“悦音也不知这西夏何时冒出一个盛王来,直到嫁进盛王府才清楚,这盛王乃是西夏皇上的雪妃所生。这雪妃说来也是命苦,她与西夏皇上青梅竹马,西夏皇上待她也是万般怜惜疼爱,却只因她的母族不够强大,碍于朝臣请求,不得已之下,后位便落到了西夏宰相嫡女身上。后来雪妃好不容易怀上盛王,却在盛王八岁那年失足落水身亡。而那盛王也自此被接到了皇后身边照料。”
说到这,悦音叹了口气,眸中带着浓浓的慈怜之色,“皇嫂心底也深知后宫的黑暗,那西夏皇后本就不喜雪妃,若不是因着西夏皇上的警告,怕是早在雪妃怀孕之初动了手脚。好不容易盼到雪妃身亡,眼里又怎会容得下一个七皇子呢?再加上她已诞下五皇子,依着西夏皇上对楚辰的怜爱,日后的太子之位怕也是会落在他身上。那西夏皇后便在楚辰十岁生辰上动了手脚,此后楚辰便一直身体羸弱。”
“莫说西夏群臣,就是西夏百姓怕也不放心将西夏托付在一个病恹恹的皇子身上。思及于此,西夏皇上便在宫外另开府门,赐七皇子独孤楚辰为盛王,这也许是西夏皇上对楚辰的一种保护吧,而此后楚辰也甚少出门。”
“悦音是本该嫁给西夏太子的,可谁知就在成婚前几日,那西夏太子居然...居然与皇后的侄女苟且,出了此事,西夏皇后的母族自是不肯罢休,她那侄女更是以死相逼,只为能进太子府,更是放出哪怕成为太子府邸的妾室亦是甘愿。”
悦音轻笑了声,“悦音自小在宫中长大,又岂会不知那女子的把戏?只是让悦音没猜到的是,西夏太子本就心悦他那表妹,更是借机去哀求西夏皇后说他要娶那女子,是娶并非纳。在我永朝,唯有正室才配得上娶,莫说妾室就是侧妃也都只能用纳一字。那西夏皇后又有何不明白,心中定是乐意着呢!”
一说起西夏太子,悦音脸上充满了嘲讽之意,只见她续道:“西夏皇后装作不答应的样子,却不想那女子此时居然被查出已怀有两个余月的身孕,西夏皇上欲将她赐死的,败坏皇室名声,尤其是在永朝公主要嫁去的前几日出事。谁知那西夏太子重情重义啊,在皇上殿外接连跪了两三日,只有一个请求,纳那女子为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