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文野]疯狂的砂糖》四黑猫

31、时空旅客

　　黑色的汽车驶入横滨神奈川区某所医院的停车场，汽油驱动的铁盒在划了白线的停车位间进进出出两三个来回，汽车的前轮和后轮终于完美地压上分割车位区域的白线。

　　“这家医院停车场的车位小到让人吃不住，难为你能在这种地方停车，织田，”，国木田解开安全扣，在织田作的示范下他已经将安全带的特殊分解方式牢记于心，并熟练运用于实践。

　　“没什么，我曾经把车停在半块岩石支撑的悬崖上，为了为了任务，”，织田作拔下车钥匙，并将一份病例丢到国木田手中，“可以麻烦你扶一下后边的小鬼吗？”

　　“没问题，不过你现在要去什么地方吗？我记得你说你早上也捡了个饿得半死的少年回来，不担心吗？”，国木田扶起后座的少年，让他将头靠在自己身上，“真轻啊，就好像驮了一袋棉花。”

　　国木田担忧地看着少年发白的嘴唇，还有凹下去的眼眶，因为营养不良，还有泡在冷水里的缘故，他的体温低的吓人。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个年轻而俊美的少年，哪怕是闭着眼睛，他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冷漠，好像时刻保持着拒人三尺的态度。

　　国木田发现，在近乎虚脱的情况下，陌生的少年依然在自己的手触碰到他肩膀的一瞬间绷紧了肘部的肌肉，似乎是要将匕首，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投掷出来。

　　本能防范吗？可怕的小鬼。国木田颇为忌惮地想，同时也在为自己的搭档的生命安全担忧，虽然他知道织田作的战力力相当于一辆武装坦克。

　　“啊，不会有事的，谷崎和直美在照顾他，我要去乱步先生那边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我担心我们的委托人会给乱步先生造成不小的困扰。虽然我一点都不怀疑乱步先生的能力，但是就算是乱步先生也会有不擅长应付的事情，譬如死缠烂打的女人，”，织田作说，他想到那个少年看他的眼神，总觉得自己现在过去的话会让他的情绪彻底失控。按理来讲，作为家长，他现在应该站在那个少年身边，弄清楚事情的始末，然而少年的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极度虚弱的病人在情绪亢奋的情况下很有可能精神失常，织田作想要杜绝这一可能性的唯一方法就是在少年恢复以前尽可能地避免与之碰面。

　　国木田理解地点点头：“明白了，我会给这个小鬼办住院手续——如果需要的话。钱由我垫付，就把他安排到另一个小鬼的隔壁床位如何？都是营养不良的话医院方面应该不会拒绝。”

　　“可以，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会很处得来，”，织田作留下一句说不清道不明的话便坐回驾驶座上，看了一眼时钟显示器上的时间，“现在是十八时三十六分，我到晚上八点过来，还是说你们打算自己打车回去？”

　　国木田翻开【理想】手记，这是个自然而然的动作，每当有人问起他的行程时他都会习惯性地看一眼写得满满当当的手记本，哪怕他今日的行程已经被搅得乱七八糟。

　　“打车回去，”，国木田拿出钢笔在手记上记录着，“如果这个地方会有出租车路过的话，考虑到这家医院远离主街道的情况，不排除今晚要走回侦探社的可能。”

　　“真是抱歉啊。”

　　“你在说什么呢，织田？”，国木田的钢笔在手记上留下重重的一笔，几乎要将一张纸戳破，“我应该说过，救助应该被排在所有时间表之上。”

　　“我知道了，”，织田作轻笑一声，将发旧的车钥匙插入钥匙孔。

　　发动机的声音逐渐远去，国木田扶着少年缓步走入医院。

　　在经历了排队，挂号，取号等一系列常规操作之后，国木田终于理解了织田作所说的【看样子就知道会很处得来】的真正含义。

　　“国木田先生，这是……什么情况？”，端着水果的谷崎润一郎吃惊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他的妹妹直美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新入院的少年，灵动的眼睛以及眼睛下的黑痣让她看上去有超乎她年龄的性感。

　　“我也想知道，织田那家伙……”，国木田咬着牙，脑后的小辫子翘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吗？”，谷崎润一郎吞了吞口水，缓解了一下干涩的喉咙，但是他的声音依旧略带沙哑。

　　“有，听说有个加拿大摄影师花十五年时间拍了四十八对相貌相似之人的照片，加拿大的国家博物馆甚至提出要永久收藏那些相片，”，国木田努力使自己的话听上去可靠，但是他自己也在怀疑自己的眼前所见，老实说，那四十八对相片他都见过。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确可以算是拥有相同的外貌，但他们中没有一对能达到此时病床上那两位的相似度，病床上的两位少年，不光是五官的位置，就连身上散发出的淡漠的气质，都是一模一样。

　　而且他们都在同一天因为营养不良被织田作捡到，又住进了同一家医院，这仅仅是巧合吗？

　　如果是巧合，那么它发生的概率应该不会超过一千分之一，与其相信这种事，不如相信某人在小卖部阿婆那里买的彩票中了七十个亿。

　　谷崎身边，苏醒过来的芥川也将冷冷的目光投向国木田带来的少年。

　　一瞬间，他产生了【让冒牌货彻底消失】的冲动，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

　　谷崎润一郎和国木田同时察觉到了那股杀气，凌冽而充满恶意的杀气，但是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又或许是一秒不到，杀气便同阳光下的迷雾般消散，他们发现自己都出了冷汗，而右手已放在腰侧的手/枪上。

　　“那个……”，谷崎润一郎试图说点什么打破尴尬。

　　“他是芥川，芥川龙之介，”，芥川以低沉的嗓音缓缓说。

　　相比谷崎兄妹和国木田，他更为了解自己，所以在短短数秒内他已知道国木田带来的少年就是名为芥川龙之介的人，可能是基于灵魂的波动，他知道那个人不是冒牌货，但倘若是他是芥川，自己又是什么人？

　　芥川回想起自己出现在此地的原因——好像是被吸进了奇怪的漫画书里，然后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遇到了织田作。芥川的内心同样迷惑，他无法看清自己的相貌，这就表示他无法确定自己还是不是自己。他不由地皱起眉头，神情严肃。

　　“对，对不起，但是，你刚刚说过你叫芥川吧？”，谷崎润一郎完全没有搞懂现在的情况，好像是织田作先生早上带来的少年想要杀掉国木田先生带来的少年，然后自己就本能地拔了枪，想要瞄准发出杀气的少年？怎么会这样？自己是想杀掉一个病号吗？意识到自己举动荒诞性的谷崎额头上的汗水越堆越多，并向脖颈处流淌。

　　“镜子，”，芥川淡漠地说。

　　“啊……是！”，谷崎为自己的没有主见而羞愧，但在他默默唾弃自己的时候，他已将柜台上的小型梳妆镜移到了芥川面前。

　　芥川看了看镜中人，也确认了自己没有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眉目间的阴云或多或少地消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