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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探雪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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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华院。
宽敞的大厅,一道墨紫纱帘从中隔开。帘内,一张软塌,一张案机,两把太师椅。帘外,靠墙一张茶几,一把椅子。厅内并没有多少陈设,却也不显得空。考究的雕栏,精细的茶具,地上罕见的波斯地毯,无一不显示着主人脱俗的品位和与之相应的阔气。
淡淡的檀香在厅内氤氲地弥漫,点在墙壁,便似画上繁盛的墨堇花案。
绰惊鸿挑了下眉,透过纱帘不悦地看着眼前男子——西华大院并不好找,而事先不用飞鸽传书就径直闯到这里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同时……也绝非善类。
“这香是……七曲探魂?”男子怡然笑道,“传说中的金家果然不是普通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男子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转过头来正色道:“我要你们金宇楼封住一条消息。”
绰惊鸿正把玩案几上的琉璃杯,闻言回身打量了他一下:“原来带走观雨教教主男宠的人是你。”
“你怎么知道?!”男子的脸刹时转青,“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观雨并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世。”
绰惊鸿轻笑道:“我也是吃情报这碗饭的。观雨贵为天下第一教,它的事又怎么能放过去。”
男子站起身来:“金家号称地下情报局中第一人,即使我不来,你们也早晚查得到。观雨教应该还来不及委托你们,我出一百万两买断这件事。
那个少年是我的朋友,我决不允许观雨抓他回去!”
“客人出钱,我们卖情报。你总不会想坏了金家的规矩?”
男子从容一笑:“金宇楼建立十年,曾四次封锁情报,又怎么是从我开例?”
绰惊鸿抬眼望了望他,也立起身来:“能查到这个地步的确不易。一百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只不过……那个呼风唤雨的天下第一教教主……我一个小小金家如何惹得起?”
看着男子拂袖而去的背影,绰惊鸿一声长叹,每次谈完生意见到得都是背影,可像这般阴云密布似要带来狂风骤雨的却是少见得紧。伸出修长的食指,屈起敲了敲案桌:“颜玉,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廊下吊出一张娇俏的小脸,颜玉做了个鬼脸:“就凭我这三脚猫的工夫又怎么躲得过惊鸿你?只不过这次,观雨教教主既然有断袖之癖,我的魅术又怎么会有用?
“或许有用哦。”
“啊?”两个女子同时惊呼了一声,齐齐扭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已安然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端起前一位客人留下的半杯茶仔细打量了一下,笑道:“看来,望亭还是早了一步。”
绰惊鸿定了一下心,冷道:“教主来得刚刚好。”
“怎么,你们没有订约?”男子放下茶杯,“我听说金家两位小姐爱钱如命,想是错了。”
“金家自然也惜命。”颜玉两手扒住窗棂,正笨手笨脚地想直接从廊上钻进屋里,男子看得好笑,伸手接她进来。两手相触的瞬间,两人脸色同时一变,迅速分开来,小凡也因此直直摔下来,落进绰惊鸿的手里。
“惊鸿,你跑得好快哦。”颜玉笑得像摇着尾的小犬。
绰惊鸿抱着她转身再进帘帐:“客人是要订契约吗?”
也就是说,不是客人就请回吗?男子笑道:“月扇天,要你们找到我走失的宝贝。虽然带走他的人是个叫望亭的男子,却查不到现在所在之处。你们找到之后,通知我就行。”
“月扇天?”
“我的名字。”
“你要以私人的身份订约吗?”
男子一笑:“教主之位在有些时候一无是处。”
绰惊鸿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报酬?”
“这个嘛……”月扇天抬起左手,轻轻松松地在右手臂上拍了一下,一枚黑如点漆的针刹时带血而出,直直地钉在房梁上,“就是我不计较此事吧。”
绰惊鸿哼了一声,弹出一张纸:
“签吧。”
月扇天不愧为中原第一高手,去时比来更加迅速且无声无息。
绰惊鸿皱起眉,一边打开帘帐一边问:“颜玉,你怎么样?”
“暂时死不了。”
“暂时?”绰惊鸿失声追问,几步到颜玉面前拉起她的手臂:原本白细的手臂上一个黑点正逐渐扩散。
“……没有办法吗?连你也制不住的毒?”绰惊鸿对毒物没有研究,想较于精通暗器和毒物的小凡来说,运用内力和十八般兵器的惊鸿要正当得多了。但讽刺的是,小凡掌管的都是白道的情报,而惊鸿开的酒楼都是□□人物出入频繁的地方。
安慰似的拍了下惊鸿的肩,小凡调整了姿势,改坐为卧,懒懒笑道:“是观雨独门的‘探雪’,三日之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是叫我们三日之内完成委托?”惊鸿脸色已恢复如常。
“他们出不了杭州城,三日足够了。比较起来,我倒是更感兴趣别的事情。惊鸿,‘探雪’可不便宜哦。”
……
两日后。
小巷,平房。
“这里?”月扇天打量了一下地方,疑惑地看向惊鸿,“这里,我的人来过。”
“你不想将事情闹大,根本就不曾派手下大肆搜索,充其量只是把住杭州城门,或是在街上设下眼线盯住刘望亭吧。也只有这样的命令才能把手下也隐瞒过去。所以……你的眼线根本不曾注意那位被‘诱拐’者吧。”
月扇天眯起眼,笑道:“你是说,油盐酱醋这些经常出门的事,他是交给我的宝贝打理的?”
“你绝对想不到不是吗?”绰惊鸿娇媚的唇线向上扬起,“因为……那是‘宝贝’嘛。被你捧着护着不给人碰的……宝贝弟弟。”
月扇天瞟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因为你是观雨的教主,没有一点武功的弟弟是你唯一的破绽,自然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你隐瞒他的身份,对外宣称是你的男宠。只可惜百密一疏,他碰上了刘望亭,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了,而你……却因为不能让人看出你对他的重视,无法借用观雨的力量,才用私人身份和我们订约,对吗?”
“金家应该并不喜欢打探客人隐私。”月扇天叹息了一声,“你想做什么?”
“我要‘探雪’的解药。”
“我可不打算给你。”
“是吗?我还以为观雨教能走到今天,教主自然有预防必知危险的能力,如果金家将这些事透露出去,想必教主的日子不会好过。”
月扇天幽然一笑:“杀了你,一样可以啊。”
不怒而危。虽是在笑,杀气却盈然其间。绰惊鸿随之一笑:“你当然可以做到,只不过……金家可不只我一个人。”
“你想要金家挑上观雨?”
“我当然不愿去招惹麻烦,但我更不能让颜玉去死。”
月扇天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惊讶、赞誉……好笑。
“因为那也是你的宝贝?”
惊鸿一怔,月扇天却已翻进院内,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屋内其乐融融的景象。
“望亭,这个好不好吃?”
“恩,你做的什么都好吃。”
一边甩掉满手臂的鸡皮,一边轻叹了一声:“真不想让给那个小子啊。”月扇天解下发带,还未看清他如何动作,屋里少年上的发簪已卷在带上落入掌中。打开碧玉簪,取出一颗纯白丹药,放入口中。
“解药……”惊鸿话未说完。月扇天抬起她的下颌,堵住了芳唇。
一颗丹药混着淡淡的血味送进嘴里,把惊鸿即将刺下的剑生生扯了回来。
“这种药,只有混上我月家人的血才有效。”月扇天微笑着松开惊鸿。
……
“你去要解药?”颜玉瞪大了眼,“你怎么要啊?”
“要你管。”绰惊鸿冷冷地把丹药丢过去,原来雪白的药因沾了血已转为嫣红。
“这……这个?”颜玉惊得一跃而起,“他给你的是这个?”
“怎么了?不是解药吗?”绰惊鸿脸色转青。
颜玉忽然露出玩味的笑来。
“颜玉,这个确实可以解毒没错,但它……是观雨另一独门之物,服之可以百毒不倾。因为配方已经失传,所以这一颗已是世间至宝,名唤……‘佳人’。”
“惊鸿,你做了什么让这位教主以此为礼向你示情呢?”
……
观雨这个大麻烦,看来……有得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