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季营业时间》十一月的钥匙扣

7、第 7 章

　　张碧欣睁开眼，那是分手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就是妈妈说的，她搬回自己家，关在房间几天，陈家富没有找她，而那个小区和周围的地方就像她的禁区一样，直到昨天，她都没有再去过。
　　她揉揉脸，又拍了拍，伸手够到手机。
　　十点多了。
　　她点开通讯录，找到陈家富的名字。
　　不知道这个号码是否还在用，她点开名字旁的短信图标，发了一条消息。
　　【你睡了吗？】
　　一分钟后，收到了回复。
　　【没有。】
　　张碧欣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像是不认识一样，陷入到笔画结构中去。过了一会，她才继续打上几个字。
　　【哦，那我睡了。】

　　手机又亮了一下，陈家富拿过来点开，看到张碧欣的回复，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其实他没想到她还会回复，更没想到是这样一句话，像对他报告什么，又像让什么戛然而止。他似乎都能想到张碧欣发完这条消息后，就真的会乖乖睡觉的场景。
　　于是他只做了简短的回应。

　　张碧欣拿着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新消息。
　　【嗯。】
　　她看了一会，然后按了锁屏键，把手机扔到一旁，挪了挪身体，枕上枕头，睡觉。

　　***

　　除了星期三下过一场短暂的雨之外，整个星期的气温居高不下。
　　“啊……太热了，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在陆地上待着。”
　　“好想当一只海豚啊，海狮也不错。”
　　张碧欣穿好潜水服，一头扎进水里，荡了几圈，钻出水面听着同事林睿的日常天气抱怨。
　　她吹了一记口哨，泳池另一端立刻游来一只海豚。张碧欣迎面过去，顺着海豚的游向带它绕了几个小圈，然后停下来。她转了个身，后背轻轻贴到海豚身上，像靠着枕头一样靠着它。她对池边的林睿笑：“你以为它们不热啊？”
　　“没有我们这么热吧。”林睿在池边坐下，双脚浸到水里，逗着眼前这只海豚：“是不是呀，小碧波？”
　　谁知话刚说完，碧波立刻向上一动，随之喷出一串水花，直直洒了林睿一身水。
　　林睿呆了一下，随即“哇”地大叫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碧波故作生气地说：“你竟然欺负我！”
　　张碧欣大笑起来，两手枕到脑袋后面，也不看她，“我们碧波呀，不是漂亮女孩还不想欺负呢，对不对？”
　　海豚欢快叫起来，尖细的声音，像一串笑声在回应主人。
　　林睿果然很吃这套，挑了挑眉，看着咧着嘴的碧波也一起笑出来：“你主人都这么说了，就不跟你计较啦。”说着也下了水，过来拍了拍海豚。
　　“诶……”林睿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
　　“我这周又不能和男朋友见面了。”她有气无力说道。
　　张碧欣看着训练室的屋顶，“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这令人发指的上班时间啊。”她扑腾双脚，愤愤道：“我男友，公司职员，周末正常双休，我，海洋馆打工女，周末正常上班。”
　　“休息时间基本不重合，哪有时间约会啊。”她又回到了刚才抱怨天气的语气。
　　“嗯……”张碧欣应了句，看着透明屋顶洒进的阳光，她想起了一些东西。
　　“算了，咬咬牙过了这阵子再说，旺季嘛，我要理解，我男朋友也要理解。”
　　张碧欣偏头看她，调侃道：“你倒是替你男朋友拿了主意啊。”
　　“不然呢，他敢不理解！”林睿哼了一句，又游过来拍拍碧波：“好啦，我也要去找我的小彩瓷玩一会，要不要一起来呀，小碧波？”
　　“你去吧，我再带它练几圈，等一会找你。”张碧欣转过来，轻轻顺着碧波的背部。
　　“好，拜拜。”林睿离开水池，到另一个训练室去了。
　　水池剩下一人一海豚，明澈的光线打在水面上，起伏的波纹一下一下攀上张碧欣的手臂。她对着好搭档问：“碧波……”停顿了一下，“你记不记得陈家富？”
　　海豚小声地叫了一下，没有更多回应。
　　空荡的训练室里，蓝色的水池泛起一串又一串透明水花。

　　***

　　小源半蹲着，眼睛追着一尾游动的小丑鱼，看得入神，完全没注意旁边陈家富给他拿了一张椅子。
　　陈家富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阳台门口，他想叫他坐下看，又不忍打搅他。
　　小丑鱼忽然靠近鱼缸壁，小源不由伸出食指轻轻碰上去。几秒短暂的停留后，小鱼又摆尾游走了。
　　“啊……”小男孩眨眨眼，低低地叹了一下。
　　“这么喜欢啊。”陈家富走近，示意他坐下来。
　　小源重重点头，乖乖坐到椅子上。
　　陈家富蹲下来敲了敲鱼缸壁，说：“那为什么不试试养鱼呢？”
　　“妈妈说，养鱼工程太大了，我还没有养好它们的能力……”小源回答完，又问：“作家叔叔，你养这么多鱼，累不累啊？”
　　陈家富笑起来，认真想了想，说：“有时候会，而且还觉得很麻烦。”
　　“但是小鱼还是叫人喜欢，对吗？”
　　陈家富点头，笑意深了一些。
　　“我以后要当一个海洋生物学家，天天看着它们。”小男孩闪着眼睛说。
　　陈家富摸摸他的头，赞许地说：“很好啊。”他站起来，又靠回门边，问男孩：“你放暑假了吧。”
　　小源一听到这个，无奈撅了噘嘴，“学校是放假了，但我还要参加培训班。”
　　“哦……不喜欢？”
　　“嗯……”小源思考了一下，说：“不太喜欢，但也不太讨厌。”
　　“上的什么培训班？”陈家富认真问了起来。
　　“美术。”小源回答。
　　陈家富点了点头，他想起什么，转身进屋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本书，他递给小源。
　　“送给你。”
　　小源接过，封面写着《蔚蓝旖旎的海洋世界》。他一眼看到最后四个字，抬头开心问道：“是讲海洋世界吗？有鱼吗？”
　　陈家富蹲下来，与他平视，笑说：“有，不仅有鱼，和海洋相关的一切都在里面。”
　　小源微张着嘴，迫不及待打开书，看了几秒，忽然放下书：“谢谢作家叔叔。”然后又咧嘴高兴地笑起来。
　　陈家富拍拍他的小脸蛋，“不客气。”
　　“啊，对了。”
　　“嗯？”
　　小源指着封面上的两个字：“这两个字怎么念？”
　　陈家富不假思索地念出来：“旖旎。”
　　“是什么意思呀？”
　　“嗯……就是柔美丰富，多姿多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