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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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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呢?
张碧欣靠在房间的窗台边,窗外夜色正浓,几缕清爽的夜风吹进房里,她有些出神。
门被敲响,她回过神转身,看到张母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
“在看什么?”
“没什么,感觉天气越来越热了,晚上时间也不怎么凉爽。”
张母将牛奶放在桌上,“我给你温了下,不烫,等会就能喝。”
张碧欣笑着走过去,拿过那杯牛奶,“谢谢妈妈,我现在就喝。”说着就吹了吹,喝了一大口。
她放下杯子,看到母亲依然看着自己。
“怎么了?”
张母拉过她,两人一起坐到床边上。
“阿欣,和我说说,真的没事吗?”
张碧欣一晃神,才反应过来母亲在问分手的事。她不禁一笑,向后倒在床上,神态轻松:“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当然没事啦,我不是说过了吗。”
张母立刻追问:“真的?”语气里有些不相信。
“真的,妈妈,我现在一点都不难过了,特别是今晚对你们说了之后,什么难过的感觉都没有了。”
听到这里,张母这才稍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儿,她又轻轻叹了口气,说:“妈妈也不想这么啰嗦,本来事已至此,我再问你也许反而会勾起你的难过。不过……我想起当时,你和家富分手的时候,你哭了好几天,整日整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无精打采的,两只眼睛就像核桃那么大。你那个样子,我看了实在心疼。我是怕这次你又和上次一样。”
张碧欣看着天花板,思绪有些茫然,依稀想起了那时候的片段。
她缓缓坐直,吐了吐舌头,灿灿地说:“好像是哦。”
“不止呢,你一边哭一边骂,说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他了。我和你爸爸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知道如何劝你。你不记得了?”
“嗯……”张碧欣努了努嘴,“记得一些。”
张母怕又勾起女儿伤心事,连忙打住:“你看我说什么呢,好了,别想了,好好睡一觉。”
“嗯。”她对母亲笑了笑。
***
今晚张碧欣很早就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终于想起今晚漏掉的是什么。
是陈家富。
这个名字很久很久都没有在她家里出现过了,一下被提起两次,让她恍惚间觉得昨天的偶遇像在梦里一样。
她闭上眼睛胡乱想着,线一根缠着一根,她抓住离眼前最近的一根,慢慢牵住它。
昨天表演一结束,她从水里出来,习惯性换回工作T恤,走出海洋馆。她不知道去哪,沿着人行道就这么走,十几分钟以后,走到了一个小区门口。
她呆站在那里,大门里一条林荫道直直延伸三十多米,尽头分出了两条路。日光被茂密的枝叶挡在上方,只有少许几缕找到缝隙穿透了进来,树荫铺了满地,这条路因此少了几分燥热。
她看了几秒,眼睛不再因为刺眼的日光而紧紧眯着。她想起再往前有一家便利店,便继续走。
买了几包零食和两条冰棒,就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来。
想到这,她不再往下想了,开始寻找另一根线。
这个小区和小区周围她很熟悉,不仅因为陈家富在这,确切地说,她很熟悉这里,是因为她自己曾经在这里住过。
几年前,她顺利找到海洋馆的工作,第一份工作,合乎心意。
海洋馆在老城区,这座城市的北边,距离自己在南边的家实在有些远。张碧欣索性在海洋馆附近找了处房子,从家里搬了出来。缩短距离之外,还可以停止和父母关于换工作的争论。
她租的房子在一个年代颇久的小区里,房东是住了十几年的老住户,后来搬到新区去了。房子不大,但足够她一个人住。
认真地说,虽然她很喜欢,但海洋馆的工作确实又忙又累,假期时间基本就在被子里度过,除了回家和爸妈吃饭,她很少出门,甚至在房子里都不怎么走动。
很久之后,大约是在这里住了半年后的一个假日,张碧欣走到阳台,她第一次上下左右认真看了看这里周围的景色。
冬天悄然来临,整个城市清冷下来,阳光隔着一层薄雾,轻柔地披在大地上。
然后她看到了旁边阳台上的一个鱼缸和一个男人,男人背对着她,一只手戴着手套伸进鱼缸里,看起来像在清理。
他似乎是个新手,张碧欣注意到他拿洗沙器要清理底沙,她想都不想,就对着对面喊道:“别用这个!”
对面的人瞬间停下动作,转过来。
看到那张正有些疑惑的脸,张碧欣愣住了。
那人很有礼貌地对她笑,歪着头说:“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
张碧欣没有回应,她呆望着对面的人。时空好像凝固了,她沉浸在一种奇异的梦幻中。
陈家富看着这个有些奇怪的女孩,疑惑地眯了眯眼,冲着她摆手,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不好意思,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啊?……啊,是,对。”张碧欣回过神,咧嘴讪讪地笑了。
陈家富也露出礼貌笑容:“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是个新手,还不太懂清理鱼缸。”
“嗯……就是你的底沙上种了水草,这样的底沙里是铺了底肥的,不能过分翻动,最好不要用洗沙器。”
“这样……”陈家富笑容更深,一边摘下手套,随手晾在栏杆上,一边说:“我已经好几次都这么清理了。”他摊摊手,颇为无奈。
......
那个冬季的早晨,张碧欣因为一个鱼缸,和陈家富相识起来。
他问:“你也养鱼吗,好像很有研究。”
她告诉他,她在附近的海洋馆工作,对这方面颇熟。
陈家富了然笑起来,“原来是这样,我去过海洋馆几次。”
“嗯。”她点点头,弯了弯嘴角。
记忆在这里越发清晰,但张碧欣又停住了,画面忽然切换到一张凌乱的桌案,一张张手稿铺散着,视线向上,陈家富坐在对面,沉脸盯着面前起褶破碎的纸张。
没有说话,陈家富又是一副不说话的样子。
僵持良久,张碧欣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啊,分手好了。”没有了几分钟前的歇斯底里,这句话说得毫无起伏,像被风吹过的湖面一样,渐渐平静下来。
对面的人还是抿着唇,只是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陈家富,你真的真的很讨厌。”